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母亲钟太夫人,1860年4月23日出生于四川省仪陇县周河乡钟家山下一位贫苦的流浪艺人家庭,卒于1944年2月15日,享年84岁。父亲钟必顺,朴实厚道,吹得一手好唢喇,人称“钟吹嘴”。钟太夫人从小就很懂事,女指针红,置茶办饭,样样入手,体格高大健壮,曾裹过脚但没成功,最终还是一双大脚。及笄之年,嫁入朱家。
钟太夫人非常勤劳,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全家二十多口人,妇女轮班煮饭,轮到了就煮一天。饭煮好了,还要种田、种菜、喂猪养蚕、拈棉纺纱、洗浆补丁,常常忙到深夜。朱德出生前一分钟她还在灶前做饭,临终时也同样还在灶前转动。年轻时,钟太夫人挑水拿柴,栽秧打谷,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是一把劳动好手。后来上了年纪后,在家的儿子媳妇、孙孙崽崽,争相孝敬,纷纷将她接到自己家中玩耍,以安享晚年。谁知她一点也闲不惯,总是放了“笆笆”,就拿扫把。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砍到家中的柴,挽成小把码起备烧,或帮着绩麻纺线,喂猪喂牛。
钟太夫人辛劳一生,但从未得过病,连药引子水都没喝过。八十多岁时,都还耳聪目明,神智清醒,口齿清楚。
钟太夫人一生共生了十三个孩子,只养活了六男两女,其余由于家贫,无力扶养,一生下来就夭折了。面对这样众多的儿女,她教子有方,从不打骂,以理服人,循循善诱。
朱德读私塾,取功名,到南充、成都求学,钟太夫人坚决支持。后来朱德又去云南投考陆军讲武堂,她十分同情和支持。成都体育学堂毕业后,回仪陇金城小学当体育教习,和反动的封建势力水火不容。仅一年就辞职没干了,在家干农活。那年麦播时节,朱德随父一起挑粪上山,谁知山高坡陡,不小心扑爬一跤,桶毁粪倒,泼了自己一身,臭气熏天。下种覆土,锄头又不听使唤,净往自己脚上铲。钟太夫人手把手地教朱德,如何根据山路的特点进行肩挑背磨,如何抛粮下种,打窝覆土……就这样,年轻的朱德很快就熟练掌握了一整套农业生产技术。
不久,朱德的一位同学戴与龄从成都写信来,约他同去云南报考陆军讲武堂,这次家里没给什么钱。朱德的三叔朱世和常年在外做生意,思想开放,在经济上给了一些资助。朱德到云南后,钟太夫人又时常牵挂,常常去信给予诸多问候和安慰。
钟太夫人一生虽然养了八个孩子,但二子朱代凤于1905年病逝,长子朱代历,四子、五子朱代炳、朱代均又早早为国捐躯,朱德系国家民族命运于一身,长年征战在外,只剩下一个幺儿子朱代庄和一大堆孤儿寡母在钟太夫人身边。朱代庄无心家事,整个朱家大家庭的责任,便由年老的钟太夫人一肩挑。
钟太夫人,生性和蔼,为人处世宁愿自己吃亏,也绝不亏待别人。在朱家这样一个二十几个人的大家庭里,她从未和任何人争吵打骂,连红脸话都未说过,长幼叔伯妯娌相处十分和睦。
朱德的养父母朱世连夫妇二人一直没有生育。而钟太夫人却生养了八个孩子,负担十分沉重。嫂夫人刘氏一直要帮着带养一两个。钟太夫人知道这样做,虽然给自己减轻了负担,但一定会给哥嫂添不少的麻烦,因此一直真心相劝:“你们还那么年轻,一定会生的,何必那么着急!”刘夫人感动极了,更加坚定了要帮助弟夫人的决心。每个月子洗屎洗尿,汤药服侍,都不辞辛苦,最终将朱德过继入室。享年78岁的嫂夫人刘氏1938年11月过世后,钟太夫人感到痛失知心姐妹,悲痛万分。
钟太夫人一副菩萨心肠,特别同情穷苦人,就连叫花子她也能说几句话。邻居有什么困难,她千方百计地帮助,年头瑞节,家做甜饼、糖果,她自己舍不得吃,一般都分送些给周围穷苦人家的小孩。谁家没衣穿,送一两件;谁家没粮了,印一两升;讨口子上门,总有打发。幺儿子朱代庄常常埋怨她出手太大方了,她就说:“做好事积德,多做善事有好报。”钟太夫人作为朱德的生母,一生也遇到一些自己意想不到的困难。
1933年国民党边防军总司令李家钰部下戴连长一伙大挖朱氏祖坟,割颅烧尸,逼得朱家子孙纷纷改姓隐名,四处躲藏。1935年,红军撤离仪陇后,国民党政府的地方团防武装,反攻倒算,四处追捕、残害红军家属,逼得朱母全家四处逃避,钟太夫人和幺儿朱代庄逃到泸州,得到朱德好友戴与龄多方掩护,才得以脱险。1937年国共两党合作抗日后,钟太夫人又才回到仪陇马鞍老家。但因年荒,无果腹之粮,又是戴与龄捐助200块银元,钟太夫人等才顺利度过了荒年。
面对如此困难,钟太夫人仍像往常一样,泰然处之,并没有被困难吓倒。
1944年农历二月十五日戊时左右,84岁高龄的钟太夫人,正在灶后转动,帮着媳妇做晚饭,忽然感到身体不适,晕倒在灶后。儿子媳妇、孙孙崽崽们赶忙找来一张椅子,扶她到上面坐起,孙媳妇陈福用广东话指挥大家说:“把婆婆扛到龙边(指子)摊摊气。”钟太夫人听到就立刻用广东话回答:“我怕扛到鼓边扛到龙边!”大家知道老夫人不喜欢,就径直往堂屋抬。这时她似乎清醒了许多,吩咐抬她的人:“我脚甩甩的不稳当,给我把脚抬起。”到正堂屋,按照老人的意思,洗澡梳头,包寿帕、穿寿衣、蹬寿鞋。在这期间,还在不停地给儿孙们念叨不在自己身边的朱德。后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很久都不落气收老。众儿孙跪伏一地,哭着恳求老夫人不要牵挂,她这才喉头“咕噜”一声,落气走了。
按客家葬礼,口内含金,两手佩玉,封棺闭敛,择日下葬。
钟太夫人的棺椁很大,是有子盖的六合子大料,灵房九尺多高,八角搬瓜,走马转过楼。金童玉女、纸人、纸马,都是请福临场有名的匠师龙显沛,亲自到家精工制作的。请僧人邓逸仙等7人,做了5天5夜的道场。所有孝子一起出动“飘香游青山”。从家出发,鞭炮阵阵,锣鼓声声,经轿顶包,到药铺垭,走潘家岩,再回。
自发到朱家吊唁哀悼的友人很多,前前后后,众亲百客就坐了近百桌,光“讨口子席”就有5桌。
钟太夫人遗嘱后辈,不要将她葬入早已修好的墓室,而要葬在屋左侧的一棵大松树下,不修坟头,不立墓碑;种树栽刺覆盖坟墓,任何时候都不得砍伐。因为钟太夫人担心自己,也会像朱家其他早已作古的先人一样,被国民党反动派挖掘曝尸。
钟太夫人仙逝的消息传到延安,朱德悲痛万分,一挥而就写成《母亲的回忆》,发表于《解放日报》1944年4月3日延安版,以示祭奠。朱德在这篇文章中对钟太夫人的品德、劳动以及对子女的教养都有详尽的回忆。他充满深情地写道:“我应该感谢母亲,她教给我与困难作斗争的经验。我在家庭已经饱尝艰苦,使我在三十多年的军事生活和革命生活中再没有感到困难,没有被困难吓倒;母亲又给我一个强健的身体,一个勤劳的习惯,使我从来没有感到过劳累。我应该感谢母亲,她教给生产知识和革命意志,鼓舞我以后走上革命的道路。
在这条路上,我一天比一天更加认识:只有这种知识,这种意志,才是世界上最可宝贵的财产。”朱德母亲钟太夫人的事迹,经过新闻媒介的传播,延安各界反响强烈,要求祭奠这位贤母的呼声很高。于是,由中共中央办公厅主办,邀请延安各界代表一千多人,于4月10日在杨家岭中央大礼堂集会,追悼钟太夫人。会场庄严肃穆,挂了很多挽联。毛泽东、周恩来、林伯渠、贺龙等领导人也前去参加大会,并送了挽联。党中央的挽联写着:“八路公勖,大孝为国;一生劳动,吾党之光。”毛泽东的挽联写道:“为母当学民族英雄贤母,斯人无愧劳动阶级完人。”周恩来、***、陈云等人的挽联写着:“教子成民族英雄,举世共钦贤母范;毕生为劳动妇女,故乡永葆好家风。”中央党校的挽联写道:“惟有劳动人民母性,能育劳动人民领袖。”谢觉哉的挽联写着:“红星入怀,盖世勋名光子舍;白云在望,漫天晴澹陨慈辉。”在会上,谢觉哉代读了《回忆我的母亲》一文,作为朱德的祭文。周恩来、林伯渠、吴玉章、贺龙分别在会上讲话,赞扬钟太夫人的勤劳俭朴,支持儿子革命,为党分忧、为民济国的美德,号召中国千百万做母亲的、千百万做儿女的,都要学习钟太夫人和朱德。
这就是孕育一代客家巨子朱德的伟大女性——钟太夫人。
(作者单位:仪陇县农机局、仪陇石佛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