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大的黑影就在床边不远的位置手忙脚乱。
他从窗口跳下来之后碰到了灵枢设计的弓,被从天而降的蛇皮袋套住后吓了一跳,发出了一声惊呼,还以为是被人套住了。本来挣脱蛇皮袋也还能逃脱,偏生被袋子里的气味给呛住,慌乱之中他的脚又踩着了地上的老鼠夹,这下终于是发出了一声惨叫,捂着脚在地上跳来跳去。
灵枢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边,抡起擀面杖就是一记重锤,正中男人的那活儿。
男人惨叫一声,脚也顾不上了,软趴趴的往地上躺去,双手捂着那活儿啊啊直叫。
那活儿被重伤,他完全丧失反抗能力,灵枢确认无恙,这才借着月色来打量他。
上半身被蛇皮袋罩住,下半身穿着长裤,是个男人,杜如谷。灵枢迅速做出了判断,冷笑一声,果然一块金子不能满足这贪心的一家人,她送出一块金锭,他们岂会不来偷其他的金锭?
贪心不足蛇吞象,今儿不给你们留个教训,改日岂不是要欺到我头上来?灵枢一不做二不休,抡起擀面杖对着黑影又是一顿锤,每一下都又狠又准的打在他的关节上。
杜如谷被打的快散了架,他还没弄清是什么状况,嘴里悲惨又惊慌的大喊大叫:“住手……住手,别打啦,别打啦!姑奶奶,饶了我!”
杜如谷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的平静,屋内屋外都传出了些动静,床榻上的苏墨也翻了个身,微微撑开眼帘,一双清澈如水的黑眸紧紧望着眼前的一幕,薄薄的唇微微一抿,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那双冰冷的眸子似乎也有了些温度,久久的停留在灵枢身上。
在隔壁屋子等着好消息的张氏听到动静越来越响,满怀期待的心立马沉到了水底里,猜到恐怕杜如谷出了问题,却还想强作镇定,指望杜如谷能顺利脱逃,好将这件事掩盖过去。可惜耳边传来的吵闹声愈演愈烈,窗外还有邻里走动谈话之声也传了进来,她才慌了神。
这些年,他们俩口子替苏家人养着苏墨,从苏家拿了很多好处,光是新起的这三间屋子,村里就有不少人家羡慕不已。若是被人知道他们俩口子偷苏家人的东西,邻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七嘴八舌传到苏家人的耳朵里,他们岂不是会失去这个牟利的特权?
她越想越慌,一骨碌跑到灵枢的房间来看情况。
她的儿子杜辉也站在灵枢的房门口,看见她,忙问道:“娘,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张氏心急如焚,径直一脚踢开房门,大声,“苏少爷,唐姑娘,怎么啦?”
灵枢还持着擀面杖保持着挥棒球的姿势站着,地上的人还在不断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张氏只往地上扫了一眼,脸刷的脸白了,血色掉的干干净净。
灵枢回头看着张氏和杜辉,呆愣一刹那后惊慌的丢下擀面杖,一把扑到张氏怀里,发着抖大声道:“有贼……婶婶,有贼!我怕!婶婶救我!”
“别大声叫!你怎的知道是贼?别张口就乱说话!”
张氏连忙伸手来掩灵枢的嘴,窗外就有人影晃动,若是传到别人耳中可如何是好?她脑中其实混乱不堪,丈夫是个三大五粗的汉子,灵枢是个小孩,怎么反而丈夫会被打?刚才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灵枢瑟瑟的低下了头,小声嗫嚅:“婶婶,半夜三更从窗口偷摸进我的房间,不是贼,会是什么人?”
张氏张了张嘴,也说不出辩解的话来,只能支支吾吾:“反正……也许……”
“娘,你在说什么胡话,大半夜跑进咱们家,还是走的天窗,不是贼是什么?”
说话的是张氏的宝贝儿子杜辉,杜辉今年十六岁,个子却比苏墨还要矮一些,人倒是长的老老实实,皮肤黑黑的。他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盯着灵枢,显然是在帮灵枢说话。
有他的插话,张氏更加无法辩解,看着地上的杜如谷都傻掉了,上前去拉起丈夫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灵枢看着她为难的模样心底直发笑,这一番打她都拿捏着分寸,虽不至于杜如谷丧命,也够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八天好好反思了。这夫妻俩狼狈为奸的欺负苏墨和她,这次教训也够他们受了。
场面一下沉默了下来,杜辉还是直直的盯着灵枢,白日灵枢刚到杜家时穿着土气,风尘仆仆,脸上神情冷冷,杜辉也懒得多看她一眼,没想到她洗干净、换了衣裳,肤白如雪、面若桃花,更别说此时因为惊吓,在月色下翦水双瞳盈盈一脉,透着一股子让人抗拒不了的娇柔,让他禁不住怦然心动!
杜辉身体里的雄性激素蹭蹭的往上冒,一阵热血涌上头,一个箭步奔到灵枢面前,大声道:“唐姑娘,别怕!有我在呢!”
灵枢惊讶的瞧了他一眼,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这个眼神对于杜辉来说却是莫大的鼓励,他立马又抡起擀面杖,几步冲上去对着地上的杜如谷一顿乱锤,骂道:“你好大胆!竟敢到我家来偷东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灵枢吓了一跳,看他锤的又卖力又发狠,似乎比她还痛恨这个“贼”。
张氏气的七窍生烟,急忙拉儿子:“辉儿!辉儿,你别、别打了!”
杜辉奇怪道:“娘,他敢来咱们家偷东西,咱们要不给他长长教训,下回他还来!”
一边说,一边又使劲踹了那人几脚。
灵枢看他这几脚踹的极为发狠,心里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儿子打老子,善哉善哉!
方才被灵枢打了,杜如谷还能哼哼几声,现在彻底没动静,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这时,窗外的议论声愈发响亮,张氏关紧门窗,喝道:“儿,你还不看看究竟是谁,再打下去人都要打死了!我们家可担不起人命官司!”
杜辉想起这回事,这才住手,把上半身被蛇皮袋套住的人给放了出来。
杜如谷脸上也挨了几棍,五颜六色煞是吓人,借着月色,杜辉看了半天,突然大惊失色,声音都发抖了:“爹爹?怎么、怎么会是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