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卉,你胡说!我才没有利用汐汐!我认识汐汐时并不知道她是夏董事的千金,这你是知道的!不然……不然我可以辞职的……”林小柔脸色苍白,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眼眶却悄悄地泛红。
“小柔,不用理她,这女人是故意这么说的。”看到好友被欺负,夏凝汐不由得气疯了,说话也开始口不择言,“陆雪卉,我警告你,你再胡说,我就让我爸炒了你!”
“你爸是谁?”
“我爸……”夏凝汐正想回答,却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声音怎么像个男人?难道陆雪卉变性了?
再看面前的人,陆雪卉还是陆雪卉,只是脸上的嚣张表情不知何时已换上工作时的稳重理智。倒是旁边的林小柔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夏凝汐莫名其妙地低头,却发现好友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一双蓄满惊惶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大堂的某处。
抬头朝众人的焦点看去,夏凝汐又是一惊!
“是你?”
瞧瞧那副冰冷冷的表情,瞧瞧那双似乎能把人冻成冰块的眼睛,不是昨晚那个抢她啤酒的“面瘫男”还有谁?!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跟在他身后的那对男女,那不是楚翔的秘书长苏姐和陈特助吗?
“汐汐,他是我们公司新来的总裁。”林小柔拉着她的袖子,悄声解释。
总裁?夏凝汐困惑地眨着眼睛,楚翔什么时候换总裁了?怎么没听老爸提过?
不远处的“面瘫男”显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目光冷冷地扫过一脸茫然的夏凝汐,冷声说:“无论你的父亲是谁,我不希望也不会允许我的员工因为私人恩怨被炒。”
说罢,男人迈开修长的腿,稳步向总裁的专用电梯走去,苏秘书和陈特助跟在他的身后。留下她,面对一室的异样目光,独自发怔。
当夏凝汐反应过来,男人已经走进电梯。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上,她下意识就要冲上去找他理论,却在行动的前一秒,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前方的陆雪卉,然后她不禁又怔住了。
那眼神……
陆雪卉凝视“面瘫男”的眼神,她是熟悉的。在她知道尹榕涛利用她之前,这种眼神也常在她的眼中出现。只是,陆雪卉不是在和尹榕涛交往吗?为什么现在又……
“你喜欢他?”夏凝汐忍不住问。
电梯门彻底合上,挡去了男人冷傲的俊颜,陆雪卉收回仰慕的目光,转头看向夏凝汐,冷冷地说:“我的事和你无关。”
“那榕涛呢?”夏凝汐不由得急了,连忙唤住转身将要离开的她,“你和榕涛……”
陆雪卉的脚步一顿,转身对上夏凝汐略显焦急的面容,唇边是冷冰的笑,“尹榕涛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枚帮助我打败你的棋子。”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把脑袋凑到夏凝汐面前,娇艳欲滴的唇瓣肆意地上扬,“夏凝汐,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在于——我是利用人的那个,而你,永远是被人利用的那一个!”
夏凝汐的身体一僵,脸上血色尽褪。
对于她的反应,陆雪卉显然很满意,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那清脆的声音宛如锤子般,一下一下地敲打在夏凝汐的心头。
“汐汐,你还好吗?”林小柔担心地看着她,右手轻轻地握住她的左手,“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我没事。”夏凝汐深吸一口气,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小柔,走吧,我们去吃饭!”
经历过刚才的事后,两人都没什么胃口,于是在楚翔附近随便找了间餐厅,边吃边聊。
“汐汐,你别把陆雪卉的话放在心上,她是故意说那些话让你难过的。”
夏凝汐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排骨,郁闷地说:“我知道,认识她这么多年,难道我还不了解她吗?”
说起来,夏凝汐和陆雪卉的相识还真是一段孽缘,而且历史还挺悠久的,得从高二那年说起。那时夏凝汐是班长,陆雪卉是转校生,班主任吩咐夏凝汐多多照顾这个初来乍到的新同学,她自然是照办。偏偏陆雪卉不领情,事事和她唱反调就算了,还老爱跟她比这比那,成绩、外貌、人缘,甚至连一个小头饰也要比,比不过就冷嘲热讽。两人吵吵闹闹的,好不容易熬到高三毕业,夏凝汐正庆幸着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这个煞星,却不承想陆雪卉竟然报了和她一样的大学。关于这一点,夏凝汐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陆雪卉不是很讨厌她吗?既然讨厌她,为何又要和她上同一所大学呢?
上了大学后,陆雪卉的行为就更过分了。不但处处针对夏凝汐,有意无意地在她的朋友面前说她坏话,甚至还公然抢她的男朋友!大学毕业后,陆雪卉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居然应聘到她父亲的公司门下,逮着机会就打击她,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变态到令人发指!
林小柔是两人的高中同学,和夏凝汐的关系一直很好,对两人的事情自然是清楚的。不过,有一件事林小柔一直想不明白——
“汐汐,陆雪卉为什么要一直针对你呢?你当年是不是在无意中做了什么得罪她的事?”
“我比你还想要知道呢!”
关于这个问题,夏凝汐曾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作过无数次深入反思,然而她想破脑袋也想不起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煞星。如果当初知道陆雪卉会转到那所高中,她当年说什么也不会在那里就读!
“对了!”夏凝汐停下戳排骨的动作,抬头关心地看着林小柔,“小柔,陆雪卉这个变态女人没有在公司里欺负你吧?”
“没有,我在企划部,她在秘书室,我和她不常打交道。”林小柔啜了一口奶茶,忽然想起什么,又说,“汐汐,你还没找到新工作吧?不如来我们公司?”
夏凝汐大学毕业后一直当尹榕涛的免费助手,协助他创业。和尹榕涛分手,也就意味着她失业了。
“不,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再找新工作。”夏凝汐微垂着脑袋,搅拌着咖啡杯里的卡布奇诺,“再说,我也不想去楚翔,一想到要跟陆雪卉那个女人在同一个空间里工作,我就心里发毛。”
“汐汐,我觉得你老是躲着她也不是办法。每次你交男朋友,她都会想方设法地跑出来捣乱,难道你希望一辈子都这样?我觉得你与其避开她,还不如和她来个正面交锋,让她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算了吧!老是争争吵吵的多没意思,我懒得跟她计较……小柔,你在看什么?”夏凝汐正说着,却发现好友忽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身后,目光复杂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厌恶。她忍不住好奇地转身,却在对上来人的目光后,呼吸一窒——
“汐汐……”
来人轻声唤着,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夏凝汐却已没有心悸的感觉,蔓延在心底的是刀割般的疼痛。眼睑微垂,她藏起眼中的黯然,挂上冰冷冷的伪装,“真不巧,在这里也能遇见你。”
男人见此,微翘的丹凤眼里闪过了一抹受伤的神色,“汐汐,我找了你很久……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尹榕涛!”夏凝汐放在桌下的双手蓦地收紧,微颤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克制不住的愤慨,“我为什么不接你的电话,我想你自己最清楚!”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控,她轻喘了一口气,停顿了半秒,神色恢复了冷然,“我和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你还是走吧!”
“不!”尹榕涛似乎急了,一把握住她的手,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汐汐,你听我说,我和陆雪卉只是逢场作戏,我的心里只有你!你才是我的唯一!我……”
“榕涛!”
一声娇呼在三人的旁边响起,夏凝汐明显地感觉到紧握着自己双手的大掌一僵。那个前一刻还紧牵着她的手,说她是他的唯一的男人,下一刻就放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转身,温柔地凝望着另一个女人。
“甜心,你来了?”
女人微嘟着嘴,有些不高兴地娇嗔道:“不是叫你在餐厅门口等我吗?怎么跑到这边了?”
“我看到老同学,过来打声招呼而已,你别生气。”男人赔着笑脸,有些讨好地说,“你饿了吗?我去给你点餐?”
老同学……呵,原来对他来说,她只是他的老同学而已。
一抹苦涩在那双琥珀色的水眸闪过,夏凝汐状似若无其事地拿纸巾擦拭着尚留着男人体温的手,心却一阵阵地抽痛。
“老同学?哪位老同学?”女人故作好奇地朝尹榕涛的身后张望,目光对上夏凝汐时,眼底却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咦,这不是我们公司夏董事的千金吗?榕涛,她是你的前女友吧?你们之间还有来往?”
“不不不,我们分手后就没有来往了!甜心,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
夏凝汐手下的动作一顿,鼻子悄悄地有些发酸。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女人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红唇禁不住上扬,得意的笑容宛如妖媚的红色曼珠沙华,肆意地在那张冷艳的娇颜上绽放。
“陆雪卉,你别太过分!”一向温驯的林小柔终于看不下去,腾地站起来,那张巴掌大的娃娃脸因生气而涨得像个红苹果,“明明是你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还假惺惺地站在这里演戏,也太不要脸了!还有你!”说着,她转向默默地站在陆雪卉身旁不吭声的男人,继续怒声痛斥,“尹榕涛,当初汐汐是怎么对你的?你现在为了一个不要脸的小三,居然这样对汐汐,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无耻最恶心的男人!”
这边的骚动很明显已引起众人的注意,餐厅的工作人员和客人都有意无意地朝他们这边看来。
尹榕涛尴尬地扫了周围一眼,不自然地干咳了声,压低声音对陆雪卉说:“甜心,这里太吵了,不如我们换家更有气氛的餐厅?”
“也好,和草包女在同一个空间里用餐,确实挺倒胃口的。亲爱的,我们走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陆雪卉示威般牵起尹榕涛的手,昂首朝餐厅出口走去。
紧扣的十指牢牢地把两人相连在一起,亲密的气息在两人间无声地流动着,轻易地刺痛了夏凝汐的眼睛。她却不躲不避,仿佛自虐般,任由着疼痛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餐厅的玻璃大门后,她才缓缓地收回目光。
林小柔唯恐她胡思乱想,连忙说:“汐汐,你吃饱了吗?不如我下午请假,陪你去逛街?”
“不,我和你一起回楚翔。”
林小柔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知所措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迟疑地问:“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去楚翔吗?”
沉默了片刻,夏凝汐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清浅却倔犟的笑,“也许你说得对,有些事有些人总是得面对的,去楚翔工作,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