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雀跃的鸟儿在枝头上欢畅的叫着,阳光在雨后的晶莹中照射着大地。
“小姐,起了吗?”如心早早的守在雪儿的门外准备为她梳洗。
雪儿一夜都没有睡,却在黎明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恍然间听到了如心的声音,她马上睁开了双眼,此时的太阳已经从窗子照进了屋里。
“天都亮了。”雪儿立刻从床上起身,“进来吧如心。”想必她一定等很久了,因为平日里她都是很早就来她的房间里。
如心轻推开门,端着脸盆走到桌前,“小姐,我帮您梳洗。”
“不用了如心,我自己来就好。”这是她住在这里的几天里经常说的话,每天早上如心都会要帮她梳洗,而她,总是自己来,因为雪儿觉得,梳洗又不是难事,为什么要别人帮忙?
洗完脸,坐在镜子前,雪儿看着自己一头乌黑的长法顿时失去了主意,这头长发是她最苦恼的,以前在寺庙里,她总就随便一盘,然后戴上帽子就可以了,可是现在,她流落世俗,而世俗中的人总是把头发看成美的象征,每一个女子,她们可以没有很美丽的衣裳,但是她们却会很用心的梳理打点自己的头发。
“小姐,让我来吧。”如心笑着拿过雪儿手中的梳子,在她的长发慢慢梳理,然后在她的头上盘起了几个若如花朵的冀,上面点缀了数颗白色的珍珠,最后一根丝带垂在两侧,一屡长发披散身后。
这是她吗?雪儿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她从来不知道她这头让她烦了十几年头发居然会变得这么的漂亮,她还记得小时侯因为它的烦人,她追着师傅,吵着要剃掉它。
“小姐,您好美哦。”如心痴痴的看着镜中的雪儿,真的很美啊,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如心,你说什么呢。”雪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然后从镜子前面站了起来,走到桌前的凳子边上坐了下来。
虽然在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她也感到有些不可思意,但是如心这么一说却她感到了脸红。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如心将手指抵在脑袋前面,仿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想出来一样。
雪儿听到她口中说的诗,起初是一愣,但随后便垂下眼睑,“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如心刚才还为自己能念出这么一首诗感到雀跃,但是在听到雪儿的话的时候,她的脸立刻黑了起来“小姐。”怎么这么刹风景呢?她如心可是没读过什么书,只能勉强认得几个字,能念出一首完整的诗已经不错了,而她的小姐怎么这么打击她呢。
“如心,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雪儿的神情很忧伤,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萧条景象,她清楚的记得,以前和师傅在一起的时候,最常到寺庙里烧香求签的都是些大富大贵的人,而那些富有的人身边都带着好多娇妻美妾,只是师傅给她们算的时候,得出的结果最多的却是富贵有余却无长寿之相。
她从小就读过很多的书,有些书是师傅从外面化缘得来的,那些书,师傅是从来都不让师姐和师妹的们看的,因为师傅说她们已经断绝了红尘,而她,只是寄宿在这里,她依然属于红尘中人。
“小姐,都是如心不好,让你想起了以前不开心的事。”如心见到雪儿的样子,感到愧疚极了。
“没什么,对了如心,你带我去见林总管吧。”雪儿突然想起了她今天要离开的事情,她已经在这里打扰了好几天了,也该离开了。
“林总管?小姐,林总管和主人一早就离开了莫府,现在还没有回来哦。”如心外着脑袋说。
“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雪儿皱着眉头问,怎么会这么巧呢,她昨天晚上才决定要离开,而今天他们却先走一步了,而且还是两个人一起离开的。
“小姐,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这么下人能过问的。”如心有些沮丧的说,她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这些事情,他们这么下人怎么会知道呢。
“是吗?”雪儿有些失望,但想了一会又对如心说,“如心,这里有笔和墨吗?”
“有啊,如心这就去拿。”总算就件事情她可以做了,如心立刻跑出房间,去书房取东西。
一柱香之后,雪儿将折好的信封交给了如心。
“小姐,这是?”如心捧着手中的信封,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帮我交给林总管。”雪儿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她没有行李,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唯一有的,就是师傅送给她的那块玉佩,可是在雪儿将手抚上腰际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她的玉佩呢?雪儿紧张的四处寻找,片刻之间已经将床铺翻了个遍。
“小姐,怎么了?”如心被雪儿的行为吓了一跳。
“如心,你有看到我的玉佩吗?”雪儿紧张的说,她虽然不知道那枚玉佩值多少钱,但是对于她来说,它是无价的,是师傅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玉佩?”如心想了又想,“小姐,您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几没戴啊。”
昨天晚上?雪儿一愣,难道是丢在了莫言那里?
“如心,你确定吗?”雪儿想证实一下。
“确定啊,小姐,你昨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就没看见那快玉佩,小姐昨天去哪里了?如心去帮您找。”
“不,不用了。”雪儿慌忙摇头,“没有就,就算了吧。”
如果莫言在的话,她还可以去问他,可是他现在偏偏就不在,而且昨天晚上他对她说的话,她并没有忘记,他不允许她将见到他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雪儿轻叹了一口气,她现在真的很讨厌自己,没有能力生活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将师傅唯一的遗物给弄丢了,她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小姐,您别难过了。”如心有些心疼的看着雪儿,这么美的脸上是不该皱着眉头的。
“如心,你送我出府吧。”雪儿忍着眼泪对如心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如心本想挽留她,但是却在雪坚持下无奈的将她送到了莫府门口。
这时候,听到风声的真儿立刻将这个消息传给了柔青,而柔青也在雪儿离开前跑到了门口送她。
说是送,但是却像松了一口气般的解脱。
“听说雪儿姑娘要离开了,表哥和主人都不在,那柔青只好代替他们来送送雪儿姑娘了。”柔青在真儿的带领下,千娇百媚的走出了大门口,并指示真儿将一包银子交给雪儿。
“不用了,莫府肯收留雪儿,雪儿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收银子呢?”雪儿看到那包银子像是看见毒蛇猛兽一般避让着。
“雪儿姑娘还是收着吧,要是在路上遇上什么麻烦,还可以用得上,不必再回莫府来求助了。”柔青的话很直接,她可不想再让雪儿进莫府了,虽然她并不认为她有什么威胁,但是她一向都是很小心的,任何可以接近表哥的女人,她都不会让她们有好日子过。
“表小姐。”如心见柔青对雪儿似乎有着某种敌意,她想打断柔青接下去要说的话,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是多么的刻薄,刻薄到她的表哥林义天都不想理她的程度。
“表小姐在说话,你插什么嘴?”真儿立刻站到如心面前说道,她的眼中满是挑衅。
“真儿,你只是个烧火的丫头,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如心也被惹恼了,莫府的里的规矩,三个等次的丫鬟必须有尊卑之分。
“你,表小姐。”真儿立刻向柔青求助,但是柔青却理也不理她。
“好啦,该走的走吧,该回的也回吧。”柔青瞥了真儿一眼,然后对着如心说,“如心,表哥回来的话,你可别说我什么坏话,是她自己要走的,我可没赶她。”柔青说完便离开了门口。
如心是林义天贴身的丫鬟,柔青就算再对她有什么意见,也不能得罪她,因为她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女人似乎还有些本事,府里几十名丫鬟,就属她最大,而她才来这里三年而已。
如心没有说话,她直接走到雪儿身边,“小姐,别理她们,如果在外面有什么不如意,随时回到莫府来,林总管和主人一定会欢迎的。”
听了如心的话,雪儿只是尴尬的笑了一下,“如心,帮我转告林总管,就说雪儿以后再报他当日的搭救之恩。”
“小姐,我一定会传到的。”
“谢谢。”雪儿抿嘴笑了一下,然后被车夫扶上了如心为她准备的马车上。
“小姐,这包银子您还是带着吧,虽然表小姐说话不好听,但是人在外面,的却不能身无分文。”如心将柔青给的银子塞进了雪儿的手中。
“谢谢。”雪儿垂下眼睑,然后拉上了马车的帘布,车夫抽动皮鞭,马车向前行驶。
在马车移动的那一刹那,雪儿的眼中掉落了一颗泪水,这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受委屈,也是第一次在乎别人的言语,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无助。
雪儿离开以后,真儿回到了厨房里,她愤恨的看着厨房里的一切,最后将眼睛停留在了火堂旁。
“柔青,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把我当成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握紧拳头,真儿的眼中满是怒火原本美丽的脸上却布满了阴毒。
“真儿,快去烧火,表小姐要喝人参茶。”柔青身边的丫鬟来喜走到真儿面前说道,她的眼中满是戏谑和不屑。
真儿看着她,将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然后忍着怒气走到外面将长工劈好的柴火背了进来。
“快点啊,还磨蹭什么?行了,别擦了,长的漂亮有什么用?等会还不是一样灰头土脸。”来喜在真儿的面前不断的催促,并用那讥笑的眼神看着她,言语中尽是讽刺和嘲笑。
真儿没有说话,她只是低着头不断的往灶内添柴火,满腹的怨恨在她的心中更加疯狂的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