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打,他舍不得啊,从小到大他从未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与此同时,花千语的声音从地面传来,一字一句,坚定:“请家主传千语花家秘剑之法。”
花蒟寒彻彻底底地愣住了,他虽然老了,可是还不至于耳朵有问题,他听错了吗?刚刚……
“你说什么?”花蒟寒不可思议,又问了一次。
花千语抬起头,下巴微微扬起,口气中有几分傲然:“作为花家的继承人,怎能不修习花家秘剑之法!”
天降红雨了吗?
太阳从西面出来了吗?
“你……”花蒟寒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他被这巨大的转变惊的忘记了反应,三年前他要传她花家秘剑之法,她推诿过了,这些年更是提也没提,今天居然主动要求修习剑法?
花千语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爷爷,等待着他的答案,神色虽然平平,可是心中的激动已经快要藏不住,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最疼爱她的爷爷安好地出现在她面前!
没有爷爷鲜血流尽备受折磨,没有稚儿被杀,她绝望自戕,没有看着家族覆灭,满门尽灭!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前一世的噩梦,绝对不会再出现!她也绝对不会允许!
伤我亲人者,尽灭之!
动我家族者,尽灭之!
花蒟寒惊讶地看着孙女眸中一闪而过的寒光,以为自己看错了,语气中多了凝肃和庄重:“花家剑法,只传天赋出众者!”
花千语抬眸,手中剑捏的更紧,定定:“千语可破花枪流动,足以证明天赋过人!”
更严肃的声音传入耳中:“花家剑法,所藏之处艰险重重,机关林立,兽群肆虐,必深入其中方可取得!”
花千语丝毫不畏惧,点头:“千语不怕!不得剑法,誓不回头!”
闻叹息一声,却重愈千斤:“花家剑法,直传继承人,无责任无担当者,不堪为继!”
花千语星眸睁大,瞳孔中的老人脸上似多了几分风霜,那眼神似潭水,将她全数纳入,他微微摇头:“千语,你身为继承人,罔顾家族,身为花家人,弃武不顾,重私欲儿女情长,早已经触犯了家规,既如此,怎能让本家主相信你?”
一字一字,没有谴责,只是陈述,却句句诛心。
都是她……
“砰”地一个重重的头磕下,叩的青石板闷响,新鲜的血腥味弥散,花千语似觉察不到痛意,郑重地承诺:“千语立誓,誓死维护花家荣誉,捍卫花家威望,我既在,姑苏花氏存,我纵死,姑苏花氏不灭!如违此誓,甘愿……粉身碎骨!”
屋檐下的画眉忽然叫了起来,婉转动听,花蒟寒久久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口中吐出:“好。”
可是随即他转了语气,眸光闪烁间有人影浮现,望远处有缓步轻来的自信男子,青衣落拓,听衣袂掠过地面簌簌,好似随意:“那么韩卿,你还嫁吗?”
猝不及防下花千语被揭开伤疤,她一时怔怔,动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之前的那么一幕幕太过于清晰,也太过残忍,让她一下子……
花蒟寒微微颔首,并没有强求她回答:“因为你之前的行为,花氏宗族对于你的继承人资格产生了怀疑,所以半个月后将在举行继承人甄选,家族中所有弟子都可以报名参加,你好自为之。”
花千语一愣,瞳仁里只看到爷爷稳健的背影渐渐远去,心开始一点点地坚韧起来:“爷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同样也不会对自己失望!”
树影曳动间,金霞般的黄昏,光芒万丈如同锦铺万里,旖旎了流光碎了脂色,尤胜朝霞!花千语闭上了眼睛,嗅着修剑阁内的空气。
这一年,她记得自己十六岁。
是遇到韩卿的第三个年头,前不久她对整个姑苏宣布要嫁韩卿为妻,至此抛却花家氏族的继承权,再不练武,一心一意做闺阁女子。
她也记得,当这个宣告而出的时候,整个姑苏都沸腾了。
谁能想到花家的继承人居然抛却家族?
谁能想要花千语放弃大好的前途不要,要另外一种平凡的生活?
一时间,整个姑苏城对她产生了质疑。花家家主十六年一任,今年刚好是花家甄选新家主的时间,而这个时候花千语宣布脱离家族,是不是因为她本身无能,不堪重任?
流言如同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几乎大街小巷都在讨论她,一时间花千语的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这个名声却是坏的。
花千语倏然睁开了眼睛,冷笑一声。
她真笨!原本以为大家对她颇多怨言,之前本因为叛出家族心有愧疚,所以对于流言和讽刺之类的,都采取了沉默的对策。可是现在换了一种心境想一想,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她在花家宣布放弃继承权,为什么不到一天的时间,全城人都知道了?除了有内奸还有什么?
况且姑苏花氏是何等底蕴深厚的家族?屹立数百年不倒不提,花家屡次救百姓于水火,花家在姑苏是神一样的存在?作为花家的继承人,谁有那个胆子说半句不是,更遑论是讽刺,流言中伤……除非,有人怂恿,而且,这个人身份还不低!
这么一想,这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可笑她之前居然没有看出来,生生地被蒙在了谷里!
“小姐,大小姐来了。”贴身的婢女轻轻地走来,俯首在她的身侧,恭敬道。
小姐的转变真的是太让她震惊了,明明一样的,可是就是让她生不出不恭敬的心思,虽然以前小姐脾气也好,可是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不等花千语说话,风一样刮过一抹身影,淡粉色衣裙的女子焦急而来,习惯性地抓住了她的手,捏的紧紧的,好似心中极为害怕:“千语,天啊!吓死我了,爷爷来教训你了吗?怎么样怎么样,你挨打了是不是?”
花千语微微皱眉,被捏疼的手从对方手中抽出,轻轻一笑:“小遥,表小姐来怎么也不提前通报一声?看看我都没准备,怎么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