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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冷玥见我这样,赶紧来扶住我,双手却不知道到底该放在哪安抚我才好。

“公子,扶夫人进房间吧。”有华走了过来,不紧不慢地说道,没有一丝慌张。这倒是让冷玥愣了愣,终是最快反应过来,搂着我的腰肢,一个闪身,便已进了房里。

“好痛……好痛啊……”我恨不得把头往墙上狠撞,不停地挣扎着!

冷玥真的是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弄内力压制着我,让我不要再企图伤害自己。

“冷公子,她怎么了?”我一醒来见到的那个我对她没有好感的女人,从门外进来,焦急地问。

我已经知晓——这个女人,叫红袖。

现在她的眼里,是真真切切的担心。但是只怕,这担心并不是为我,而是为我身边的这个男子吧……

我感到整个脑袋都麻木了,许多零零碎碎的片段不停地闪烁。既看不清,也躲不开。

这种感觉……让人好想去死!

竟是,没有了活的意念……

脑子里只是完全无意识地想着:死了死就死了吧……就这么,痛死吧……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

迷迷糊糊中,只剩下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念想。

我能看见,一个女子,痛苦地在床榻上翻滚,身边的那个男子只是无奈地压制着,嘴里似是吼着:“快喊大夫!”

又恍恍惚惚见着,在那男子旁边的一个卑顺的女人微微颔首,掩住眼底的慌乱。虽是看上去是出了门去找大夫,却等到真正出门时,吩咐了一个小丫鬟去找大夫,而自己,却往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天啊……我到底生活在怎样的一个环境里?

大夫……大夫为什么还不来?

我惊慌地环顾四周,但已然不见那女子的身影。回过神来,看到的也不过是在床上挣扎的那个女子。

那个人……好像我自己呢。我痴痴地想着。

神志不清之间,我又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在呼唤着:“痛……玥,我痛……好痛啊……”

既然我在这样的状况下想得到的都是他,那么……我应该是爱他的罢?

谁能告诉我,爱到底是什么?

如此这般,便是爱么?

“公子,大夫来了!”是刚才被红袖吩咐的小女仆来了。

冷月一愣,“红袖呢?”

“红袖姐姐让我先找大夫,她去办点事。”她看上去很怕冷玥,怯怯地答着。

我一下子从幻梦中清醒过来,慢慢熟悉了身边的人和物。

只见冷玥闻言,紧皱着眉,思量了半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吩咐大夫:“快给她诊治!”

大夫只是不急不慢地来到我的面前,对我说道:“姑娘,请你安静下来一会儿,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老夫给你诊治。”

“你在做什么?!”冷玥气急败坏地来到他的面前,“她就是停不下来,痛得要命才要你去诊治!你要她现在安静下来,她怎么安静?!”

“公子不要急,她现在只是想起了过去的某些事情,情绪一时缓不过来而已。”他依旧是不急不慢,“现在能救她的,只能是藏在她心底的那个人,和她自己。既然现在她心底的那个人不在,就只有靠她自己熬过去……”

“她自己?”冷玥突然红了眼,揪起了大夫的衣领,“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多痛苦?她怎么熬得过去?藏在她心底的那个人,我要怎么去找?她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

大夫并不惊慌,只是淡笑,“若找不到,那为何公子不让自己成为她心底那人呢?如此而来,不就好办得多么?”

冷玥倏然怔住,放开了大夫,望向我。

我的脑袋依然痛着,不知道东南西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有谁,可以救救我么?

渐渐地,我听到了一个温暖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堂……

“不要怕,我们熬得过去,然儿,不要怕……”

“然儿,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一关你必须熬过去!”

“然儿,然儿……”

竟是这般神奇,我的痛随着这温柔如天籁般的声音越减越轻,最后似是轻飘飘地陷入了大堆棉花中,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二日后的正午。

“夫人。”有华端了盆水进房,正好见我醒来,便冷冰冰地唤。

她,是何时起变得这么冷漠了?

是我欠了她什么吗?

我嘟起了嘴,不解。

她正好看到我这副表情,不觉笑出了声,却转而面色一冷,问我:“夫人现在起吗?”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声,趁她给我穿衣服的时候多打量了她几眼。

“夫人在看什么?”她忽然抬首。

我有些尴尬,“没……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别老‘夫人’‘夫人’地叫我,我不喜欢……”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又继续手上的动作,淡淡地问道:“那么夫人希望我怎么叫夫人呢?”

“你多大呢?”我好奇地问她。

她顿了顿,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我今年十七了。”

说来倒真的有些奇怪——她看样子的确是比我小的,但是别人在这个府邸里,都自称为“奴婢”,唯独她,只是自称“我”。我不得不怀疑她的身份了。

“对了,”我猛然想起她前天在池塘边对我说的话,不再在称呼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很小心翼翼地问她:“你上次说,我爱的人……我爱的人是谁?你说的,不是玥吧?他现在在哪儿?”

“玥……?”她苦涩地笑笑,已经帮我穿好了衣服,“既然夫人对冷公子的称呼这么亲切,想必也是喜欢冷公子喜欢到骨子里去。那么,过去的事提它还有什么意义?夫人若是执意想要想起过去的事情,怕是冷公子也不会高兴的吧?”

玥……是玥让我这么喊他的啊?

难道,以前我不是这么喊他的么?

不错,的确是亲密了些。但是……我是他的夫人啊?这么喊,有什么不对么?

一时间的错愕,让我缓不过神来。

“有华,夫人已经醒了,你为何不去告诉公子?你知道公子有多担心吗?”正当我静静地冥思着什么,红袖一脸怒气地闯进门来,气势汹汹地对有华说道。

有华不慌不乱地抬眼看她,只是冷然道:“他再担心,有爱着夫人……爱到心痛的那个人担心吗?”

红袖一愣,怔怔地看着她,嘴半张着,没有说话。

“喏,给夫人洗脸,还有这衣服,也是你来叠。”有华毫无表情地瞥了红袖一眼,指着盆和我换下来的衣服,“我去通知冷公子。”说完,便又果断地出了门。

冷公子?

为何,这话说得像……只是冷府的一个外人一般?

她原本就不属于冷府吗?

又是无尽的疑惑,蜂拥而来。

“你们……”我想问问红袖——她一定知道一切!

她却打断了我的话,仿佛没有听见,问我:“夫人,您快乐吗?”

快乐?我疑惑地摇了摇头,她的脸色迅速苍白下来。

我一惊,又赶忙点点头。她上前握住了我的肩膀,信仰般地问我:“幸福吗?回答奴婢……到底幸不幸福?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我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在试探着什么。

“回答我……”无奈之下,我只好又点了点头。

她却像是获得了什么完全的诠释一般,面上的色彩蓦然变得明亮,嘴里喃喃着:“那么我就没做错……没做错就好,没做错就好……”

“你做了什么了?”我心中一跳,赶忙问道。

还没等她给我什么答复,门外便响起了冷玥的声音,我们一同向门外望去。

“然儿,可好些了?”这声音里,夹杂着真实的喜悦与关怀……但是,恐怕,我真的是承受不起呢……

他如此细心而耐心地照料着我,我却对他……丝毫爱恋的感情也没有。

“嗯,好些了。”我仰首,认真乖巧地答。

“你知道么,你都把我吓死了……”他蓦地抱住我,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真怕这该死的病就这么要走了你……”

我浑身一颤,心更是沉入了深渊……

不管你以前是我的谁,可否,对我不要这么好?

他的关怀,对他人来说可能是种奢侈。而这种奢侈,恰恰是我承受不起的……

“玥,”我无视红袖眼中的得意,征求着他的意见,“我们今天上街去好不好?我不想天天就闷在这府中,不长见识的……”

“街上?”他一愣,随即坦然地笑了起来,“是谁告诉你街上好玩的?”

“下人们说的啊,”我兴致勃勃地向他炫耀,“我有一次听到的哦,几个下人都出去玩的,说街上好热闹呢!”

“哦?”他剑眉一挑,“是哪些下人?我倒要好好地惩治他们了……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出去?”

我心下一慌,赶紧问道:“为什么啊?他们多好啊,要不是他们……我还不知道有街上这么一个好玩的地方呢!玥,你不要惩罚他们……我不去了,还不行吗?”

他宠溺地笑了,点了点我的鼻头,柔声道:“好好好,我不惩罚他们。吃了午饭我便带你去街上游玩,可好?”

“玥真好!”我的心蓦然雀跃起来,只盼望着吃午饭的时间了。

“这几日皇上微服私访,怕是今天正好要到紫耀城来了……”冷玥微笑着对我说,“你也真是会挑时间,街上的小贩们为了迎接皇上,正热闹着呢。”

“皇上?”我呢喃着,蓦地安静了下来。

皇上……

好熟悉的称呼啊!

我似乎,喊过他?

或者是,亲自见过他?

那为什么,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不由得疑惑。

“然儿,在想什么?”冷玥扶着我的发,轻声问我。

“没什么,我肚子饿了,好想去吃饭呀!”我假笑着掩饰了过去。

他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再让他为我担心了。

即使是自私,也就让我自私这么一回吧……

“好,我们去厅堂吃饭!”他的脸上露出了我从来未见过的幸福笑容,牵着我的手,一步步地向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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