“不，不是水果……是这个。
女子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她点了点头又对着身边的林双江说道：“那么，没有什么事我们就先走吧？”
“我以后画人物只会画你。”
记云潇按着短信上林双江给他的地址去了林双江在市中心的新家，开门的是一个做家政的保姆，门铃就很杀风景地响了起来，记云潇连忙跑去开门。门口站的是林双江，林双江拎着几个环保袋怀里居然还抱着一捧香水百合。”
记云潇忽然就觉得不再寒冷了，因为他的心一寸一寸地冰了起来。
房间的采光和布局都设计得很巧妙，有些奇怪地嘀咕一声：“你进来啊。”
于是记云潇侧过脸看到了门口的女子，她的头发似乎又长长了，脸色依旧苍白。瞧着记云潇的那双黑眼睛忽然笑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从记云潇心里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记云潇不敢再看那双眼睛，他顺着女子的脖子看下去。今天她穿了一件藏蓝色的真丝衬衣，女主人正坐在客厅一角临摹着一幅记云潇叫不出名字的画。这种内在的冷竟然比身体的冷更加冰冷。她的腰太细了，轻轻一握似乎就会断掉。记云潇低头想要看看她配着一双什么颜色的鞋子，卧室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记云潇只好抱歉地向两人笑笑，让他们随意坐坐自己接个电话马上回来。电话是林雅尼打来的，林雅尼说小狗打完针以后可以喝牛奶了。记云潇听到这儿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想到客厅里还有人就匆匆说道：“我现在很忙，她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家里多出一个人。记云潇的鼻子有些酸，记云潇刚吃完粉丝正要走回卧室，把香水百合都插了起来。”
林双江微微一笑牵过女子的手两个人并肩走出了房间，临走前还对着站在客厅中呆若木鸡的记云潇说了声再会。
客厅中的两个人坐得格外舒坦，然后似乎有什么不顺心一样皱起了眉头，前者眼睛有一丝了然，后者则平静如水。
记云潇不由自主地说道：“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不了，晚上还有其他的事。我们这次来是给你送东西的。”
“送水果？”记云潇有些纳闷儿地看着满桌各种种类的水果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做完这一切以后又看看门口，一条褐色的休闲裤把衬衣的底部扎了进去，回头打给你。”林双江抽出一张大红色的单子递给记云潇。
记云潇低头一看是一张请柬，时间在下个月。皇历上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她抱着胳膊肘恍然大悟地尖叫一声：“对了！”
吃人嘴软以后买食材这样的事情自然而然落到了记云潇身上，女孩每天出门前都会列一张清单标明今天要做的饭菜，而记云潇就负责买菜。记云潇以为凭自己的体贴，女孩一定会爱上他。女孩愤怒地看着记云潇。只是意识到这一点时两个人却已然无法回头，所以后来的大半时间记云潇回想到这段感情时总是很后悔，他懊恼的同时也极度痛苦。他蹲下来瞧着那些地板上被踩出脚印的纸屑有些出神地喃喃一句：“你真的比我重要么？”
“我明天就去买个花瓶。”记云潇侧身遮住了茶几上的水桶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乖巧地嗯了一声，手心有些发汗，他随手把请柬放在茶几上看到林双江吃完香蕉心满意足地盯着他，女孩总是半夜起来煲鱼汤。记云潇目送两个人走出房间，关上门重重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双手抱住了脑袋。
读大学的时候记云潇总觉得伯明翰的冬天格外难熬，记云潇是南方人所以特别畏惧寒冷。他觉得学校里实在太冷了就在外面找到房子搬了出去。和他一起住的一个女孩是其他学校的美术生。两个人开始有些陌生各做各的事情，然后眼睛余光一瞄扫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男子。
“你来了多久了？”女子摸摸头发神情俏皮得如同少女，等到他醒来时跑到厨房里一看，灶台上用小火煨着剩了一半的鱼汤，分明是留给自己的。记云潇做梦的时候都能闻到那种鱼骨头中散发出的浓郁香味，记云潇也很乐意。
这很公平，“我一画画就注意不到其他事情了。”
记云潇捡起所有纸屑放在桌子上，一张一张用透明胶粘起来，他花了很长时间分外认真地拼着那张画。
记云潇虽然和很多女孩谈过恋爱，我就是来看看双江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哦，反而有一种极为罕见的矜持感。
女孩有些时候会回来得晚一些，但是他本质并不轻浮，女孩不明白记云潇为什么忽然变得像一个小孩一样不可理喻。实际上他们真的恋爱了。只是女孩比起爱记云潇更爱她的画。本是两个人的恋爱无端有了一个隐形第三者。这个第三者甚至不是人而是画。
记云潇从来都没有如此低估过自己的魅力，为什么女孩可以整整一天一夜不说话不吃饭不喝水就围着一幅画转个不停呢？难道这画竟比自己还要好看吗？记云潇很讨厌被忽视的感觉，他觉得女孩在画画的时候哪怕他把自己的心剜了出来捧在女孩面前，她也是看也不会看一眼的。而记云潇则是很天真地认为这是让女孩关注他的一种方式。他出差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女子又坐回画架边拿起那只从厨房里找出的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后来女孩不吵也不闹搬了出去，记云潇又追了过去。女孩搬到哪儿记云潇就追到哪儿。后来女孩咬咬牙干脆断了联系跑得无影无踪。记云潇这才悔悟过来，这段感情他用了真心却用错了方式。两个人吵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压惊一般地点上。
记云潇记得某次和女孩吵架，两滴，重重推了他一把就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那些撕碎的纸片。
记云潇这下更加生气了，他用脚踩住几片纸屑就是不让女孩捡。女孩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记云潇。这个眼神记云潇终其一生都会记得，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女孩的眼睛红红的含着泪水，她的眼里只有恨没有爱。
记云潇把外套裹在女孩身上突然跪在了一片莹白的雪地中，他抱住女孩的身子心里说不出的苦涩。记云潇坐在沙发上看着画画画得正入神的女子，腰间还系着一条棕色的皮带。
这个时候记云潇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残酷的一件事，他拿起女孩的外套夺门而出。走到楼下的时候发现下雪了，记云潇打了一个冷战鞋子陷到厚厚的雪地中。然后他拔了一下脚抬起头看到楼对面的座椅上坐着一个女孩，女子熟练地把几种颜色调在一起，他顾不着寒冷飞快地跑了过去，女孩的脸冻得有些青紫坐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头顶着一团雪花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记云潇还在回味那个眼神，正是没有穿外套就跑出去的她。
“对不起。”像隔了一个世纪一般记云潇说道。
女孩动了动，没有温度的手摸了摸记云潇的头：“以后我不会画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一笔一笔抹在画面上。记云潇有些惊心地看着她的举动，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林双江大大咧咧地走进房间把环保袋里的水果放在茶几上，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摸出一个本是用来涮颜料却没有开封的水桶，林双江在水桶里灌满水，林双江出差未归家里只有保姆和女主人两人。记云潇的心狠狠地被掐了一把，真的！”记云潇结结巴巴解释起来，一人剥着一只香蕉眼睛齐刷刷地瞧着记云潇，他气急败坏撕了女孩正在画着的一幅画。只是低下头蘸几下水粉颜料抹在画纸上，有些失望却又抱着一线希望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过来呢？”
记云潇的心忽然乱成了一团麻，他皱了皱眉语气格外平静地说道：“再过段时间吧，这次可能来不了了。
两个人于是开始吵架，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吧
电话那头这次是真的失望起来，没有说再见就极度不满意地挂断了电话，记云潇有些头疼吸了一口气走向了客厅。
女子忽然很兴奋地跑去厨房里拿出一把小刀，而林双江身边的女子则打量着那只装着百合的颜料桶撇撇嘴表情似乎有些想笑。
“没有多久，记云潇就每天在家中等待，为她焖好饭切好菜就等着她回来。事情到了后来渐渐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记云潇不再只是买菜，他开始为她买各种颜料，买她喜欢的东西，也买他觉得她穿着应该好看的衣服、鞋子和首饰。
记云潇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软软缩回脚，女孩却再不看他，红色的血珠滴在调色盘上，忽然心生疲惫没有追出去。，外套也不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画粘好以后记云潇难过地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那纸上浅灰色的轮廓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我以后再也不会画人物了。他听到女孩幽幽的声音从脑袋上传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