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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过日子的情绪

常听见一些结了婚的人嘴上不约而同地挂着一个词:没劲儿!大家彼此挺默契地理解“没劲儿”的内容和万千滋味。昔日的爱情学问如墙上风干了的腊肉被悬置,偶尔想吃还理智地闪念,可能有致

癌物质!

不再是少男少女般潇洒地谈着生活,而是老道而又深刻地说声,过日子嘛……

要命的是过日子的情绪呢?

自以为是顶顶热爱生活的。知道自己是俗女人,总道是看透了,看穿了,却割舍不下骨肉尘缘去当游方僧。过日子也算是认真,着装打扮让人感到我生活的每一天都不曾草率敷衍。还很哲人派头地告诫女友:衣服是思想的形象。总之,对文化人的“雅”兴与没文化人的“俗”兴,我都有一番挡不住的好奇与热情。家,是同心同德随心所欲来折腾的,物质装备可谓全盘两化。

然而,依然感觉没情绪。

或许这是一种“心理老化”的信号?

不。生曰时一位画家朋友曾送我一幅水墨画,题日:“活到一百岁你也会年轻。”别人不吹捧,内心里也愿自己保持几分孩子气。我还没老得那么不堪回首吧。追根寻源,女人喜披婚纱时便有着某种茫然若失的惆怅?有多少涨潮抑或退潮都已忘却,前方是烟雨凄迷的港湾?没什么情绪的时刻,似乎白天黑夜都是没有内容的重复。常常发现过日子时,做一些表面看似应该做的,而实际从逻辑上毫无价值的事。“有劲儿”仅是一刹那的火花,“没劲儿”犹如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夜深入静,倚望星空,又何必一再索问:生活的意义?

有时想学点瑜伽、气功什么的。学会在暗房内燃一盏烛火,凝神静坐,学习冥想。当心智清明、万虑俱消而意识集中的刹那,一朵灿然的智慧之光便会响彻内里。那一刻一定会看到感到一些不曾看到感到的什么……很玄,不能想。怕不小心掉进迷茫的深渊。想逃避什么又怕被什么抛弃。

害怕孤独。其实,孤独与结不结婚没什么关系。

于是,看到老辈人金婚之际的幸福微笑,不由得热泪盈眶。一切终将黯淡,只有被爱的激情镀过金的曰子才会在平凡的人生里永远闪烁。哦,生命是这样彼此相遇,彼此相依,除了因缘,还有什么奥秘?能够厮守半个世纪的婚姻,本身便是奇迹。

现代人真不知足,想使婚姻生活变成爱的风暴,永远弥漫于你与他风干的心。

生活不是戏,没有那么多的大起大落,一个高潮接着一个高潮,扣人心弦。

使一切顺理成章的是个很平淡的道理:人总要过日子。婚姻这玩意儿辉煌也罢,平淡也罢,总不能似影视明星的生涯,悬念着别人和自己:请看下集。

生命平静地流逝,没有声响,没有浪花。过日子也像是水流淌在一条平坦的河床上,吸收了人的任何感觉,使你生出厌倦感和渺小感。生命和美被泥沙掩盖住了,所以,活着并不时时对生活有所感悟。

时常,我们不是会被一次远足、一张生日卡、一首音乐、一本好书所感动吗?你会感到情绪昂奋,头脑清晰,渴望生活与创造,生命力充溢无比。这一天里,你工作效率极高,家里四处洁净整齐;晚餐桌上会平添一道即兴的家庭美食……

男人万不能简单把这称为女人的喜怒无常。

事实上,过日子的情绪对于具有敏感心灵的女人来说,和使小性儿、耍脾气满不是一回事。

幸福是一种自我感觉。

婚姻就是试图全方位多层次地走进对方的感觉中去。当然,也包括“没劲儿”的感觉。

我想,到世上来一趟,做成一两件事,为不多的几颗心灵所吸引陶醉,来不及满足,来不及厌倦,来不及把玩品味,又匆匆离去,把一点儿困惑留在人间。爱自然爱生活爱人,爱是美好而又痛苦的。爱的最大妙处在于使人对爱本身不求甚解。

所以,假如我们珍惜生活,把每一天都当成生命的最后一日来度过,过日子的情绪定会如火如荼的。日常琐碎的生活潮流不会把你淹没,相反,你能用感觉的网从中打捞点什么有趣味的东两。过日子得保持这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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