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你又要走?”慕槿诧异地看着收拾行李的夕颜。
“我已经半年没有回家了,何况,我妈的生日快到了。”夕颜看着趴在床上的慕槿。
“嗯,夕颜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呢?”慕槿歪着头问。
“很好的人,”提到妈妈,夕颜露出笑容,“是学生尊敬的老师,是爸爸敬爱的妻子,是我最爱的人。”
“嗯,听夕颜这么说,还真是想见见你的妈妈呢。”
“会有机会的。”夕颜笑着说。
“本来今天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现在准备等你回来再告诉你了。”慕槿神秘地说。
“是下个礼拜开画展的事吗?”夕颜猜测道。
“不是。”慕槿得意地说。
“那是什么?”夕颜讶异地问道。
“保──密。”慕槿笑嘻嘻地拖长音。
“等你回来就是我们幸福的好日子啦。”慕槿笑嘻嘻地说道。
“嗯。”夕颜重重点头。
拖着行李来到机场,手机“滴滴”地传来一条邮件。
“给我快点回来。”看着这条邮件,想到某人板着脸凶巴巴的样子,夕颜忍不住嘴角轻轻上扬。
从今以后,就是崭新的日子了吧?
飞机在蓝色的天空上划着白色的线缓缓飞远,清楚地分隔着昨天和今天。
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夕颜坐在书桌前,翻着老书,听着抒情的老歌。
妈妈在客厅里给学生们解疑答惑。
夕颜在书架前用手指细细抚摸着那些全部包上书皮的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书的书脊。
她抽出几本翻着,上面有读书的时候留下来的笔迹。
翻开一本书,上面有爸爸的笔迹,是爸爸的书。
爸爸的书怎么会放在她的书柜?
夕颜用手指轻轻摸着书,突然感觉书的包书皮有些不一样,有一块地方有点硬。不仔细的话几乎感觉不出来,夕颜从小就学习苏绣,所以手指就比平常人更为柔软敏感。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包书皮,一张一寸的黑白照片掉了出来。
她拾起照片,上面是一个清秀的女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照片的背面也没有任何的字迹。
这个女人是谁?
为什么爸爸要把这张照片珍藏在包书皮里?
为什么这本带着照片的书会出现在自己的书柜里?
妈妈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夕颜心中有无数问号。
如果这是爸爸先前喜欢的女人,那么还是不要把这张照片给妈妈看吧,免得她伤心难过。夕颜把照片放回原处,再把书放回自己的书柜。
东京
慕槿的画展按原定计划进行,十分顺利。
因为这次画展金泰平先生、沈彻等娱乐圈人物到场捧场,自然吸引了一大批年轻男女到场。
沈彻被一幅画吸引了。
白色的窗帘在风中微微浮动,从窗口看到深邃又遥远的深蓝色夜空,星星明亮地像钻石镶在蓝丝绒上一般,近处的大树叶子就快要掉完,只剩下几篇枯黄的叶子在风中摇摇晃晃着。
画的名字叫:她的夜晚
她的每一夜都是这样过的吗?这样的夜会有多漫长?
“你果然看出来了,这是她。”慕槿走到沈彻身边轻轻说道。
沈彻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你到底了解她多少,她那样心思细腻,请用多倍的耐心去慢慢让她敞开心门吧。”慕槿真诚地说。
“我想我会的。”沈彻看着画坚定地说。
“但是,我想,你已经成功了一半。”慕槿的语气突然轻快了一些。
沈彻转过头看向慕槿。
“有你这样的朋友,她已经是万幸。”沈彻真心的说。
不远处有人找慕槿寒暄。
“我亦然。沈彻先生,请加油吧!我希望以后我再办画展时这里的画可以改为‘她的晴空’。”慕槿指指画,笑着转身离去了。
也许,等她回来的时候,就该让这一切明朗化了吧。
沈彻抬起头看着画,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39惊变
3月份的天气,已经微暖,到处一片新绿色,泛着新生命的蓬勃生机。
院子里面的茉莉也长出了有光泽的嫩绿色叶片,等到夏天又是一阵幽香吧。
穿过院子,走进客厅,把菜放进厨房里,夕颜走近妈妈的房间。
里面传来对话声,看来妈妈有客人。
夕颜蹑手蹑脚准备回房以免打扰到他们的对话,却突然间听到夕萝的名字,她忍不住停下脚步。
“最近她还常提起夕萝吗?”一个陌生的声音。
“几乎没提,但是每晚做梦经常说梦话说到夕萝。”妈妈的声音。
“看来情况没有好转啊,已经三年了。”
“远白,没有办法治疗了吗?”程思枫忧心忡忡。
“思枫,你自己也是学医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夕颜已经不是普通的臆想症了,三年来一直活在自己构建的虚幻中,她已经近乎于疯的状态了!”梁远白言辞激动。
“不,远白,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程思枫抚着头。
“必须立即入院!已经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是,她生活几乎完全正常,除了以为自己有个叫夕萝的妹妹以外,远白,必须入院吗?”程思枫急急说道。
门外的夕颜已经瘫软在地上,如果不是用力捂住嘴,她已经惊恐地叫出声。
整个世界静止了,什么都再也听不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夕萝?
夕萝是她臆想出来的?
怎么可能?
但是,夕萝从小到大的事一直在脑海里,这些,也全都是臆想出来的?
我?我是疯子吗?
原来我已经是疯了?
不能相信!
夕颜跌跌撞撞地冲进自己的房间。
程思枫送梁远白出门以后,就看见夕颜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旁边是散落一地的照片。
“夕颜,什么时候回来的?”程思枫担心地看着女儿。
“妈,妈!”夕颜抬起头来,满脸泪痕,“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夕萝的照片?夕萝的照片哪儿去了?”夕颜抓住母亲,一个劲地问。
“夕颜,你冷静一点。”程思枫捧住女儿的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妈,不是这样的!我明明记得,夕萝,夕萝她──”夕颜不住拼命摇着头,眼泪不断落下。
“不要再说了!夕颜,你听好,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程思枫用力扳着夕颜的头,迫使她看着自己。
“夕颜,你从来……从来就没有一个叫做夕萝的妹妹。”
“不是这样的。”夕颜无力地摇着头。
“那时你在事故醒来后选择性失忆了炎轶离的部分,因为炎轶离移情别恋,你受了太重的伤,不愿记起他背叛你的事实,所以,你臆想了一个妹妹,如果是妹妹和炎轶离在一起,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能接受,就能好过一点。”
“啊──”夕颜发抖着靠在墙上,不住喘息着,不住摇着头。
“其实你并不是失去了关于炎轶离的全部记忆,只是不愿想起,那时你神志不清,所以在发现炎轶离的事之后,你把他和夕萝联系在一起,自己虚构了所有的事情。”
“我不相信,”她急急抓住妈妈的手,“我记得夕萝的所有细节,她和我一起生活了17年!”
“明明妈妈你,还有爸爸,爸爸也和我说过夕萝的事情,怎么会没有夕萝?”夕颜喃喃地问着。
妈妈只是看着她,带着怜悯,带着沉痛。
她无力地放开妈妈的手,妈妈的目光仿佛在宣判着她的死刑。
“那时你情绪不稳定,我和你爸知道你患了臆想症,但是你又刚从事故中醒来,遍体鳞伤,我们怕告知你真相你会精神崩溃,只有跟着你的想法帮你圆着你的臆想的世界,我们只有你一个女儿,不能失去你!”程思枫把女儿紧紧搂在怀中。
她木偶般任妈妈抱着,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好像一只残破的断线风筝,在半空中被各个地方的风吹着,飘飘摇摇。
“妈妈,我已经疯了吗?”半晌,她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程思枫的眼泪终于倾眶而出,这么多年来绷紧的神经,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最后的压力。
“你会好的。妈妈不会让你生病的,听梁伯伯的话,去疗养院一段时间就会好了。”程思枫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