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真不知道你是这么作的一个人,纯属没事找抽型,”徐映桥怒其不争的抵着叶采薇的肩膀把她推得更远,转头叫住路过回廊的经理,“大伟,麻烦给我换壶水来,谢谢。”
两人已经坐在“茶庐”院子里的大榕树下说了好一会儿话,一个中型小陶壶的水都快见底了。
叶采薇被训得蔫头巴脑,追悔莫及的捂脸哀嚎:“我当时脑抽啊,二缺啊,被外星人附体了啊!”
本来就心惊胆战不知道怎么面对徐湛的父母,结果他们突然间出现在她面前,完全把她吓得找不着北,也不知怎么想的,硬生生就截下了徐湛的话,假装自己只是个路过打酱油的人。
“这下可怎么收场啊?一直拖着总不是办法,早晚要见你爸妈的,到时候怎么解释我突然从你的好友变成了你哥的女朋友这种事啊?”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好想SHI一SHI啊!
“你可真是too young too simple,这圈子多大点啊?我哥在孟公子的订婚宴上当众宣布你的身份那可是众目睽睽的,你以为我爸妈刚回来就什么都不知道?”徐映桥嗤笑一声。
叶采薇惊出一身冷汗:“他们、他们知道了?你吓唬我的吧?”
如果他们知道了,昨晚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表现啊?对对,一定是吓她的,一定是的。
“我对你忽高忽低的智商和情商都表示无话可说,”徐映桥好失落的摇摇头,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腮侧身看她,“孟公子订婚宴那晚我和我爸妈都不在国内,可是现在连我都知道的事了,你觉得他们知道吗?”
未免也太瞧不起社交圈的信息传播效率了。
“哎,你真没怀孕?”徐映桥撇了撇嘴,话锋一转。
“这个真没有。”想到徐家父母其实是知道的,自己却傻不拉几的在人家面前假装若无其事,叶采薇觉得胃又开始抽搐了,“江洛那个倒霉鬼,我果然是跟他犯冲。”
莫名其妙说她怀孕了,徐湛的父母不知道会怎么看她。
徐映桥轻咬了一下下唇,遗憾的叹息:“其实这个可以有。”
她家大哥还没有在爸妈面前正式说过和叶采薇的事,她也就不好多插嘴,所以没机会直白的问问爸妈对叶采薇的看法。
徐家人在感情的表达上并不外放,亲子间的互动向来少些亲昵,徐映桥身为女儿,很多时候也不是那么清楚父母的想法和观点。
她只是以常规推测,即使父母对叶采薇并不算十分满意,但假设叶采薇怀孕了,大概会少一些波折?
叶采薇痛苦的按住胃部,这两天这个动作已经成了她的招牌动作:“如果我真的怀孕了,你爸妈难道不会以为我想母凭子贵,故意向他们施压示威?”
“也对,”徐映桥点点头,拎起大伟刚刚换上的新陶壶往杯里续水,“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叶采薇用额头轻轻磕在桐木桌的边缘上,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我说,那个韩小姐是不是你爸妈属意的媳妇人选啊?”
徐映桥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韩伯伯带她拜访我爸妈是为了结亲啊?少侮辱人家的身价了!不出意外的话,就在不久的将来,韩小姐绝对会成为本地商圈各家候选接班人们膜拜羡慕的对象。”
“什么情况?”叶采薇好奇的抬起头。
“根据我收到的线报,光今天一上午韩伯伯就带着韩小姐去了何氏百货和江氏航运两家,这才回来没几天,就循着各家大拿拜山头了,很可能韩小姐即将成为继何天蓝之后下一个问鼎家族权力核心的小字辈,”徐映桥又羡慕又嫉妒,“而且看这形势,她比何天蓝还厉害,根本不需要经过角逐,权力的更迭完全是由上而下自发禅让的。”
叶采薇汗颜,这么说来,还真是低估了韩小姐这个人的存在感,罪过罪过。
“可我看韩小姐气质优雅恬淡,不像是典型女强人的样子啊。”
“所以我才更觉得她有让人不敢小觑的能量,那得有跟表面看起来多大反差的实力才会被韩伯伯寄予毫不保留的厚望啊,”徐映桥若有所思的以手指关节轻叩桌面,“你想,韩伯伯那个人做事滴水不漏的,要不是对自家女儿有绝对的信心,怎么会贸然在她身上压下这么重的赌注?”
韩老先生全然的信任和力捧的姿态说明,那个独自在外打拼多年的韩小姐这次绝对是强势回归,没准等韩家权力交割一完成,韩家小姐出手就是个满堂彩。
“好好哦,”叶采薇回忆起昨晚韩小姐那满身流转的光华和气度,忍不住八卦起来,“先是你家,然后又是何家和江家,你说韩家是不是打算开辟海外贸易的战场啊?”
徐映桥回过神来,简直不想搭理她:“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那么大个人了看问题怎么就抓不到重点呢?真是服了你了。”
叶采薇再次被训到蔫下去,默默的抱头纠结。
徐湛这次真被叶采薇气得不轻,也不冷战了,每天就用一种晦莫如深的眼神看她,然后该干嘛还干嘛,对所有的事情只字不提,好像存心要憋死她。
这种态度让叶采薇更加手足无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却总想不出补救的办法。
偏偏“茶庐”的工作又走上正轨了,日常的运作都由大伟在操持,她只需要每天去装模作样的晃晃,想用工作的忙碌来逃避问题都没有机会,只能在漫长的空闲时间里默默的痛苦的纠结至死。
周围的人对于这两人诡异的气氛都看在眼里,但毕竟是人家小两口之间的人民内部矛盾,谁也不好给出什么建议,只能对两人之间僵持的局面做出一句简短的评论:一对神经病。
“要我说啊,这小叶子也真够可怜的,徐湛这家伙别扭起来真是花样百出,憋也憋死她了。”田文摇晃着手里的杯子,靠在沙发上笑得幸灾乐祸。
没错,他就是心里不平衡,自己不爽也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跟着自己一起不爽。
自打被赶鸭子上架办了订婚宴后,田文就已经彻底走向心理扭曲的不归路了。
徐湛没说话,冷眼看着满场的衣香鬓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场普通交谊性质的晚宴是韩家的主场,韩家当家人为了隆重推出自己即将接班的女儿,真的是劳心费力,连日来这种让韩小姐露面的布局多不胜数。
因为叶采薇不愿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再遇故人,这几个晚上徐湛身边都只有江洛和田文作陪。
江洛向田文举杯,嘴里虽然在批判,实质上也是幸灾乐祸的:“我怎么就那么见不惯你这副落井下石的嘴脸呢!你兄弟情路不顺,你也不知道帮着想办法圆圆,就知道在一边放冷箭,不仗义。”
“切,你就仗义了?你仗义的话干嘛不帮着想想办法?”田文白眼一翻,鄙视到极点。
“办法有的是,就是徐湛舍不得,”江洛用手肘撞撞出神的徐湛,挑衅的说,“对吧徐湛?”
“愿闻其详。”徐湛不置可否,只是收回心神,唇间一抹笑还是有些飘忽。
因为吃不准自家父母对叶采薇的看法,加上叶采薇闪避的态度,他也还没有贸然的向父母摊牌。
虽然他知道这段感情最终还是需要得到父母的认同,但他并不惧怕父母那方面可能会产生的阻力。
他没有动作只是因为不是很清楚叶采薇的心结到底是不是不安于自己父母可能的反应,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她主动找他谈,敞开心扉把所有的问题彻底摊开来。
他并没有想要叶采薇做什么,只是希望她能告诉他,她到底在怕什么,以及她希望以什么样的方式让事情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就像这七年一样,只要她说出她想要的是什么,他就会如她所愿,甚至给的更多。
是,年少时他曾经对她说过,叶采薇,你要勇敢。
可是现在,当他已经把她拥入怀中的时候,他希望她能明白,靠自己在世上沉浮的历练已经结束了,她可以安心的依靠,可以无法无天的索求,可以坦然的接受他的庇佑。
如果她敢把一切问题都交给他,他会倾尽全力,给予她想要的一切,不问对错。
最恨的就是她什么都不说,一副明明很难受却依然想要自己去冲锋陷阵、披荆斩棘的样子!
江洛对徐湛恨恨的表情啧啧称奇:“怨气很重啊,来,哥们儿帮你分析分析。现在是你很想结婚,人家就是死不松口对吧?”
徐湛瞪他一眼,表示他说得该死的对极了。
“小叶子这就是被你给惯的,简直是作到死啊,”江洛大摇其头,“所以说,女人不能宠,越宠越有种。这种时候你就得下重手,给她当头一棒喝,让她知道你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田文不解:“怎么棒喝?”
“分手,必须分手,”江洛提出一个非常不负责任的建议,“这小叶子已经被惯得跟小孩子没两样了,完全拎不清轻重,所以就得用收拾小孩子的方法让她得个教训。恐吓,威胁,能用的杀招都用上。就直接跟她说,不结婚就一拍两散,爱咋咋地。这人要是脑子拐不过弯来的时候,急她个十天八天那绝对豁然开朗,一通百通。”
太狠了吧,一不小心弄巧成拙的话,这点子可就是“坏人姻缘不得好死”啊。
田文不太赞同的撇了撇嘴。
徐湛回头,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江洛一眼:“脑子被驴踢了吧?你们家教训孩子用电锯还外加AK47的是吧?”
自己的女人自己疼,这种一不小心就会让她血流成河的方法,即使明知道会很有效,他也绝对不会用上的。
但心疼归心疼,还是要想办法打破僵局才行。江洛的主意虽然过于耸动不靠谱,但思路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是该下重手敲一敲那颗核桃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