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皓睿转目瞧向闻人澈,摸了摸下巴,唇角挂着一丝笑容。闻人澈向龙皓睿使个眼色,龙皓睿立时了然,伸手扶起姜冬竹,道:“百里门主,我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既然遇上了,就管一管这闲事,毕竟四小姐是门主的女儿,若是被冤枉了,门主脸上也无光,便依她所说请个大夫验粥吧……。什么粥?”皱着眉头转向姜冬竹,再瞧向闻人澈,他容易么他,原本明日宣旨,却被闻人澈强逼着今日跑到百里府内院宣旨,明明不知状况,还要替人打抱不平,他容易么?
“四姨娘喝的乌梅红豆粥。”姜冬竹答道。“……臣女被怀疑致四姨娘小产。”
闻人澈清冷的声音不带半分感情,淡淡地道:“既然可能有冤,必得给予机会申冤,这是家主和掌门人该做的,四小姐放心,门主断不会冤枉了自己的女儿。”
百里敬犹豫片刻,不得不点头,不管如何,她是他女儿,又有龙皓睿发话,若是这面子都不给,既让他忌恨了自己,更会让人以为他是个连骨肉亲情都不顾的无情之人。何况,闻人澈出言堵了他所有退路,若是不同意,只怕他这门主要倒成了笑话了。
闻人澈缓缓道:“三皇子,不必请大夫,你不是带有为灾民治病防疫的两名太医随行么,让他们验粥便是。”
龙皓睿挑着桃花眼笑道:“不错,真是巧极了。”随手一指,指着引他们进来的百里家下人道:“两名太医就在百里府南边三条街外的客栈,你去请他们过来。”
闻人澈冷清眸子看了姜冬竹一眼,清声道:“三皇子,还是我跟他一起去吧。”
龙皓睿道:“也好。”
大夫人突然说话:“三皇子殿下,这是我们百里家的家事,三皇子和闻人少主掺合进来不好吧。”
龙皓睿摸着下巴,桃花眼打量着姜冬竹问:“四小姐,大夫人说这是家事,我不该掺合进来,你说我该不该呢?”
姜冬竹抬袖擦擦嘴角的血迹,温笑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百里家和闻人山庄也不例外,臣女也是皇上的子民,所以虽是家事,却事关皇上子民的生死,便不止是家事。何况臣女是百里门门主的亲生女儿,若臣女受冤被亲生父生杀死,那么则皇上依重的百里门主名誉受损……臣女以为三皇子当为皇上子民伸冤!”
龙皓睿讶然看她,这女子倒是伶牙利齿,全不像过去得到的关于百里敬私生女的消息……“说得好,本皇子为父皇的子民作主也是职责所在。”
大夫人惊得合不上嘴,怔怔地瞪视着她,忽然怒目转向百里敬!她早知这丫头进府不简单,过去真是教她给骗得好苦!
百里敬目光心虚地闪了闪,走进屋内,沉声道:“好了,既然她口口声声是冤枉的,想必另有内情……别忘了霜儿是我的女儿。”
大夫人脸色极为难看,不再说话。百里冰冷眼瞧着眼前的一切,自知由三皇子出面,四丫头必能扭转乾坤,因此,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温婉淑女的形象,引得龙皓睿不由自主地多瞟了她几眼。
姜冬竹将龙皓睿的表现看在眼里,不由的担心起来,这三皇子会不会被美色迷了眼,害她空欢喜一场?望向院外,但愿闻人澈瞧在她要为他画玉簪图样的份上,会帮她到底吧。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闻人澈和那名下人带着两名太医回来。
为防有人做手脚,由百里雪带闻人澈这个外人去紫秀院取剩粥。两位太医用随身带来的特制小银勺挑着四夫人吃剩的那几口乌梅粥,仔细尝过闻过后,悄声交换着意见。
没多大功夫,闻人澈与百里雪端着三只碗回来,递给两位太医。两位太医再分别用银勺挑着三只碗的粥尝了尝,耳语了几句,其中一位年纪较长的曾太医向三皇子、闻人澈和百里敬分别拱手回禀:“闻人少主与百里小姐带来的三碗粥里只有乌梅和红豆,并无药材,而四夫人这粥里有凤仙花和凌霄花的混合提取物,这两种药材活血效果极好,但是有孕妇人服了极易流产滑胎。”
百里敬怒问:“太医的意思是,只是四夫人喝的粥碗里含凤仙花和凌霄花,而其他碗里没有这两种药材?”
太医答道:“确实如此。”
百里雪忙道:“父亲,这粥是郑厨娘煮的,当时四妹正为女儿画肖像,粥煮好时,四妹让梅儿请了怜柔来盛粥端走,怕的就是像这般事故,怜柔盛走粥后,梅儿又盛了两碗端来给女儿和四妹,这粥出锅时与我们喝的是一样的,出锅后却是四姨娘的婢女怜柔端走的,所以四姨娘小产与四妹并无干系,女儿倒觉得怜柔大为可疑……”
此话经由百里敬的嫡女说出来比姜冬竹亲自说出来,更能取信于百里敬。
闻人澈冷笑一声,不语。
百里敬转目瞧他,不满地问:“闻人少主冷笑什么?”
闻人澈清冷的眸子睨向百里敬道:“晚辈只是觉得可笑,四小姐虽是庶女毕竟也是位小姐,却比不上一名妾氏和婢女。”
百里敬老脸一红,转头喝道:“将怜柔拿下,严刑拷打,必要问出是谁向四夫人下的毒手!”
大夫人立即命两名仆妇将怜柔从内室拖出去,岂知两命仆妇尚未进去,已听得内室传来三夫人和四夫人的尖叫声。
大夫人和众小姐冲进内室,却见怜柔撞墙自尽,临闭眼前,道:“奴婢胆小,经不、经不起严刑……拷打,奴婢……绝不敢害……四夫人。”
百里敬得知怜柔畏罪自尽,气得怒叫:“这贱婢害死我未出世的子嗣,以为自尽便可一死百了?!天下那有这般便宜事!来人,将怜柔的尸体拖出去鞭尸!然后丢到乱葬岗喂野狗!”
此言一出,两名下人立时进去将怜柔拖出去。龙皓睿和姜冬竹一脸震惊,闻人澈眼里虽也流露出惊讶,俊脸却清冷如初,没半分变化。
“百里门主,既然人已死了,便是恩怨已了,何况,恕我多事,怜柔之死多是替人背罪……鞭尸不必了吧?”龙皓睿面露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