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恶毒(2)

姜冬竹嘿嘿笑着：“前些日子，我瞧见外婆新搬来的邻居家有个小女娃，人也周正安分，我跟她很有眼缘，我想将她带到身边……只是未敢跟母亲开口。”顿了顿道：“一个多月前，我将巧姐遣走，母亲原是要再派个婢子过来的，当时小妹觉得不太需要，便让梅儿跟母亲回绝了，以后需要的时候再去求母亲，眼下是从外面带人进来，只怕母亲不肯答应……那丫头，外婆同情她家里过得苦，也托我带她进府……唉。”

百里雪听她提到巧姐，想起她刚伤着太阳穴后，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她还暗笑她傻呢，原来她早有打算了，一个婢子而已，她倒是可做个顺水人情。“此事倒不难，回头我去跟母亲说说试试。”

姜冬竹忙起身道谢：“小妹谢过大姐。”她料想百里雪绝不会一下子就答应，梅儿若是走不了，总得在身边放个让她安心人儿，不过，她并不急，她心里的合适人选是从前在闻人山庄的婢女冰雁，做事机灵，为人忠心武功也不错，放在自己身边最是安心，只是这事得先去找爹爹想法将冰雁调出闻人山庄。只要百里雪答应了，冰雁要进府便容易了，倒不急在这一时。

百里雪笑盈盈地道：“你不是说过，咱们是自家姐妹嘛，客气什么。”端起茶水来轻抿了两口，轻叹，“好大的雨呢，这阴雨天气，总会让人觉得有些烦闷，也容易身体不适。”

姜冬竹轻笑着不接话，她这话可是话里有话啊。心里悄悄感叹，闻人山庄权势尤胜百里门不止一筹，却因为人口简单，家里并没有这些龌龊事，她不得不佩服义父了，不像百里敬那般薄幸好色，倒省得亲人相残了。

“四姨娘有两个月的身子了吧？”百里雪温柔地笑着。

姜冬竹抬眸瞧她一眼，有些奇怪：“应该是两个多月吧，四姨娘……可有不妥？”她承认好奇心害死猫，可她就是从百里雪的温柔的笑里看出诡异，忍不住问道。

百里雪绢帕在额角轻拭一下，“有没有不妥，我倒是不知，不过我倒听说她最近身体不适……”说到此处，却迅速转了个话题：“四妹，在府内众多姐妹中，只有你与大姐亲近，虽然先前一时冲动害你被父亲打破头……但是，大姐总归不会害你的。”

边说着边起身，走到门旁取了花雨伞撑起，笑道：“有些晚了，我要回去歇息了。”仰头望望漆黑阴沉的天空，喃喃叹道：“这雨下得真大……我这心越发不安了……”

姜冬竹怔了一下，便赶忙追到门口相送。

“外面雨大，四妹没伞别淋着雨，不用相送。”百里雪一手撑伞，一手捏丝帕掩着唇鼻，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

姜冬竹傻愣愣地站在门口望着黑暗中的大雨发呆，百里雪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好心提醒，还是想借刀杀人？想了半天，这颗从前不怎么用的破脑袋又头痛了，连跺两下脚，关上房门。

走到内室去，取了二郎神的画像挂起，拈起三柱香点了，朝二郎神拜拜，默念：“二郎神君，信女才智有限，自进了百里家，整日寝食难安，就怕睡梦中被人再次要了性命，信女脑力用罄，求无所不能的二郎神君多赐一窍，帮信女开个天眼，识破妖魔奸计，不求害人，唯求自保……不不不，信女还要找那些恶人报仇，阿弥陀佛。”

也不管阿弥陀佛跟二郎神有没有关系，自己拜的是否不伦不类，直接将香插进桌上的小香炉里，接着轻声念叨：“还有，您老的神眼就不要帮闻人澈那杀千刀的了，千万别帮他看穿信女的灵魂……信女感激不尽感激不尽，以后每日向你供奉三柱香，请神君成全。不过，这是小女子闺房，你我男女有别，所以平常只能委屈您老睡在抽屉里了。”说着又拜两拜，也不管二郎神君他老人家吃饱了没，果断将二郎神的画轴卷起收入抽屉内。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听说温凉城二百里外的顺江江水暴涨淹过江岸，决坡了堤坝，冲毁了沿岸成千上万户百姓的家园，一时间，难民如潮。

闻人山庄当即在难民最多的位置支起十几口大锅熬粥分发给难民。眼见闻人山庄挣得好名声，百里敬自然不甘示弱，也打算支锅救济难民，可是门内的众多帐房连夜一算，若像闻人山庄那般真材实，这一天下来，就得一万两银子，等朝廷开仓放粮最少得十天后，这十天，每天放出去的白花花的银子呢。

百里敬只犹豫了一下，便咬牙：“闻人山庄能做的，百里门自家做的，否则这好名声尽教闻人山庄得了去。”

姜冬竹听了不语，百里敬此举虽非真心，而为沽名钓誉，但若能让难民得了好处，未尝不是功德一件，所以，这件事上，她力挺他！

大夫人皱着眉头道：“可是……十天下来，是笔不小的开支，那些难民却未必记着咱们百里门的恩德。”

百里敬哼笑一声：“他们记不记得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看不看在眼里。”

大夫人紧皱着双眉，不敢再说。

“父亲。”百里冰倩笑盈盈地起身。

姜冬竹抬眸望向她，暗翻个白眼，同样是一个脑袋七个窍，偏生有的人就非要比旁人精致许多，同样是笑，偏偏有的人让人看了就嫉妒……哼哼，她绝不承认她嫉妒了百里冰笑得好看。

百里冰莺莺燕语，煞是好听：“父亲，难民既然是难民……必是饿得狠了，是不会细尝粥的味道的，必是狼吞虎咽，填饱肚腹为目的，所以……”

所有人一同望向她，等她说下文。

“女儿知道粮仓里尚有前两年的陈米，虽然稍有些发霉变质，但是，难民们又岂会吃得出来？若是发霉得狠了，可稍加上些新粮，便不会有问题。”

姜冬竹此刻竟然觉得百里冰那天仙般的美面变得狰狞青獠起来，这是温良贤淑的天下第一美女么？她以为这位天下美女平素暗做些见不得人的狠事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在对待百姓上总是心存善良的，却原来只是披了一张美人皮而已……最毒妇人心，是否便是如此？竟用发了霉的大米熬粥！她诅咒她嫁给四皇子龙皓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