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7日至28日夜间,鹦鹉螺号离开了万尼科罗群岛,高速向西南方向行驶,三天的时间就驶过了拉佩鲁斯遇难的岛屿到新几内亚东南尖角间2000海里的航程。
1868年1月1日清晨,我在平台上观看海景,康塞尔向我走来并致以新年的问候。我们都认为这新的一年可能依旧是跟随着鹦鹉螺号继续它奇特而瑰丽的旅程。虽然前途未卜,但我们仍为命运的这个安排而感到庆幸。闲聊一阵后,我们以握手作为给对方的新年礼物,然后康塞尔就走开了。
到了1月2号,我们从日本海出发已经行进了11340海里。现在,鹦鹉螺号面前伸展着的是澳大利亚东北沿岸最危险的水域。潜艇潜在水底让我无缘得见这里蔓延千里的珊瑚长城,好在捕获的珍奇鱼类给我的失望作了一些补偿。
两天后,新几内亚的海岸已进入了眼帘,尼摩船长决定穿越托雷斯海峡到印度洋去。托雷斯海峡以全世界最危险的海峡著称,无数的航海家葬身于此。所以,我对他的决定很是担忧。
托雷斯海峡宽约100海里,其间小岛、暗礁、岩石密布,船只难以通过。在尼摩船长采取了一切必要的准备后,鹦鹉螺号浮在水面缓缓前进。
我和两个同伴借机登上了平台。我手拿绘制精准的航海地图小心翼翼地观察航线。此时,鹦鹉螺号在尼摩船长的亲自领航下在汹涌的海浪中从东南向西北以2.5海里的速度行驶在尖角四露的珊瑚礁丛中。我们都为鹦鹉螺号当下的状况忧虑,但它却像有魔法似的,安然无恙地在暗礁群中穿行。
但就在下午三点左右,大海潮水涌涨,鹦鹉螺号撞到了格波罗尔岛附近的一处礁石,搁浅了。这次搁浅让我十分紧张,船长却镇定自若,和副手检查了一下潜艇,又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换了意见。我忍不住问尼摩船长:“这次意外该不会又让您再次做一个陆地居民了吧?”
船长用奇怪的目光扫了我一眼,讽刺地说:“鹦鹉螺号没有任何损坏,我可不愿意这么快就放弃带领您游览神奇海底世界的荣幸!”他接着说,“五天后就是月圆,潮汐能将鹦鹉螺号再次推入海中。”
说完,他就和副手回船里去了。
船长走后,加拿大人过来询问我情况怎么样。我向他转述完船长的意思,他嗤()之以鼻:
“这船就是堆废铁了!你们还是跟我逃吧!”
“现在的情形逃跑恐怕太难了。”我回答说。
“不过我们上岛去看看地形总是好的。”尼德·兰说。他的想法得到了康塞尔的赞同。
于是,我惴惴不安地去请求尼摩船长。出人意料地,他竟然同意我们登陆并没有要求我保证要回到潜艇。
第二天,我们佩带着电气枪和刀斧划着船上的小艇出发了。海面平静,我和康塞尔奋力划桨,尼德·兰则指挥航向。他催促我们动作快点,还向我们许诺25分钟内他就能给我们端上烹饪好的野味了!
八点半,我们的小艇安全穿过了格波罗尔岛四周的暗礁群,停泊在了一片海滩上。
当我双脚重新踏上陆地,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激动。尼德·兰反复踏着地面,仿佛要占有它。岛上植被繁茂,多种多样。加拿大人却对眼前的植物没有兴趣,他直接爬到一棵椰子树上,砍下几个椰子。我们津津有味地大喝椰汁,大嚼椰肉,十分满足。康塞尔提议把小艇分为三部分,分别装水果、蔬菜和猎物,好带回去改善伙食。我则提醒大家要注意岛上可能有土著,要提防被袭击。
我们在说笑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树林深处,如愿以偿地找到了很多美食。林中四处都是面包树,笔直的树干有40英尺高,六角球形的大果实从阔叶中垂下来。尼德·兰看着这些果实食欲大增,马上拿出凸透镜聚光升起火来。他把我们摘得的果子切成厚片在火上烤着。几分钟后,向着火焰那一面就烤熟了,露出里面白白的面团,吃起来有点南瓜的味道。我很喜欢吃这种面包,所以抱怨着它不能长久保鲜好拿回去储藏。尼德·兰告诉我,他能把这果子做成发面长久保存,吃起来虽带点酸味但仍不失香甜。
吃完面包,我们接着去寻找其他水果、蔬菜,决心好好完善这顿陆地上的正餐。接近正午时,我们已经采集到了许多香蕉、味道浓烈的雅克果、美味的芒果和大得惊人的菠萝。但尼德·兰却只当这些是饭后甜点而已,浓汤和肉都还没着落呢。但此时已是下午两点,我和康塞尔都觉得应该在天黑前赶回去。尼德·兰只得悻()悻地跟着我们返回。
在回程中,我们又采集到了许多吃的,真是满载而归啊!尼德·兰运气很好,他在上小艇前还发现了好几棵西米树,他过去砍倒了两三棵,将树干里的长条纤维网中的胶质细粉提取了出来。
下午五点,我们才满载着战利品离开了海岛。
半小时后我们回到了鹦鹉螺号,那潜艇安静得像艘弃船。我们把食物搬上潜艇后,我就回到了房间。
第二天,1月6日。船上依旧悄无声息,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我们三人就决定在破晓时分划着小艇再到格波罗尔岛去。
来到岛上,我们沿着海岸向西,涉过几条激流,到达了一块平坦的高地。又走过一片广阔的草地,在一座小树林的边缘,大群五颜六色的鹦鹉在飞舞鸣唱。我们穿过丛林走到了一片灌木丛生的平原,空中飞翔的鸟儿漂亮得惊人,它们在天空中划出道道优美的弧线。
“天堂鸟!”我惊呼,“尼德,帮我打下一只吧!”
“试试看吧。”尼德·兰回答。
结果这种鸟很难打中,白费了我们许多弹药。
上午十一点,我们到达了岛中心的丘陵地带,但还是一无所获。正当我们饥肠辘辘,打猎的信心渐失时,康塞尔索性胡乱放了两枪,居然打下一只白鸽和一只山鸡。我们迫不及待地把它们拔毛烧烤,就着尼德·兰准备的面包果,把白鸽和山鸡吃得精光,吃完了还久久回味着。
我和尼德·兰还在为没有捕到天堂鸟和没有打到四脚的动物而耿耿于怀。我们决定顺着森林地带往回走,继续打猎。我们走了一个小时,来到一片西米树树林。天堂鸟依然没能打到,我正感觉失落,康塞尔竟然欢呼着拿着一只异常美丽的天堂鸟来到我的面前。原来这只鸟因为贪食豆蔻而醉倒了,飞不起来。这是只天堂鸟中的大翡翠()鸟,极其罕见。它长约一英尺,嘴是黄色,脚爪是褐色,双翼是榛子色,翼端朱红,头顶淡黄,喉间翡翠色,胸腹栗子色。尾部角形的线状羽毛耸立起来更是锦上添花。它在当地人口中还有一个诗意的名字:太阳鸟。
“它真的很宝贵吗?”加拿大人问。
“它就是死了都是很珍贵的!当地土人还把它们掉下的羽毛收集起来,巧妙地接到被拔光了毛的鹦鹉身上,制假卖给博物馆或是爱鸟之人换钱呢!”我回答他说。
下午两点,加拿大人的好运也来了,他打到了一头肥大的野猪。之后他还同康塞尔合作,从树林中撵出一群袋鼠,打死了一打。都是身材短小一种的兔袋鼠,肉味鲜美。
下午六点,我们回到海滩,小艇还在原处。尼德·兰生火烤了肉,给我们带来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烤野猪、两只烤山鸠、西米粉、面包果、一些芒果、六七个菠萝,还有椰子汁。我们吃得笑逐颜开,乐得快晕头了。
“我们今晚不回鹦鹉螺号吧!”康塞尔提议。
“永远不回吧!”尼德·兰补充道。
说话间,突然一块石头从天而降,打断了捕鲸手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