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悦”杂志社,伴着主编几阵急促的高跟鞋声,办公室陷入一片忙碌,文字部的几个员工或俯首做案,或飞快地敲打键盘,忙得不亦乐乎。
“苏总,这是这一季度的几个稿子,你过目一下。”
“苏总,这是主编要你审阅的几篇文的主题。”
“苏总,这边有几个文字策划要你亲自批阅。”
“……”
午后,走进苏堇陌新办公室的人络绎不绝,各种员工纷纷造访。堇陌看着崭新宽大的办公桌上堆满的文件以及铺陈的各类杂志,顿感头昏脑胀,力不从心。“新官上任三把火”,今早主编的人事命令刚下,她就被“文字部副编辑”这一头衔带来的各种工作压得喘不过气。
“苏总,你要的资料。”又是一份文件放在了她的桌上,堇陌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我说我的苏总,至于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嘛,要注意劳逸结合。”熟悉的语气让堇陌不自觉抬头,只见站在她面前的是半开玩笑的乔宛瑜。
“宛瑜,你也知道这个消息了?”自从乔宛瑜搬出去和徐少蔚同住之后,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此番刻意的相见,让她感到亲切。
“安啦,堇陌,现在杂志社还有谁不知道,我们史上最年轻的编辑苏堇陌啊。我说堇陌,你火了,哈哈。”
“宛瑜,你就别揶揄我了。”堇陌有些无奈地看着桌上满目的文件,无奈喟叹。
“你那不是还没适应嘛,等忙到炉火纯青你也就习惯了。”
“是啊,还是忙点好,让我没有时间可以胡思乱想。”
自从那日和顾景西不欢而散后,两人就陷入持久的“冷战”中,连日来,堇陌一直都把自己置身于工作之中,闲来的时间就练瑜伽,把自己累到散了架一般,然后倒头就睡,这样的毫无罅隙,让她努力不去想他。
“哇,堇陌,你看看你的黑眼圈,难道你真像我们家少蔚说的最近都努力投身工作?难道你还真想当个职业女强人了,你们家顾景西就那么放任你啊。”乔宛瑜无意提及的“我们家少蔚”,那般吹风得意,而一想到顾景西,强烈的对比便让堇陌不由得一阵心酸。
“堇陌,你……怎么了?难道你和顾景西吵架了?”乔宛瑜看着一脸失意而又满腹惆怅的堇陌,弱弱地问。
“没事,不过是争执而已,说来也有一阵子了。”堇陌故作镇静地回答,心底早已泛起无尽涟漪。以前她和顾景西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是甚少争执的,因为苏堇陌总是会迁就他,包容他,用心地爱他,不偏不倚,全心全意。
爱情里,总有一个人是要委曲求全的,为了他,她愿意低头。只是这次,她却想任性一回,不愿主动示好,而她知道,以顾景西的性格,亦是不会主动的。两人就像是冰封的雪山,即使相隔不远,却无法彼此融化。
“堇陌,别闷闷不乐了,那种连哄女孩子都不会的男人,用得着理吗?”乔宛瑜倒是一番语重心长地继续说,“你想想大学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除了那些破实验和医学知识,到底哪里为了你们的爱情努力付出过了,总是你一头热。每次口角,又哪一次不是你主动示好道歉。你看看你和阿古在一起的那会多好,他多会哄你,又疼你入心,简直就是羡煞旁人啊。所以堇陌,现在阿古也回来了,他们两个之间,我觉得你还是多想想吧,不是说顾景西真的糟糕透顶,但我觉得还是阿古适合你……”
“嗯,宛瑜,谢谢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堇陌若有所思地应着,对于顾景西和古翊晖,却显得愈加无法适从。
淅沥的水声中,水龙头的水不住地急速流淌,堇陌快速地把水拍在脸上,努力缓解疲劳,让自己清醒振作。几分钟后,她轻轻按下金属的水龙头把手,洗手间顿时陷入沉静。堇陌望着镜前的自己不住愣神,突然,几阵窃窃私语的讨论声悄然传进了她的耳朵。
“诶,你们都知道了吧,苏堇陌竟然当上了副总编辑了。”
“当然知道了,现在全杂志社谁不知道啊。”
“怎么会那么突然啊,这个位置被看好的不是一直是王姐嘛。”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了,她才来公司几年啊,人家王姐可是元老级人物了,而且又经验丰富,比她不知要好多少。”
“就是就是,这个人事任命还真奇了怪了。”
“哎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还真是少见多怪,人家有后台呗。”
“后台?什么意思啊?”
“你们还没听说吧,杂志社最近不是融资嘛,最大的股东就是古氏集团,而我听说啊,古董事长可是和苏某某关系匪浅啊。其中的利害关系,那还不一清二楚。”
“切,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所以人家说‘女人投个好胎还不如找个有背景的男人好依赖。’”
“可不是吗。那个苏堇陌不是还是有男朋友的人嘛,竟然这么大胆‘红杏出墙’,平时看她为人倒也随和,原来是这种女人。”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闲言碎语一字不差地灌进堇陌的耳朵,她们嘲讽的声音越来越无所顾忌,亦不堪入目。
堇陌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一个人偌大的办公空间,却原来是那般讽刺的惆怅。即使她梦想着做编辑,可到头来这个梦竟然是别人施舍给她的,而这个人,还是古翊晖。她努力告诉自己这些都不过是流言蜚语,但她依然感到自己的自尊心被践踏了,并且还吃力不讨好地成为众矢之的,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
“堇堇,哦,不,应该是尊称为苏总了。”就在堇陌百感交集之时,徐少蔚敲门进来,带着标志性几分邪邪的笑意,一开口就让她感到有几丝讽刺。
“你……有什么事吗?”
“呵,难道没事就不能找苏总聊天了吗?哦,也对,你现在是大忙人,自然是‘日理万机’了。”
“徐少蔚,何必这样冷嘲热讽呢,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我哪里是冷嘲热讽,我可是来告诉你……”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突来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请问这里是苏堇陌小姐办公室吗?”一个身穿制服的快递小弟探寻地问。
“我是。”堇陌站起来,绕过徐少蔚走上前。
“哦,苏小姐你好,这是有人送你的玫瑰花。”说着,他迅速捧出一大束硕大的花递给她。
“是谁送我的?”堇陌好奇地问。
“花上有卡片,你可以自己看。请在这儿签一下名,谢谢。”
苏堇陌签收后,捧着花愣愣地走回座位,轻轻放下了花,打开了卡片。
“陌陌,恭喜高升,与你同喜。——阿古”
一切忐忑的怀疑终于水落石出,她终究还是无法自欺欺人。她高升的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才可以如此及时地送上贺礼,只是他给她的这份“大礼”,未免太过沉重和屈辱了。
“哈,堇堇,看来古少爷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你庆祝了。”徐少蔚把一切看在眼里,冷笑着说。
“徐少蔚,你怎么也会知道是他送的?”
“堇堇,我的苏总,全杂志社都传开了不是吗,说你和‘丝悦’未来的大股东古董关系暧昧。这么赤裸裸的红玫瑰,看来古少爷对你还真是厚爱有加啊。”徐少蔚拨弄着那娇艳欲滴的花,邪笑着逼视她。
“你来就是为了告我这些吗?还是卖弄你的聪明。”
“呵,都不是。其实……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有人找你。”说着,徐少蔚踱步走到她身边,“而且那个男的,貌似还挺冷的,而且好像……等你挺久了。”
“他现在在哪?”苏堇陌似乎马上想到了来人,又惊又喜,急迫地起身,问他。
“走廊大厅。”
他的话音未落,堇陌便快速地跑了出去。徐少蔚望着那消瘦的背影,笑的意味深长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