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情况就是,白练在前面驾车,而马车里面坐着白凰竹和明梳……中间夹了一个嫁妆。
三个人瞪视了很久以后才由明梳打破了沉默:“败家子你的伤不痛了?”
被明梳这么一提醒白凰竹才觉得身上的伤口灼痛着,他低下头看了一眼之后可怜兮兮的抬起头道:“明梳……好像……伤口裂开了。”他的语气无辜至极,让明梳一时不知究竟是骂还是气。
明梳看着白凰竹身上渐渐被鲜血染红的衣服,挑了眉扔下一句“活该”之后仍是小心翼翼的为他将伤口重新包扎好。而景离就坐在旁边兴致盎然的看着这对夫妻手忙脚乱的动作,时不时还听见白凰竹的痛呼和明梳不耐的呵斥。
这般的景象,却又同时让景离眼中的失落更为浓厚。
他分明已经感觉得到明梳和白凰竹之间已经容不下自己了,眼前这个看似软弱的男子便是明梳选定要相伴一生的人了。只是心中仍是有着许多的不甘,藏着,也只能是藏着了。
终于将伤口处理好了,明梳长舒一口气之后才板着脸道:“知道自己有伤还瞪什么瞪?”
她指的是白凰竹方才和景离两个人互瞪的事情。
白凰竹心中也是委屈得很,明明看出来了景离那家伙对自己的娘子有着特殊的感情,偏偏还要答应让他和他们一起回白家。而明梳在其他事情上很聪明,到了这时竟然也看不出来景离的心思,是在让他很是无力。
闷闷的自己躺回被褥里面,白凰竹自己闭着眼睛睡了,只剩下明梳和景离对视一眼。
“景离哥哥,你怎么会想到和我们一起去白家?”明梳到了现在才有空问出心中的疑问。
而景离看了一眼佯装熟睡的白凰竹一眼,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才道:“我现在已经是乌衣教的叛徒了,而这都是拜你家相公所赐,我跟着他投奔白家没什么不对不是吗?”
明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只是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两个人一下子又静默起来,良久之后景离才又道:“小宫主……”
“叫我梳儿吧,我记得小的时候你便是这么叫我的。”明梳抬眸向景离笑笑,“揽月宫早就毁了,已经没有什么小宫主了。”
听了明梳的话,经历的眼光一柔,点头道:“梳儿。”
那一声梳儿喊得温柔至极,当事人明梳还未觉得有什么,但是一直装睡着的白凰竹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和景离一起逃命的这段时间虽然了解不是很多,但是他也从未听到景离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而且,最重要的是,连他都没有那般叫过明梳,现在却被景离叫了去。
明梳似乎很愿意听到景离这样唤她,也是笑笑:“景离哥哥,你变了许多。”
“也许吧。”景离目光变得有些意味不明,瞥了一眼已经开始不安份的躺在被褥里面憋着的白凰竹之后,他又道:“我还没有问过你,这些年你究竟是怎么过的,又是怎么成了白公子的娘子的?”
这声白公子咬字咬得极重,像是害怕白凰竹听不清一般。
明梳却是毫不在意,低垂着眼眸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是被爹的护卫一路保护着逃出来的,后来一直过着四处流浪的日子,甚至想到要去做山贼。谁知我第一次打劫便遇上了败家子,败家子什么也不说直接就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了。当时穷惯了,一看败家子这般浪费的行为就心里不舒服……”
所以她狠狠地训斥了白凰竹一顿,而白凰竹大概也是被明梳这样正义的山贼吓坏了,本以为将身上的钱全部给她便完事了,谁知道到头来这个山贼竟然怪自己给她钱给多了。
一番训斥下来白凰竹干脆问了一句:“要不然你来我们红叶斋,帮我打理那些事务如何?”
也是因为这句话,牵连了之后的许多事。不过后面这些不靠谱的事明梳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不说给景离听了。
也还好明梳没有说,否则景离定会觉得自己在感情上败给了白凰竹实在是一件可耻事。
听了明梳的话,景离不觉笑了,随即又道:“我真的很后悔当年离开了揽月宫。若当年惨剧发生的时候我还在就好了,那样我便能保护你,不让你吃那么多的苦了……”
那样,明梳也就不会遇上白凰竹了。
“你不需要后悔的,景离哥哥。”明梳笑容有些苦涩,若非当年景离离开了,也许他也无法逃过揽月宫的那一劫。
景离摇头:“梳儿……”
“明梳。”一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明梳微微一愣,景离则是皱着眉头面色难看的转过头看向发出声音的白凰竹。
白凰竹此刻仍是缩在被子里面,不过探了一个头出来,一双本就又大又黑的眼睛认真的注视着明梳。
明梳不知白凰竹为何打断他们二人的谈话,开口问道:“怎么了?”
白凰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听到景离叫那一声“梳儿”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出声打断他继续肉麻下去,但是看到明梳那关切的眼神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败家子?”明梳皱着眉又唤了一声。
白凰竹盯着明梳看了很久,终于憋出了三个字:“睡不着。”
“……”
之后的三天都是在赶路中度过,一路上白凰竹中发了烧,捂在被子里难受的睁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明梳。而明梳为了照顾发烧的白凰竹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同景离叙旧,这搞得景离很是郁闷。
景离甚至一度希望白凰竹发烧把脑子直接烧坏。
不过他的愿望落空了,在第三天晚上到达白家大宅的时候,白凰竹的烧终于退了一些。
终于看到了白家的宅院,驾车的白练很是激动了一把,跳下车对着马车上面的三人道:“大少爷,少夫人,我们总算回到白家了。”
听到白练的声音,明梳因为白凰竹的高烧而皱了几天的眉终于舒展开,向景离道:“景离哥哥,帮我将败家子扶下马车吧。”她指了指缩在被子里面色染着不自然的红晕的白凰竹,他此刻还沉沉的睡着,并不知道已经到了白家。
景离顺着明梳所指看了过去,沉默片刻之后终于极不情愿地过去,然后干脆一手揽住他的脖子一手勾过他的腿弯将白凰竹打横着抱了起来下了马车。
而白练看着景离将白凰竹抱下了马车,忙过去关切的道:“大少爷病得可严重?”
“他没那么容易死。”景离一旦也不担心。
说完这句,他突然皱眉抬头看向一旁,他正对的是一扇恢弘的大门,朱红的高墙和金灿灿的大锁横在眼前直让人望而却步。而就在那大门之前站着一名青衣俊秀的男子,此刻正一脸急切的看着他所抱着的白凰竹。
景离眉峰一挑,恰好看到明梳此时也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那名青衣的男子这才举步向着几人走过来,笑容款款:“小烛,我可算是见到你了。”他说话的对象是抱着白凰竹的景离。
景离有些好笑的哼了一声当做回应,又道:“你是谁?”
“我是你的义兄白凰决,你可还记得?”男子的笑容与景离有些像,同是细长的眼睛,只是眯起来的时候景离显得有些妖异,而这名男子却是显得让人十分想要亲近。
不过景离丝毫没有给他面子,只将抱着的白凰竹向他面前一送:“我不是你的义弟白凰竹,想要叙旧找他去吧。”白凰竹此刻正沉沉的睡着,刚从被褥里面被抱起来,一头的长发甚至还没来得及梳好。
这一瞬,白凰决无懈可击的笑容几乎就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