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掌法本不属于他,恶魔真气虽给他带来了不尽烦恼,但也送来了两件礼物,其一是几近无敌的力量,而其二便是这套武功。魇自恃武功厉害,根本就不屑用任何兵器,因此他的武功里只有拳掌腿爪,根本没有刀枪剑戟。
魇这个人极为自负,给自己的武功取得名字更是狂妄已极。譬如这一套掌法,就叫做日月无光。区区人力,怎可使得怎可与日月争光?魇,确实狂妄极了。但,像他那样的人,至少也有狂妄的本事。如今过的武功,就可以说是他的百一,而过使出的这一掌,已经足够震骇群雄,那魇的武功,岂非真的能惊天地,泣鬼神?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过这一掌挥出,竟没有任何大规模的破坏,反倒是一团强光,自他掌心溢出。是了,这一掌既叫做日月无光,那么他掌中溢出的自然应该是光芒,而非杀伤力。
只是,这光芒的强度,竟高地吓人,在他前方的一大群杀手,当即如狂风中的麦杆一般向后伏下。单是看了那强光一眼,他们就已因为忍不住强光对眼睛造成的疼痛而昏厥过去。就如残魂这样的高手,此刻亦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无法视物的同时,他亦感到一阵刺痛。他生怕过在这个时候突袭,故此急急退回秋水堂中。整个秋水堂里,已经没有什么可用之人,如今若是过要来杀他,他还得依靠自己。幸运的是,过似乎并没有追过来。
秦奇与帮主身处屋顶,这地方,并不是强光照射的主要方向,因此他们并未受到多大影响。看见这一幕的秦奇,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过的武功,可还算是人的武功?如今,恐怕也只有帮主出手方可与之匹敌了。
“师父,才短短十数天,他便如此厉害,今后的进境更是难料。不如趁早把他除掉吧?”
帮主一声冷笑,反问到:“你是看见蝶舞衣倾心于他,一时嫉妒,才这么想他死吧?”
心思被师父看穿,秦奇顿觉一阵难堪。“师父,再怎么说,徒儿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这个叛徒留不得呀!”
帮主的一张脸,深深地藏在三角帽下的阴影中,无论谁也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从他的话,已经可以判断出,他根本就不打算动手除掉过。“方才他这一掌,本可尽取秋水堂一群废物的命,但他却只是弄瞎了他们的眼睛,这是一种警告,警告他们别要再打他的主意。这说明,他已经有些厌倦了江湖的仇杀,想要过安定宁静的生活。蝶舞衣,上一次是你害了他,没想到,你如今还执迷不悟。也罢,那就让本座,再利用你一次吧!”帮主要利用蝶舞衣?也许,他是想利用蝶舞衣来控制过,过本就是一个人间噩梦,帮主绝不该为一己之私而妄图操纵他。这将使得本来就风雨飘摇的天下愈加动荡不安。最可恨的就是有些人巴不得天下大乱,自己好从中谋利。
“舞衣,我们走吧!”过转身执起蝶舞衣的手,正欲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这黑影的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若不是过如今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恐怕就已被他偷袭得逞了。过的左手往上一举,一道如剑真气已从他手心吐出,直刺来者。黑影来势极快,且人在空中,按理是绝不可能躲开的。但他手中的钩轻轻一挥,便已将那道如剑真气拍散。他自己也因为那一击的反作用力而一改下落方向,落在过前方丈外。他站的这样远,是不是也在担心过的实力实在太强,连他亦没有信心可以对付?
小忧一眼便已认出,这个人正是上次在崖下山谷为夺恶魔之手而屡屡创他的鬼蝠。“师父,这家伙邪恶地很,上次他就想夺走恶魔之手,不知此次他又跑来凑什么热闹。”
玄衣也许久未有在江湖中走动,因此,他并不认识鬼蝠。不过,他看得出这家伙的武功相当地高。不久,玄衣不知为何,突然吐出两个字:“不妙!”
“前辈,你说什么不妙?”妃月极为担心地问到。如果玄衣都说不妙了,那这事情一定很糟糕。
不错,这事情真的很糟糕!一击震退鬼蝠之后,过的身体竟晃了一晃。那一刻,他开始感觉头晕目眩,失去应有的平衡。蝶舞衣的心里顿起一阵不安,连忙扶住他问到:“过,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鬼蝠一声怪笑,显然他已明白,过如今为何会头晕:“你以为恶魔的力量,可以无代价的尽情使用么?不,你错了!使用它的力量,就要付出血的代价!没有鲜血,就没有功力!如今,秋水堂的人就躺在那里,他们的鲜血任你吸取。你,还在等什么?”
蝶舞衣的一颗心,更是跌至谷底:“过,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拥有的是,恶魔的力量?”她虽不清楚,什么是恶魔的力量,不过她猜想,能被称为恶魔的力量,必定不是什么正义的力量。
过并不想摄取别人的鲜血,可他明白,如今自己已别无选择。鲜血是自己力量的源泉,不吸取人家的鲜血,他就无法保护蝶舞衣。这就是玄衣所指的不妙之处!此刻玄衣本可出手,保护蝶舞衣的安全,那么过便暂时不需要鲜血。但那只是暂时而已。秋水堂是个杀手组织,这里的人,都可算死有余辜。过需要鲜血,大可问他们摄取。这就是玄衣不肯出手的原因。
鬼蝠一声冷笑,他挑在这个时候出现,就是因为看中了过如今缺乏鲜血,虚弱不堪这一点。当然,过大可以牺牲自己的鲜血,与鬼蝠拼命,但鬼蝠轻功高绝,又站的这么远,他是绝对有把握可以逃脱过的致命一击的。但如果过要去摄取鲜血,那么一旁的蝶舞衣将会成为他的攻击对象。只要蝶舞衣被劫持,要控制过,又有何难?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之时,让人意外的变化发生了。“过,你快去补充鲜血,我来帮你保护她!”天,在这个时候,勇于出面的,竟是妃月?她根本就没有半点武功,又用什么和鬼蝠周旋?
过一阵苦笑,答道:“月姑娘,多谢你的好意,可是你武功低微,又能帮我们做什么?”
听他称呼自己月姑娘,妃月的心更痛。曾经同生共死又如何?他,终究还是爱上了别人。他既已爱上别人,那她为何还要为过如此付出?
“你放心,我自有我的办法!总之,你相信我就是了!”妃月的声音,极有自信,过只好点点头,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愿意相信这个女孩。也许,他已不能不信了吧?
“师父,月姐姐她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上次这个黑衣人无论用多大拳劲攻击她,她都毫发无损,反而有一股极强的剑气从她身体里溢出,反击攻击她的人。”
“哦?有这样的事?”玄衣有些意外。不过,小忧是绝不会骗他的,那,妃月的身体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鬼蝠上次跟妃月斗过,他亦对妃月那身上的秘密颇有兴趣。不过上次因为玄衣突然赶至,他被迫离开。而这一次,他碰上妃月,那老家伙又在附近。以他的实力,竟然看不出玄衣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整个场中,也属玄衣最让他忌惮。
过已不再犹豫,他双手一张,就将两个秋水堂的杀手吸了过来。从他掌心吐出几丝真气,割破了这两个杀手的动脉血管。他,是用手来吸血?想想也对,要是用嘴吸血,那血液最后岂不是被胃给消化了?
过一开始摄取鲜血,鬼蝠便已发动进攻。妃月本来挡在蝶舞衣的面前,但蝶舞衣却并不想受她恩惠。因为她明白过选择和自己在一起,就已对不起妃月,如今,她更不想让过,再多欠妃月一次。蝶舞衣的武功亦不错,妃月只觉眼前一闪,蝶舞衣已经和鬼蝠交战在一起。不过,她的实力,根本就不是鬼蝠的对手,才一交战,便已被鬼蝠制服!
玄衣有些赞许地点点头,他已有出手相助之意。方才蝶舞衣本可躲在妃月的身后,可她没有那样做,冲着这一点,玄衣便没有理由不出手相助。
但,他出手未免晚了些。已经有人快手先出。而这双快手,赫然是属于——
帮!主!
没想到,他亦终于出手了!而逼他出手的理由,赫然是蝶舞衣。他要利用蝶舞衣,出手自然不足为奇。
鬼蝠感到这么强的敌人袭来,为求自保,不得不放开蝶舞衣,一个回旋,巧妙地绕到帮主的身后,痛下杀手。而帮主只以黑色披风为盾,抵挡鬼蝠的全力一击。两大顶尖高手决战,实在算得上一场精彩之极的好戏,但凡习武之人,一给遇上,冒险也要一睹为快。可是却有一个人,完全没有心思,看这一场好戏。
这个人,正是残魂。帮主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他出现在秋水堂附近,会是为了什么事?不管是为了什么事,如今秋水堂的实力几乎全毁在他手里,这事帮主绝不可能不责罚他,他必须尽快启动夕阳计划,方有可能保住自己的命。
秋水堂如今,已快失去利用价值,他还有两件事必须做。第一,杀了诸葛鸣,第二毁掉库房中的计划书。夕阳计划在完成之前,必须保证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残魂很快便已来到了诸葛鸣的房前。他的心顿时如跌进万丈深渊。他明明派了几个人守在这里,为何如今却看不到他们的影子?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已经出事了!是谁在这个时候劫走了诸葛鸣?难道是……
残魂一掌将房门轰开,里面果然已经空无一人。“魈影!”残魂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为防万一,他还让魈影守护在这里,他人呢?
残魂冲出门外,如今,他还要去一个地方——库房。如果计划书已经泄露的话,那他这一生可谓真的完了。然而,他已经无需到库房了,因为他已看见魈影。
而魈影的手中,还制着一个人,残魂这头有着勃勃野心的雄狮终于还是要走投无路了。魈影对他一向忠心,如今,却挟持了他的儿子,不用说,他的计划已经全盘皆输了。帮主一定是已经洞悉了他的计划,否则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可是为什么?他已经将诸葛鸣的一举一动,都派人监视着,帮主怎么会洞悉了他的计划?难道是……
残魂这才明白自己犯下了一个大错,他早该想到的,一个越是接近完美的计划,它的破绽往往就在最浅显的地方。在秦奇掌握秋水堂堂主职位期间,残魂故意给秦奇制造麻烦,以求夺回秋水堂堂主一位,而为了不给秦奇卖力,他离开了秋水堂。想必诸葛鸣就是在那个时候向秦奇告密。他聪明一世,怎会忽略了这一点?现在想起来,也许秦奇这个没有任何经验之谈的徒弟之所以被帮主安排到秋水堂做一个堂主,就是为了让他查明自己是否心怀不轨?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未免太小看帮主的心机了。
“堂主,事情已经败露,负荆请罪,尚可免于一死。”魈影念在多年主仆情分上,奉劝了这一句。
残魂绝不会就此认输的,就算是死,他也要选择战死。如果沦为阶下囚,了此残生,还有何意义?残魂没有回答,手中激射而出的金针便是他的回答!
残魂一出手,便尽了全力,他知道魈影的实力,不尽全力,必会给他逃脱。金针一出,残魂的人便已向前欺近,他的手在腰间一晃,便已多了一把剑。这把剑,竟是藏在他腰带里的。谁会想到,一向不佩剑的他,腰间还有一把软剑?软剑剑身太软,一般的剑法根本就不实用,残魂竟在腰间藏有软剑,便说明他还藏了一套从未示人的剑法。
残魂使出的第一招,叫做潜水游龙,这个名字倒是挺配他的剑招的,若说剑光是海水,那么软剑便是这海水中的游龙。这游龙之首忽左忽右,让人难以捉摸。魈影又将如何应对?
不管残魂剑势如何诡异变化,但始终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他的儿子临霄在魈影手中。魈影没有后退,单以临霄抵挡残魂的剑势。
残魂突然满含内疚地说了一声:“霄儿,对不住了!”他干嘛要对儿子说对不起?难道他为了让自己逃走,不惜杀了临霄?
毋庸置疑了,因为残魂的剑,已经猛地刺穿了临霄的胸膛!临霄不可置信地看着爹,他虽不能说话,但脸上却写满了痛苦的表情,爹怎么会不顾他的性命?难道自己对他来说,就什么都不是吗?
魈影听到残魂的提醒,早有防备,这一剑根本就没有伤到魈影。可魈影再快,却依然没有快过——血。从临霄的伤口喷出的血,血蕴含着残魂那一剑的力道,所以才会这样快。但,快则快矣,血,跟水一样柔软,能有什么杀伤力?
魈影正打算全力反击,这个时候,残魂的剑还陷在临霄的身体中,正是他反击的时候,可他的身体刚一腾空,便已无力地坠下。他,中毒了?
魈影这才注意到,临霄伤口的血,竟是绿色的!那血,有毒!可魈影发现地太迟了,毒性霎时间已浸入肉身,剧痛传来,让他连一丝真气都使不出。他实在不应该与残魂这样的角色动武!只可惜,这个教训的代价却是他的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鬼蝠与帮主两人有谁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们依然在斗,因为他们谁都不愿意退出,白白地将控制这样绝世武器的机会让给对方。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一招狠过一招,力求速战速决。
可惜两人实力不相伯仲,一时之间难分高下。而过早已将吸干了一连十个杀手的鲜血,他要一次吸取够,然后将所有威胁全都铲除。
然而事情却并非如此简单,因为看重恶魔之手的,还有一个绝世霸者。如今过在这里大秀实力,他怎能不来?
这个绝世霸者甫一出现,鬼蝠的脸色便已变得非常难看。“渡苍穹?你怎么来了?”没想到,鬼蝠竟然认识这个绝世霸者?而这个绝世霸者的名字,竟是渡苍穹?在佛教中,有普渡众生一说,但,就连大日如来亦不敢有渡天之说,此人何德何能?竟敢狂妄到渡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