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晴子的穿针引线下,邱哲和于茜就像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着旁人眼里的斗法。也的确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所有人都好奇这两个人的毅力,等着要看谁会支持不住先败下阵来开口说爱。而在我,不管他们之间谁先说,只要能成,都不枉我神仙佛祖耶稣圣母一起求了。
艾雪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用钱大手大脚不说,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化妆品摆了一桌子;不再看见她像“勤劳的处女”一样给泉哥洗衣服,倒是常有一个不认识的“男声”给她打电话,而且不是一聊大半夜,就是艾雪一接到电话就匆匆忙忙地跑出去。
刚才就是这样。老大接了个电话,说是找艾雪的,就把电话递给了她。结果艾雪拿起来没说两句就挂了,然后冲着镜子一阵狂照,拎着小包儿奔了出去。晴子探着头在阳台上望了半天也没看见什么,只好怏怏地进来。我痞她:“就你这样还大报记者呢,跑死也跟不上人家脚后跟儿,什么新闻等你弄出来就只能上晚报了。”晴子扑上来咬我:“那又怎么,至少我还‘望其项背’了,你呢?坐那儿一堆,懒的跟猪似的。”老大跑到阳台上去收衣服,不小心把一件胸衣弄掉了下来。老大捡起来问:“谁的啊,不好意思弄掉了。”我和晴子伸头看了一下,淡紫色蕾丝花边,精致得很。晴子嘻嘻笑道:“不是我的。你看它,最少有36C,给我当肚兜穿还不错。”我们常笑晴子的身体是做过直板烫了的,放眼望去,胸部一马平川。
我笑:“你终于学会正视自己了。”老大把那件胸衣举到我面前,说:“那就是你的啦?”
“谁说的。不是我的。”
老大指指我和晴子说:“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也不是我,那是艾雪的?”晴子很吃惊的样子:“不是吧。这件胸衣看起来挺高档的,肯定不便宜。艾雪哪有闲钱去买这么贵的胸衣穿啊。”老大把那东西抛到艾雪床上,说:“那有什么,人家现在用的东西哪样不是高档货。”我突然想起张小娴在《三个A cup的女人》里说过,女人一旦开始注意内衣的品质了,就说明女人恋爱了。
“有道理,”晴子说:“你们看她最近神神秘秘的。一定是老是打电话的那个男的。”我和老大都没吱声。虽然早就在心里犯嘀咕了,可事情一旦明朗起来,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倒不是因为认为艾雪就只能跟了泉哥,感情的事儿嘛,是要看缘分的。只是觉得艾雪不该这边拖着泉哥,那边发展的却那么快。再说了,泉哥多好的一个人,学习上进,对艾雪又好,干吗给人家戴绿帽子啊。见我们不说话,晴子自顾自地又说:“天平座的人非常注重追求物质生活的享受。她们是不会拒绝好生活的诱惑的。”老大摇摇头,走回阳台去晾衣服。不一会儿,我们听见一阵整齐的歌声: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然后是一阵参差不齐的哄笑声。接着便听见老大狂骂:“要死啊,有本事你别穿!看什么看!”原来老大在晾红裤头。学生中,一直是把裤头叫做国旗的。看着老大脸都变色了,也不知道她是气的,还是羞的。我和晴子可管不这些,自顾笑到肚子快要抽筋了。晴子边笑还边“献策”:“老大,你干脆用撑竿儿撑一条出去,然后说‘来,给你们看个够!’”老大听了,再也憋不住,和我们一起笑了起来。
安琪在学生会里面干的热热闹闹的,只是少了很多陪叶枫的时间。叶枫为这和安琪吵了一架,然后把我和沈海抓出去诉苦。
“这算怎么回事啊,到底是我重要,还是那个许若希重要?”
“许若希?”我和沈海一怔。
“是啊,这个女人天天抓着我们家安琪干这干那的,明摆着和我过不去嘛。”
“搞了半天,你是心疼啊。”
“我心疼她?气都要把我气死了还心疼呢。”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口是心非的家伙。有本事你和她分手啊,我再帮你找一个,反正我们系美女多的是。”叶枫被我的话噎住,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回击我什么,只好作罢,干脆不看我了,只和沈海碰杯喝酒,剩下我在旁边偷偷地笑。沈海也劝他:“知道人家辛苦,还跑去和她吵架,是她气你还是你气她?别郁闷了,去给人家说说好话就没事儿了。”叶枫脖子一拧:“我给她说好话?沈海,有点骨气好不好。”我听了心里很不爽,忍不住说:“什么鬼话!给女朋友道个歉就叫没骨气了?怎么这么大男子主义!做你女朋友真是不要活了。”
“什么大男子主义,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女权主义者啊。”
沈海笑着揽过我,说:“好了好了,不要争了。你们两个还干兄妹呢,天天见了面跟斗鸡一样。”看我们都笑了,沈海接着又说:“我知道你现在说的是气话,要不然安琪肯定早跑了。是吧?”
叶枫笑笑,冲沈海举了举酒杯,然后仰起脖子一口喝了下去。
沈海去结账。我对叶枫说:“我和沈海刚开始谈的时候,也是常常吵架,吵完两个人又都后悔的不得了。后来沈海跟我说,乐乐,以后我不会和你有事儿没事吵架了。我和你在一起,是想更好的疼你、照顾你,可不是为了方便跟你怄气的。叶枫,女朋友是用来宠的。”
叶枫一直不吱声。等沈海过来,一起往回走的时候,叶枫问:“沈海,你和乐乐吵架了,一般都是谁先打电话?”
“当然是我了。每次都是我比较没有道理。”沈海低头看着我笑,牵着我的手轻轻晃了晃。
我当然记得,沈海说过,如果我和他吵架了,不管是谁的错,一定不要先给他打电话,等他想通了,自然会给我打过来的。他说如果我先打给他,给他道歉,肯定特没面子,特委屈,那他这个男朋友就失职了。
在这一点上我真的很感谢沈海。他替我想的那么周到,那么细致。尽管很多时候我们吵架是因为我的任性和“霸道”,但他从来都不会犟着非逼我低头。他的包容大到可以装得下我整个人。连我妈都说,沈海,这样下去,你会把这丫头宠坏的。我知道,沈海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宠坏,坏到没人敢要,那样我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做他的黄脸婆了。
也不知是我们的劝说起了作用,还是叶枫自己本来就忍不住,他和沈海一起刚把我送到楼下就打电话让安琪下来。
快锁楼的时候安琪才回来,满脸带笑地进了寝室。
第二天,安琪请我们吃饭,说是要感谢我和沈海给叶枫洗脑。我们在约好的饭馆里坐了好一会儿,安琪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儿。点菜了没有?”
我痞她:“谢谢,吃完了。”安琪给我一拳:“找死啊你。”叶枫苦笑:“怎么样,体会到了吧。”沈海问:“他们是不是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你做?”
“怎么会,只不过我们股长太认真了,安排的事情如果没做好就要重做,那还不如花点时间一遍就做好是不是?”
“是不是那个许若希?”我问。
“是啊。她可是个才女,漂亮又能干,对我们也蛮好的。”
我没接话。上次许若希的那个电话让我很是气恼了一阵子。从她当时的语气我实在看不出来她对人能好到哪里。但我不能和安琪说。我总不能告诉她文艺股原来要用的人是我吧?
叶枫说他胃有点不舒服,随便吃了点就放筷子了。虽然和他见面就斗嘴,但其实我还是蛮关心他的。比如现在。我问:“要不吃点稀饭吧,比较好消化。一点都不吃胃更受不了。”叶枫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已经吃了很多菜了。”安琪却笑:“好好,给他要一碗,让他端着蹲到角落里吃去。”沈海也笑:“那你就去那儿陪他一起蹲着。夫唱妇随嘛。”
“没问题呀。”
正吃着,沈海的手机响了。沈海接了起来。我听见他说:“什么事?”
……
“我正和我女朋友在外面吃东西。”
……
“喂,说话啊?”然后摇摇头,挂机。我问他:“谁啊?”沈海张张嘴刚想说,又忍住了,停了一停,才说:“我们寝室的,没什么事。”
安琪撇嘴:“那还卖个什么关子。”但是我知道,肯定不是像沈海说的那样。
吃完东西,我借口还要去买点东西,和安琪她们分开了。沈海问我:“要买什么?”
“什么也不买。我们从后门绕回去。”
“好。”
“沈海,刚才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
“许若希。”
“那你干吗骗我。”
“我不是要骗你。你没听见刚才安琪说许若希很好吗?我要是当着她的面说是许若希打来的,她肯定又要问东问西的,搞不好明天还要去问许若希,多麻烦。”
“怕什么麻烦,和她能有什么事儿麻烦?”
“你看你,我这不是和你说说的嘛。”
“那她找你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问我在哪儿,我说和你在吃东西,她就把电话给撂了。”
“你怎么还在和她联系?”我有些生气,摔开沈海的手喊。
沈海愣了一下,说:“那她要给我打电话我能怎么办。你不是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的吗?这次怎么了?”
我突然感觉好委屈。“谁说我不在意了?我在意我在意我在意!”
沈海看着我样子,轻轻地笑了,探手过来扶住我的腰,说:“好,你在意,我知道你在意。以后我都不接她的电话了好不好?”我这才安静下来。半晌无语。其实我的心里在翻江倒海。一直以来,沈海就是惹女生注意的对象。有时他和我走在一起都会被人搭讪。我不是不吃醋,不生气。只是我觉得,既然做了他的女朋友,就应该相信他。所以我从来都是用开玩笑的口气和他谈起这些。可这就能说明我不在乎吗?哪个女生不是希望自己男朋友的眼球只围着自己转?他怎么可以把我的体谅当作不在意?我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委屈,忍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沈海听见我的啜泣声,吃了一惊,急忙站定,要扳过我的脸看。我头一扭躲开了。沈海扶着我的肩,问:“乐乐,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为我刚才说的话吗?对不起好不好?”我不说话,眼泪流得更欢了。沈海急了:“乐乐,你别哭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乐乐你哭的我好心疼,乐乐。”我实在忍不住了,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咽起来。沈海使劲儿抱紧我。我知道这时他会安安静静地听我发泄完的。又哭了一会儿,我终于克制住了自己。抬起头看沈海,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泛出温柔的味道。沈海抬手轻轻地给我擦掉眼泪,叹了口气,说:“傻丫头,哭什么呢?”我们不再说话,默默地走回寝室。沈海仍是在看见我招手后才转身离开。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回想刚才的一幕。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为了个许若希搞成这个鬼样子?手机在枕头旁边唧唧歪歪地唱了起来。是沈海的短信。“乐乐,你知不知道你的每一滴眼泪都像是砸在我的心里一样让我揪心地疼?你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吗?我答应过你要让你做快乐的天使的。”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沈海,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就是忍不住。我不是不在乎那些围着你转的女生,我只是希望你有一个自由的空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说过要彼此信任的。”
“我记得。乐乐,你要对我有信心,也要对你自己有信心。”
“沈海,我对我们的爱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