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抓了她来?”胤禛将胤祥扯到书房,脸上写满了不快。
然而胤祥却没有被胤禛这表情吓怕,只是很镇定地说到,“四哥,你难道不觉得现在是个机会吗?”
“什么?”胤禛一愣,接着似乎又是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皱地更紧了,也是不顾自己的形象了,“胤祥,弘历可是四哥我亲生的儿子,现在他生命垂危,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想这种事情,我……”
胤禛很少有说话语无伦次的时候,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是乱了,不光是语言,就连脑子,也是一样的。
“四哥,你想的有些过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胤祥并不急,而是将胤禛按到了一个椅子里面,然后自己也寻了一个椅子坐下,才不紧不慢地将自己扯沁惜过来的考虑说了,“我也是看着弘历那孩子自小长大的,怎么可能不在意他的生命呢?只是……四哥可还记得,江南有一寺庙中的得道高增曾预言说是弘历侄子与龙气相冲,如果出生在皇宫,那么落地便没命,现在出生在王府里,只能勉强活到五岁,若真的想他活下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让他离开王府,永远地离开!”
这件事情,胤禛是忘不了的。那位高增,胤祥虽然未说名字,可是他记得却是很清楚的。他一直都很相信那位高增说的话,包括这一句。可是因为弘历的优秀,这么多年来,对于高增的这一番话,他一直都是在选择性地忽视的。其实他潜意识里一直都没将这话忘记,可是如果胤祥不说,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坦然面对这样一个事实——这,不管是对于他,对于钮钴禄氏,还是对于弘历本人,都是太过残忍的一件事了!
“送他走吧,四哥!送他走,让他活下来!然后让秦历变成弘历……”
胤禛没等胤祥把这句话说完便忽然将话头扯了过来说到,“那你为什么拉过来的是沁惜,不是秦历?”
不说这个问题还好,一说这个问题,胤祥就觉得自己气不打一处来,那语气,也是变得不是很对劲了,“第一,秦历白天去学堂不在家;第二,我时间紧迫,怕来不及;第三,只要这个小女娃在我们手上,不怕秦历不来;第四,我想着如果四哥你不愿意这样做的话,让秦历直接过来恐怕不大好办……四哥,你可想好了?”
胤禛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靠在了椅子里不说话。
胤祥知道,这是他想事情的表现,便不去打扰他。
过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胤禛终于睁开了眼睛,胤祥看到那双眼睛中的光芒回来了,就知道自己的四哥已经做好了决定。而他一旦做出了决定,那么无论是什么,亦无论是谁,都无法将其改变了。
“你去安排吧,安排弘历走,接秦历过来,我现在就让府里的这些人封口!”
“要把弘历侄子送到哪里?”胤祥追问。
胤禛咽了咽吐沫,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到,“江南陈家!”
沁惜其实本来就不是因为被吓到了才晕,而是因为想躲避一些东西才晕过去的,所以醒来其实也是一件很快的事儿了。
不过胤禛做事一贯都是很快的,只要是认定好的事情,没有什么原因能让他拖泥带水。
所以等沁惜醒来的时候,胤禛和胤祥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朦胧之中,她听到了如下的对话。
“这算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吗?”这是小正太的声音。
“话不能这么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弘历,弘历就是你了,不能说‘算是’,而应该说你就是我的儿子了,你不用将自己当外人,所以这也算不得什么交易。你帮我,我给你父爱,我们之间……”现在沁惜已经能听得出来这是胤禛的声音了。
“我不惜要什么父爱!”这是小正太表示鄙夷时候最常用的语气。
“孩子,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又没有想过,你拒绝我的后果?”
“大不了一死!”小正太显示出了不同于一般五岁孩子的镇定,一个“死”字,就那样自然地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好,很好,你长大之后一定是真正的男子汉,我没有看错你!”相比之下,胤禛则很是耐心的样子,“你可以一死,可是你又没有想过你的妹妹?你们没有父母,如果你死了,这个世界山,她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很好的哥哥,如果她真的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你真的能放心吗?
胤禛的这一番话,成功地让刚才还信誓旦旦冷静无比的小正太噤了声。
“孩子,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接着,是木头门被打开然后关上的声音。
沁惜睁开了她的双眼,果然看见坐在自己床边的人是小正太。
“哥哥,我……”
她话还没说完,小正太就忽然扑到她身上开始流眼泪了,“惜儿,你一贯都有那么多的鬼点子,你告诉哥哥,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是沁惜自从在这个世界醒来时候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脆弱的小正太。她甚至在想,如果不是这一幕,她恐怕早就忘了他也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应该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啊!
他可以保护她的时候,一定会保护她的;当他无力去保护她的时候,她也一定会伸出自己并不长的双臂,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给他温暖,让他觉得幸福,觉得安全,让他不会再流眼泪!
她知道,现在,她应该镇定下来。
她帮小正太将眼泪抹掉,然后说,”哥哥,你听我说!你不是想报复他吗,你不是想他失去他最想要的东西吗?现在就是机会!”
“什么?”小正太显然是很迷茫的。
“如果你真的成了弘历,那么你就可以见到当今的皇上康熙;如果你能见到康熙,你就可以用自己的才能讨得他的欢心;如果这些你都能做得到的话,那么谁又能保证皇上不会直接把皇位给你呢?到时候……”
“不可能!那个男人不知道我们俩的身份,他以为我只是……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可能?”沁惜却是笑了,“他虽然是咱们的父亲,虽然在这个鱼龙混杂的皇宫和官场活了那么多年,不一定能比你考虑问题考虑的周全啊!更何况我也不是摆设不是!我告诉你,哥哥,他今日这步棋既然是错的,那咱们就让他这么错下去!我相信,你只要不说,他,永远都不会说的。”
对于这一点,沁惜深信不疑,毕竟就算是皇子,欺君之罪也是不能触犯的,否则就是永世不得翻身!
而胤禛,不会这么傻!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答应他?”
“恩!”沁惜点头,“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到,“哥哥,你难道不觉得,你活的太累了吗?有的时候,我们停下来休息休息,难道不好吗?”
休息吗?
秦历觉得这两个字距离自己实在是太遥远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生命里会有这样两个字的出现。
但是他终归只是想了那么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自我否定似的摇了摇头,“不能了,都回不去了!”
如果自己的身世不是这样的,那么他不会选择这样的一条路;如果自己不是哥哥,如果自己没有一个需要自己照顾的妹妹,他也不会选择这样的一条路。可是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而这条路,既然选了,就必须一直走下去:不是他义无反顾,只是他已经不能回头了!命运,生活,已经将退路封死了!
“你想多了,哥哥!”沁惜用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其实那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不是吗?你看,你就算不那样对自己的话,我们的生活也是可以很好很好的啊!不过,哥哥,这些如果真的是你想要的话,我就一定会支持你!”她这句话说得很是正经的样子。
“好吧,我……或许可以试试……”秦历的让步,是沁惜并未想到的。
她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到,“哎,对了,哥哥,我想起来一件事啊,你知道你和父……那个男人什么地方最像吗?”
秦历没想到她会忽然转到这个话题上,而且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便问到,“什么地方最像啊?”
“冷!”沁惜重重地点头以表示自己的诚恳,“你们俩的冷,是在像是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只要沁惜却笑得很是开心:这不能怪她,谁让她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想到如果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一起摆着冷脸的样子呢?实在是太让人想笑了啊!
“真是三天不打,你就敢上房揭瓦了,皮痒痒了是不是?”秦历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眼睛却是笑着的,任谁都可以看出他的幸福。
两个人完全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屋子,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局势,可是忽然之间,有人将门推开了。
那个人,沁惜是见过的——是那天和胤祥一起去找秦历最后被她用一首诗赶走的弘昌!当然,她并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这也许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们两个到底是谁?”
这个声音……
沁惜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声音,实在是和一个人太像了!而那个人,是她上辈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