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问明了钱妈妈死的大概日期,想了想便道:“也不能因为那小湖离浣花里很近,就说我们顾家人是嫌疑人吧!”
“一,无人证;二,无物证。”
高寒摇头道:“并不是什么都没有。钱氏身边有一只熏笼,一锭五两的银子。在下问过赵府的人,确定那熏笼并不是赵府所有的。”
清秋想了想道:“如此一来,也就只有住在浣花里的人最有嫌疑了。不过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将人杀死后沉湖,用以栽赃浣花里的人。”
高寒同意道:“在下也是这样推测的。但是不管如何,依例还是要浣花里的人回去问话的。”
清秋看高寒的样子,知道推脱不得。便道:“还请高大人稍等。小女子和哥哥去和母亲回禀一声才行。”
高寒抱拳道:“顾娘子请便,在下在此等候便是。”
清秋和皱着一张脸的清阳往正院去了。
“妹妹,怎么办?这事情可真是说不清了。小湖里居然有死人。”
“哥哥何须烦恼?光是那只熏笼,就有猫腻了。而五两银子?就算主人再大方,也不会一出手就赏五两银子的。所以,大舅舅即便想凭此来逼迫咱们,也不见得能达成目标。”
清阳懊恼道:“若是我有妹妹一半的聪慧就好了……”
清秋安慰的拍了拍清阳的肩膀道:“哥哥何须如此说。若是没有哥哥,我和娘早就被人吞吃道肚子里去了。哥哥不过是性情豁达,哪里知道这些小心龌龊行径?”
清阳虽然知道妹妹是安慰自己,但是心中确实好受了些。
“这事要不要告诉娘呢?”
清秋想到大舅舅逼迫娘改嫁的事儿,想了想便道:“就是我们想瞒,只怕也瞒不住了。”
清阳想到母亲的身体,就有几分懊丧。
顾赵氏正吃了药躺下,听银雀说儿子和女儿来了,忙让两人进来。
“你们是没收拾好还是又有什么事情?”顾赵氏让银雁扶着靠着,问道。
清秋和清阳对看了一眼,还是清秋先道:“银雁、银雀,你们俩去外间收拾东西去吧。”
等两个丫鬟都出去了,清秋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顾赵氏听了,叹息一声,摇摇头道:“大哥这不过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罢了。只是他真的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事事依从他么?”
“鲁妈妈,你带着人去将蔡姨娘带过来。”
鲁妈妈脸色严肃,屈膝行礼就去了。
清秋心中想了想,便明白了顾赵氏的打算。只是这样一来,清袖那里如何说呢?
“娘,您着是打算将蔡姨娘交出去?”
顾赵氏叹了口气道:“不然还能如何呢?她若不是清袖的生母,凭着她毒害主母的罪名,打杀了也便算了。但是即便她生了一个女儿,这毒害主母的罪名不是那么好逃脱的。我和她毕竟主仆多年,也不想怎么去处置她了。而且钱氏这事儿,摆明了就是杀人灭口。蔡姨娘若是心中知道厉害,就该明白她现在该怎么做。”
“夫人所说的话,奴婢都明白。”
却是被两个婆子架进来的蔡姨娘说的。
顾赵氏让婆子出去了,这才问跪在地上的蔡姨娘道:“你可知道你这样一来,很可能没有命了?”
蔡姨娘露出一丝悲戚的笑容道:“自从我在药中动手脚的时候,就没想过后面的路。而且,我嫂子的死,应该就是夫人猜测的那样,是杀人灭口。我今日里不说出去,指不定以后便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再则,今日我随大理寺的大人们走了,也算是替夫人解了一时的麻烦。也请夫人看此情分上,好生替清袖找个夫家……”
清秋有些不忍又有些痛恨,早知道今日何必当初?
顾赵氏点头道:“你放心吧,我自当替清袖找个稳妥的夫家的。”
“姨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却是清袖自外面闯了进来。
清秋本想上前劝住清袖,哪知道清袖一抬头,眼中却是冷厉的寒光。
“为什么要姨娘出去顶罪?你们,你们始终不能放过姨娘么?”
清秋心中一气,若真的论起来,蔡姨娘本是杀人未遂的。这罪名可也不小了。而且钱氏之死,也只有蔡姨娘才能出面分说的。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钱氏尸身一起发现的,可是有一只蔡姨娘那里才有的熏笼。且在钱氏死前时日里,她爷和蔡姨娘见了面的。咱们家在浣花里那么多人,最应该出面的人,便是蔡姨娘了。”
清秋看着清袖还是一副搞不清的样子,忙扬声道:“鲁妈妈,还不带人来将袖娘子请出去!”
在鲁妈妈带人进来前,蔡姨娘一反平日的温吞腼腆,一巴掌扇在了清袖的脸上,打完了人,才喝止道:“袖娘子在嫡母面前这般没有规矩么?”随即又对顾赵氏叩头道:“夫人,是奴婢没有教好袖娘子,还请夫人莫要责怪她。”
顾赵氏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虽然不在意清袖误会我和清阳清秋兄妹,但是也不想不明不白的被庶女记恨误解。你将原因告诉她,便去吧。”
蔡姨娘对着顾赵氏又扣了一个头,这才低声和清袖说了原委。
清袖听着却是一直流着眼泪。
蔡姨娘说完,便起了身随着鲁妈妈出去了。
清秋看了看还在流泪的清袖,若是清袖不明白蔡姨娘这样做的目的,大半是为了她。清秋也无言语了!
“哥哥,你去厅中送送高大人吧。”清秋拉了拉清阳的袖子,轻声道。
清阳依言出门了。
清秋看海这地上摊坐着的清袖,轻声道:“姐姐,你不去送送蔡姨娘?”
自然迎来的是清袖带着仇恨的目光。
“姐姐!你莫不是到现在还没有想通吧?蔡姨娘会有今日的举动,完全是为了姐姐你呢!”
清秋懒得和没有脑子的人多说。
“银雁、银雀请袖娘子出去,娘要歇息了。”
清袖心中如何不知道姨娘这样做是为了自己?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不想姨娘这样进了大理寺。可是,自己只是一个庶女,有什么法子能保住姨娘呢?
清袖被丫鬟推出门时,还昏昏噩噩的。
高寒看到蔡姨娘,心中已经明了了顾家人的选择、此举无疑是最好的。既不让赵家有了逼迫的借口,反而能借蔡姨娘之口,将赵家人攀扯进来。
“顾小郎清留步,今日打扰了。”
清阳想到妹妹的嘱咐,对高寒那是格外的尊敬的。
而高寒带着蔡姨娘回大理寺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回了赵家。
赵振海其实也不过是想给妹妹一点逼迫之感,想让她明白,一个女人,还是得有个依靠才成。所以对于此举,也并没有太过失望。毕竟,想要让妹妹点头改嫁,可不是那样容易的事情。自己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二老爷赵振德那里就没有他大哥那般平静了。
“你说该怎么办?要是蔡氏将咱们供出来了可怎么是好?”赵振德急得来回踱步道。
张氏先也很着急,但是看赵振德这幅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就平静下来了。
“急什么?反正我没有落下什么物证在蔡氏手中,更是不曾多接触过。而且钱氏的死,完全是没有人看见的。”
张氏没好气地瞪了赵振德一眼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了?蔡氏无论怎么说,她的嫌疑都是最大的。所以啊,咱们只管放心就是了。想在咱们要想的是,怎么和顾二老爷家继续合作?”
赵振德没好声气得道:“还提什么合作?你没听到大哥今天提到的让云娘改嫁的人选么?路州提举司常济,承宣使郭昭,天武卫都指挥使黄景,这三人看着是没多大的关系,但是仔细一下,却是有猫腻的。他们并不是淮王殿下一党的。路州乃是靖王岳家的旧地,而郭昭和宁王很亲近。黄景同靖王和宁王也很亲近。”
张氏对于朝堂大事并不明了,皱眉道:“大哥这么好心给云娘找这样有实权的夫家,云娘怎么会不接受,其中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赵振德气得胡子一翘,果真是没见识的妇人!
“你以为老大真那么好心?还有你就没怀疑过为什么顾二和咱们合作,说若是成功,将十分之八的财产归咱们?定是那十分之二里有什么东西比钱财更贵重的。而顾二一家子摆明了是站在淮王殿下一边的……这么说来,云娘那等东西不就引得几位王爷都风动了?”
赵振德没想到他猜得完全正确,他自己也心痒难耐,但是想到自己的能耐,若真是惹来了几位王爷,他有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清秋看着顾赵氏自床头的暗格上取出一只匣子,心中顿时一阵激动,到底是什么东西,惹来这么多逼迫和刺探?
清阳也是一阵激动:“娘亲,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顾赵氏轻轻摩擦着匣子的表面,上面刻着双枝梅花绕,轻声道:“咱们顾家先祖,本是太祖跟前得侍卫。后来跟随太祖在战场上立了功,才得封定北侯,至如今五代也不曾断爵过。除了先代祖宗的功劳,在你们曾祖的时候,也有先祖传下来的这个东西的功劳了。”
顾赵氏说完,便将匣子打开了。
清秋和清阳都瞪大了眼睛,但是待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后,眼中都难掩失望之色。
里面不过是一本泛黄的册子,半块玉珏!如此而已。
顾赵氏看着儿子女儿的脸色,轻笑道:“的确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确是代表着太祖太宗皇帝对咱们家的信任。”
“你们可能不知道了,在明宗皇帝继位之前,皇家有个秘而不宣的传统,就是每一任储君,都必须参详出太祖皇帝留下来得一本《民策论》,而要参详透那本策论,就必须借助咱们家这匣子里的册子了。”
清秋心中隐隐浮现一种疑惑:“既然是明宗皇帝之前,也就是说参详太祖的《民策论》被废弃了有百多年了。怎么如今又想起了这一去?又惦记上咱们家的这本册子了?”
顾赵氏冷笑道:“估计是朝中那位老臣捣鼓出来的呗。圣上膝下皇子众多个,如今年长的皇子都已经成年了。储君之争愈演愈烈了……”
清秋看着这本册子,有些头痛。
“娘,这本册子于咱们家并无多大助益,相反,还引来这么些事端,不如将册子归还给皇家?”
顾赵氏苦笑道:“如何归还?一,此册子乃是太祖所赐的东西,皇家要脸面不会收回去。二,那些皇子不能正大光明的来借阅册子,不然就是告诉世人,他在图谋储君之位。所以说,如今这东西还真是烫手山芋呢!”
清阳听了顾赵氏之说,一时冲动,便拿起了册子翻看起来!
不想,册子却散开,页片破裂了!
清秋一愣,这书十日太久了!
“哥哥小心!”
顾赵氏见状也脸色大变!
清秋捡起纸片一看,却是浑身一震!半天才勉强自己神情恢复正常道:“这册子已经破损了……不如重新再撰写一份?不,多份!”
顾赵氏本来被册子的破散弄得心神惊恐,没注意女儿的表情异常,听了清秋的话,定了定心神,叹道:“只得如此了。不过这事儿,还是要早作打算的,不然咱们家恐惹上怀璧之祸了。”
清秋的心中却是有了主意,不过还是等家人都安顿下来,再和母亲哥哥商量吧。这样一想,目光却有落在那册子上的汉语拼音上了。
“太祖,是同自己一样,自后世穿越而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