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庶女,在公众场合,只能称呼自己的生母为姨娘,而需称嫡母为母亲。
珍氏看着眼前的小女子,不由得皱了眉头,以前她看见自己,不是都会瑟瑟发抖敬畏不已,怎么今天,就好像换了一个人?想起古兰的话,珍氏的目光沉了沉。
“丞相夫人有礼。”刘先生对着珍氏做了一揖。
端庄的夫人微微一笑:“先生辛苦了。”转而看向一旁的古雅,“孩子,可是责怪母亲下手重了?”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柔和,心里,却冷笑不已。
“女儿不敢,母亲教训的是,倒是女儿冲撞了母亲,还请母亲原谅。”古雅面露愧色,好像真的在反省自己的不是,倒让珍氏有些惊讶。
“伤势如何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种时候,不管背后的伤有多痛,都必须表现得若无其事,否则,就等于是在责怪大夫人当日责罚过重,想必古兰已经和她诉了苦,这次来,她肯定不是想来嘘寒问暖。只要自己一有说错,她必定会再找借口惩罚自己。
见古雅的眼中浮上惧色,珍氏心中不屑,看来是兰儿多心了,这个低贱的庶女,还是那么懦弱卑微,昨日的琴音,恐怕是一时凑巧吧,自己也无需小题大作。
“那就好,刘先生,雅儿就交给您了。”珍氏对着刘誉书点了下头,就转身离去。
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古雅的眼中满是笑意。她可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揉圆搓扁的小女孩了,她要在大夫人还未对自己起疑之前,谋得一份可以让她在相府站下去的保障。
“你说什么?雅儿偷学琴艺?”古淳毅看着眼前美若天仙的女儿,心中有些疑惑。如果不是古兰提起,他早就忘了府中,还有那么一个女儿。
古相年过五十,有五房妻妾。大夫人育有一子一女,二姨娘育有一子,可是年幼夭折,如今再度怀上。三姨娘也就是古雅的母亲,育有一女一子,四姨娘育有一子,可惜是个痴儿,五姨娘育有两女。
全府的重心,都放在嫡女嫡子身上,古兰的哥哥古睿常年征战沙场,在朝中颇有威望,是相府的骄傲。
古淳毅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古睿和古兰身上。原本他曾打算好好教养静夫人的儿子,可惜他年幼体弱,如今二姨娘有喜,他更是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未出生的孩子身上,更是忽略了他们姐弟二人。
古兰看着那愤怒的脸,面上露出了惶恐之色,“爹爹息怒,兰儿想,雅儿可能是真的喜爱琴艺,绝不是无视爹爹的威严,还请爹爹不要责怪雅儿。”
然而,她的心中,却得意不已。爹爹最重视门规礼教,古雅就算想学琴,定要请示爹爹,偷学的话,那就等于藐视一家之主,冒犯长辈的威严,免不了一顿责罚。
想到这,古兰一日来烦躁的内心终于浮上一丝愉悦。
“马管家,去把古雅带来。”看着自己那善良的女儿,古淳毅的怒火果真消下许多,虽然如此,他也不能放着那个丫头胡来,若让旁人知道了,指不定落下什么口舌。
当古雅来到众人面前时,看着古兰那担忧的脸,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刻的大夫人也已经跟了过来,有些责怪地看向自己的女儿,终归是年纪小不懂事,古兰一向是府中的焦点,没有人能盖过她的光华,怎么一个区区的庶女,就让她这次失了耐性。
大夫人自然是不知道,古兰的脑海中总是出现那日古雅深沉锐利的目光,越想,越觉得不安和害怕,因此没能沉住气,就找了古淳毅。
“父亲,母亲。”古雅行了一礼,脸上带着淡笑。竟让古兰心中一惊,面对爹爹的怒视,连她都会害怕不已,怎么古雅反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可知错?”古淳毅不由分说,便严厉地斥问眼前的女儿。
这个时候,几房姨娘也已经到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见一声柔柔的劝阻,“爹爹,雅儿肯定不是有意的……”古兰皱着眉头,一副无奈的模样,倒让古雅心中冷笑不止。
也只有她,才会亲昵地换古淳毅爹爹。
“女儿不知,还请父亲明示……”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和古淳毅说话。
“放肆!还不跪下!”古淳毅重重的一掌拍在木椅之上,震怒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为之一惊!
在相府,丞相说你错,你便是错了,只要跪下来说一句“女儿知错”,后面凡事都好继续,如今古雅一竿子打在了古淳毅的面上,让众人心中一跳,这庶女也太大胆了吧。
古雅的眼神淡淡的,却给人一种慎人的威严,竟看得古淳毅脊背发凉,奇怪,不过是一个小女子,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当初的雅贵妃,为了纳兰烨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谁看了她,不是一副心惊肉跳的模样,只是她现在还只是庶女,古雅自然,收敛了前世积累的威严戾气。
其实古雅对于眼前的父亲说不上恨,他一生都在为古家谋划,如何才能在元熙皇城中巩固古家的根基,别说是她这个庶女,就是古兰,被寄予了过多的期望,也只是在古家代代繁荣的道路上铺的华丽石子。
“雅儿,虽然母亲昨日抓住了连捷偷吃东西责罚了你,你也不该心怀怨气,对爹爹不敬。”古兰皱着眉头,一副责备的样子,这么一说,连幼弟偷窃的事情都给搬了出来,让古淳毅更为恼怒。
“什么?偷吃东西?”他们古家何时出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还是他的儿子。偷吃东西是小,这根本就是有失德行,若传出去,古连捷小小年纪便会偷盗,将来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古雅看向古兰的眼神渐渐危险,若她不提此事还好,这一提,那古雅,就不需要口下留情了。
“雅儿怎敢怪罪父亲,只怪连捷没能忍住饥饿,身为相府庶子,应该守着骨气,哪怕没衣穿没食吃都要挺着腰板。母亲罚得对,连捷决不能给相府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