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会在她前方路上等着,绝不是偶然一样。
“月姑娘,我家姐姐想请你跟我去一趟,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白影的声音轻柔温馨,却又飘忽不定,暗藏杀机。她虽说的是客气话,可语气却完全不容人抗拒。
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妃月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这位女子的对手。虽然她不懂武功,却还是分辨得出孰高孰低。
“你家姐姐是什么人?又为何要我去见她。”
雪心一声娇笑,这风情,即使对女人也有莫大的媚惑。“月姑娘跟我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只怕去了,就走不了了吧?”妃月讨厌这种举手投足间都故意搔首弄姿的女人,说话也不比方才客气。
“月姑娘,你打不过我,又为何要倔强呢?”雪心毫不介意她方才的无礼,依然保持着脸上的笑意。
“我虽打不过你,可你也未必能把我带去见你家姐姐。”
“哦?小女子愿闻其详。”雪心说着,扭动那迷人的腰肢,向妃月迈去。她的衣带随风而舞,更添几分迷人之意。妃月若不是女人的话,恐怕早已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忘了自己是谁。
妃月一步步往后退却,她不想让这个妖冶的女人太过接近自己。“我虽然打不过你,可你也无法阻止我自尽对不对?只要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能带我去见你家姐姐姐了?想必你家姐姐一定是金枝玉叶,见不得尸体的。”
“月姑娘果然很聪明。实在让小女子佩服。只怕,现在,你已经错失良机,想死也死不掉了。”雪心说话间,几根衣带就飞舞而出,卷住了妃月的手脚,将她那柔若无骨的身躯带到了身边。
妃月几番努力想要挣脱着衣带,可都是徒劳。不懂武功的她,力气实在小的微不足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放了你,你不会自寻短见吧?”本来娇媚的女声竟一下变成了低沉嘶哑的男音,妃月心中无比惊讶,更多的却是羞愤与恐惧。难道说此刻她靠着的是个男人?她才十八岁,一辈子除了爹,就没有碰过任何男人,要是这个男人对她有什么暧昧举动,她又该怎么办?
妃月正心慌意乱,雪心却直直地往后倒下去。她身上的衣带还缠绕着妃月,她这一倒,妃月便跟着失去平衡。 若不是在这时,突然出现了一把刀的话,她一定会摔倒的。
这是一把很奇特的刀,也是一把天下无二的刀。
什么样的刀如此奇特天下无二?
恐怕也只有这样的刀——手刀。
所谓的手刀,就是以手为刀。能以手为刀的人,一定是高人。这个高人,绝不是雪心。因为雪心这样的女人,最为爱美,爱美的人也一定会珍惜自己的双手,选择兵器都会选择柔软轻巧的,这样才不会在手掌上留下茧疤。
所以,这个以手为刀的高人,很有可能是个男人。
妃月真的很聪明,她只在这手刀挥过的那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一点。那么方才那个低沉嘶哑的声音,也是这个男人的咯?
听声音,这个人的年纪应与自己相仿,这么年轻,他的修为竟已达到以手为刀的地步,这种人要么生来天赋极高,要么就是身世孤苦零丁,背负血海深仇。妃月想到这里,一颗心直往下沉入无尽深渊之中。
这个人一定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人,他来救自己为的就是冰仪剑,谁都知道冰仪剑的威力,他夺冰仪剑为的就是复仇。背负深仇大恨的人,心灵一定严重扭曲,从她身上得不到冰仪剑,会用什么极端的方法来泄恨呢?
想到这里,妃月都不敢睁开眼看这个凶神生得何般模样。
然而,妃月未免想得太多了。
“月姑娘,你没事吧?”这个低沉嘶哑的声音问道?虽然是个陌生人,却对她有几分关心之意,妃月的心一下多了几分温暖。她的脸不禁有些绯红。看来,是自己胡思乱想过头了。
“我没事,多谢大侠救我。”妃月这才睁眼向恩人望去。至少,有一件事,妃月猜对了,他真的是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人。不但年纪相仿,而且还相当英俊,棱角分明的五官,略显黝黑的皮肤,躲在剑眉之下的一双黑眸,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唯一让妃月感觉到不足的,是这个人看上去真的太过于冷漠。是错觉吗?他的声音并不冷啊。
“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既然你没事,就赶快离开吧。”临霄将她掉在地上的伞撑起,递给她。
妃月接过伞,然后有心地问道:“不知道大侠可否留名,也让小女子知道是受了谁的恩惠。”
“这是我欠你的,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知恩图报。快走吧!不然,她们很快又会再找上你。”
“哦,那我们后会有期!”妃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他的容貌铭记于心,然后才离开。这么快,她或许就忘记了爹对她说的话,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黎明之前,魈影就将冰仪剑带回了秋水堂。秋水堂是七杀追魂团的七个分部中最为可怕的一个分部。这里,集中着天下最为可怕的一群杀手。冰仪剑一到了这里,便谁也抢不走了。
残魂接过魈影奉上来的冰仪剑,一双鹰眼望着魈影满是赞许之色。“魈影,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魈影半跪在地,面对主上的赞许,他依然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残魂拿过剑之后,便欲拔出来看看,这剑的神奇之处。魈影向来无所畏惧,此刻却在残魂拔剑之时,向后平滑了一尺有余。他的姿势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但却还是引起了残魂的不满。
残魂要的是无所畏惧的杀手,自己不过是在他面前拔剑,他便畏惧地退后一尺有余,这样的杀手要来何用?不过,残魂并没有动怒,杀了魈影,怎么说也是个损失,何况,一个领袖若不能服众,迟早都是要被属下反叛的。无论属下犯了什么错,都得给他们一个辩解的机会。
“怎么?魈影,连你也怕了?”
魈影跟随残魂多年,此刻即使不看残魂的脸,也知道他心中的不满。但魈影却不肯为自己辩解,只是重重地将头磕在石地上不起。如果是自己的错,还妄加解释的话,他只会死的更快更惨。
魈影不回答,残魂亦暂时不追究。毕竟是魈影带回了冰仪剑,有功未赏。赏法分明也是一个领导人必须的品质。
残魂盯着手中的剑,竟有几分犹豫。魈影向来无所畏惧,他方才之所以后退,那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也就是说,这剑的威力,很可怕。魈影领教过它的威力,也只有他才最清楚拔出它会有什么后果。
残魂向来对自己的武功有十二分的自信,区区一把剑他还掌控不住吗?想到这里,残魂两手都注满了内力,为的就是想将这冰仪剑的威力克制住。
然而,残魂犯了大错。
冰仪剑出鞘的那一瞬间,一道锋利如刀的逼人寒气就四散而去。门,窗,烛台,床,还有门外的那两个守卫,都在这一刻拦腰而断。若不是魈影五体投地,恐怕他亦死在了这一寒气之下。
残魂的心难免有点错愕。自己的双手注满了内力,竟然还克制不住它的威力?
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在那一道寒气之后,冰仪剑不住地颤抖着,震得残魂双手发麻,直至脱手而出钉在地上为止。
好一把桀骜不驯的剑!
残魂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了。他不该以注满内力的双手去拔出冰仪剑。残魂对自己的武功有十二分的自信,这世上恐怕没有哪个铸剑师的武功高过他。既然如此,那么这冰仪剑的铸造者是如何把它造出来的?恐怕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冰仪剑的铸造者根本不懂任何武功!
就像一根弹簧,你对它施加的力越大,它反弹的力道也就越大。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拔出冰仪剑应该是绝对无害的。
真的是这样吗?
残魂决意再度拔剑,方才自己注满内力,引起冰仪剑反弹都未能伤到自己——这很有可能是铸造者为了保护使用者而设计的,现在他若不用内力拔剑,想必不会受到伤害吧?
残魂伸出手,握住剑柄,将剑身从鞘中徐徐拔出。剑拔出一寸的时候,残魂只感觉一股寒气逼人。并没有方才那样极强的破坏性。他心里稍安,没想到这冰仪剑竟是这般用法。
残魂继续拔剑,他本来充满期待的眼神,却逐渐变得极为难看。不过,他并没有大发雷霆,责怪魈影。发怒根本就于事无补,而且,错也不在魈影。这是一个局,一个很久以前,就把所有人都蒙骗了的局!
残魂努力地平定心境,然后问道:“魈影,你把他杀了?”
“是。”魈影终于说了一个字。
残魂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们全都上当了,这根本就不是冰仪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