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慢慢游过去．十分和气地对两个变成天鹅的小姑娘说：“欢迎你们到这儿来。和我们好好玩一天，晚上再回家吧！
两个小姑娘真高兴啊！和天鹅们一起在水上玩，比和从前的小伙伴玩有趣得多。
那团浓雾慢慢飘开了，却没有飘得太远，随着清晨的微风，在湖上荡来荡去，不远不近地跟着这群美丽的天鹅悄悄游荡着。湖上到处水雾蒙蒙的，谁会留意这团雾气和别的有什么不同呢？
老公鹅十分关照这两只新来的小天鹅，领着她们和整个鹅群，慢慢朝已经苏醒的日内瓦城游去。它心里有—个打算，如果遇见两个孩子的妈妈，就把她们交给丢了孩子、着急得要命的母亲。
日内瓦城在面前了。右边，是新城，矗立着一排排华丽的大厦。左边，是旧城，顺着低缓的斜坡，密密匝匝挤着许多老房子，传来一阵阵教堂里悦耳的钟声。整座城市在湖的尽头展开，像是母亲宽阔的怀抱，张开双手迎接迷途的孩子归来。
在老公鹅的带领下，整群天鹅慢慢游过湖心的大喷泉。喷泉水高高射进天空，映着灿烂的朝霞，从头顶飞洒下来，洒在天鹅们的身上，似乎它们身上也浸染了一些不平常的亮光，看起来显得更加有灵性了。
它们慢慢往前游着，穿过了连接旧城和新城的勃兰克大桥，来到绿树成荫的卢梭岛边，沿着湍急的罗尼河往前游了一阵又倒回来，让两个变成天鹅的小姑娘找妈妈，也让城里的市民看见她们，希望把她们早些送回家。
她们才不着急呢！
两边桥栏杆上插满瑞士二十六个州花花绿绿的州旗的勃兰克桥，她们不知走过多少遍。坐在浓荫下面沉思的哲学家卢梭的雕像面前，她们也不知在那儿做过多少次游戏。可是和现在相比，都没有这时候更有趣。从天鹅的眼睛里，重新看周围的一切，多么奇妙啊！
岸边有人发现了她们，手指着兴奋地喊叫道：“瞧！这儿有一只粉红色的天鹅，旁边一只头顶上长着金黄色的茸毛。”
“没准儿是涂了水彩吧？”旁边一个人猜测。
“这可说不定。”第三个人说，“纯洁的天鹅也学会了爱时髦，真稀奇呀！”
两个小姑娘听见了，大声喊道：“你们看花了眼睛，我们没有在身上涂水彩。”可惜她们说话的声音变了，人们只听见—阵“嘎嘎”的叫声，谁也听不懂她们说什么。
老公鹅带着她们在岸边游了很久，谁也认不出这两个变成天鹅的小姑娘，只好带领她们又游回开阔的湖心。它知道距离这儿不远的一座小城的水边，有两尊骑海马的青铜女神像，也许能够请她们帮助，把两个变形的小姑娘早些送回家。
这群天鹅在水上游啊、游啊，游过湖边一座座城镇，游过岸边山坡上的一片片葡萄园，来到那个小城的岸边。老公鹅带着两个变形的小姑娘游到那两个站在海马背上、紧紧拉着缰绳的女神面前，对她们说：“女神啊，请帮助这两个变成天鹅的小姑娘快回家。我担心时间久了，她们的灵魂也变成了天鹅，就不好办了。”
一个青铜女神正要回答，忽然湖上有一团雾气飘过来，傍着她们的身子，像是说了几句悄悄话。女神一下子就把要说的话咽下去，改口安慰老公鹅说：“放心吧，有一个善良的妖精保护她们，不会出事的。”
另一个青铜女神也说：“你已经答应了，让她们和你们一起玩到晚上，不要改变自己的诺言。”
是啊，诺言是一切诚实的精灵都应该遵守的。老公鹅没有办法，只好带领天鹅继续往前游去。那边，是阿尔卑斯雪山下的西伦古堡，它和古堡守护神很熟悉，一定能够想法解除施在两个小姑娘身上的魔法，让她们恢复原形回家。
黄昏降临了，夕阳映照着湖畔古堡的花岗石墙，使它发黄的墙面变得更加昏黄。一个身披古代甲胄的巨大人影，从凹凸不平的石墙上渐渐显现出来，在最后的天光映射下，胡髭和面容看得一清二楚。
他就是西伦古堡的守护神，每天傍晚都要仗着剑走出来，绕着石墙仔细巡逻一周，寻找沉落水底的战死的灵魂，安慰他们几句话，顺便也和妖精们闲聊几句，打发千年的寂寞。可惜凡人的眼睛没法看见他。要不，他也会和从四面八方来的游客聊天、讲故事的。
老公鹅是他的老相识，一见面就把两个小姑娘的事情告诉了他。
古堡守护神说：“我认识这两个小姑娘，她们跟妈妈到这儿来过，对什么都好奇。我不能和她们见面。如果她们要我带她们到古代去，就更不好办了。”
“她们身上的魔法，怎么才能消除呢？”老公鹅着急了。
“放心吧！”古堡守护神安慰它，“对她们施展法术的妖精不会撒手不管的。从她们的快活样子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好妖精帮助她们变成这个样子的，决不会永远把她们留在湖上。”
他说对了。当他和老公鹅正在谈话的时候，一团雾气从暗沉沉的湖上慢慢飘过来，停在两个小姑娘变的天鹅身边，轻轻用只有她们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话。
“喂，你们玩得痛快吗？”那个苍老的声音躲在雾里问。
“变成天鹅在水里游泳，真带劲儿！”带金黄羽毛的小白天鹅回答说。
“我交了许多天鹅朋友，它们告诉我许多有趣的故事。”粉红天鹅说。
“今天晚上你们怎么办，不想回家吗？”那个声音问她们。
“我就在这儿睡觉。”小白天鹅说。
“天鹅怎么睡，我也怎么睡。”粉红天鹅说。
“在水上睡觉可不是好主意，你们会受凉的。”那个声音说。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她们说话的时候，天色更加暗淡了，在黑糊糊的天幕映衬下，古堡和背面的阿尔卑斯山都变成了巨大的剪影，看起来怪阴森可怕的。
两个小姑娘的身上披着厚厚的羽毛，也不由打了一个寒噤。世界上的小姑娘都怕黑暗，她们也不例外。
那个声音非常关心地问她们：“快说，你们有什么愿望？”
小白天鹅忽然感到有些害怕了，说道：“我要回家。”
“我也想回家。”粉红天鹅伸着长长的脖子说。
回家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她们却没有说清楚自己用什么样子回家，白浪费了一个宝贵的愿望。躲在雾里的精灵叹了一口气，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只好用自己的雾袍子罩住她们。一眨眼，就把她们带到自己的家门口。
两个小姑娘瞧见自己的家非常高兴，巴不得立刻投进妈妈的怀抱，把奇异的经历全都告诉她。
“妈妈！妈妈！”她们一起放声喊叫着，心儿怦怦直跳，因为她们就要跨进家门，喝上滚烫的干酪糊，睡在自己温暖的小床上了。
门打开了，妈妈愁容满面地和一个警官走出来。她已经找了整整一天，也没有找到两个失踪的女儿，这时正和一个警官商议，要把她们的照片印出来，到整个欧洲去寻找。
“唉，如果是我的女儿回来就好了，想不到是两只小天鹅。”妈妈瞅着她们忧愁地说。
“妈妈，我们是你的女儿呀！”两只小天鹅一起尖叫。
可惜在妈妈和警官的耳朵里，只是天鹅的“嘎嘎”叫声，他们一句也听不懂。
“可怜的小天鹅，一定也迷路找不到自己的妈妈了，咱们得帮助她们吧。”妈妈说。
“说得对！这是我们应该尽的义务。”警官点头同意说。
唉，这两个变成天鹅的小姑娘真可怜，连自己的妈妈也不认识她们了。妈妈在后面赶，警官吹着哨子在前面开路。所有的汽车和行人都停下来，让她们平平安安穿过一个个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一直来到莱蒙湖边。
“快回去吧！你们的妈妈惦记你们呢！”妈妈和警官一起动手，一人抱住一只小天鹅，不顾她们“嘎嘎”
乱叫、张开翅膀直往怀里扑，不由分说把她们放进冰冷的湖水。
两只小天鹅不能回家，也找不到天鹅伙伴，只好紧紧挨靠在一起，哭了整整一个夜晚，连眼睛也没有闭一下。
第二天，天刚亮，又有两个小姑娘十分兴奋地顺着岸边跑来。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我瞧见两只奇怪的小天鹅，找不到妈妈，真可怜。”
另一个说：“跑快些吧！她们在等待我们的帮助。”
她们在湖边找到两只哭泣的小天鹅，打开手袋，把许多好吃的东西摊放在面前，对她们说：“吃吧！你们一定饿了。”
两个变形的小姑娘本来想对她们说：“我们也做过这种事情，我们也是爱天鹅的孩子。”可是她们发出，依旧是一阵阵别人听不懂的“嘎嘎”叫声。
她们心里正急得没有办法，忽然有一团浓雾从背后飘来，雾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安慰她们说：“别伤心，你们还可以提出最后一个愿望。可是你们要好好动脑筋想一下，千万别说错了话。”
“好呀！”他刚说完，两个可怜的小姑娘就齐声喊叫起来，“我们要变成从前的样子！”
“聪明的孩子，这个愿望实在太好了！”躲藏在雾里的精灵终于松了一口气，拨开雾气露出自己的白胡子和影影绰绰的皱巴巴的面孔。
他飞快牵起雾袍子，把两只小天鹅盖住，然后轻轻吹一口气，雾气一散开，就露出了一个穿白短裙和一个穿粉红T恤衫的小姑娘，把刚来的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
“别害怕，我们不是妖精。”两个恢复了原形的小姑娘安慰她们。
往后，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四个小姑娘紧紧拥抱在一起。听了这个奇异的故事，后来的两个小姑娘羡慕得要命，她们也想找到一个好妖精，把自己变成天鹅，在神秘的莱蒙湖上尽情玩一天。
前面两个小姑娘也还想再变一次天鹅，只要还能回到妈妈的身边就行。
她们约好了，回去看了妈妈，就在这个老地方碰头，一起去找懂得变形魔法的好妖精，还有肯收留她们的老公鹅。
她们谈得正起劲的时候，没有留意到身边一团浓浓的雾气在湖上越飘越远，一直飘到湖对岸朦朦胧胧的法国那边去了。
嗨，莱蒙湖上神秘的迷雾真多，真捉摸不透啊！
作者小记莱蒙湖在日内瓦城边。具体说，它横卧在瑞士和法国中间。瑞士人叫它日内瓦湖，法国人叫它莱蒙湖。这个湖很大，像是一道弯弯的眉毛。东头紧靠着积雪的阿尔卑斯山，西伦古堡就在山脚下。西头就是日内瓦城。湖水变成一条淙淙的小河，从这儿流出去。这个湖的沿岸有许多美丽的城镇，国际奥委会所在地和卓别林安息地洛桑，也在距离日内瓦不远的湖边。我爱这个美丽的湖泊，爱湖上的天鹅。居留在日内瓦期间，喜欢在湖边散步，看天鹅悠闲自在地游来游去。写了这篇童话，给别人看，也给自己看，作为一段美好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