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被两个人夹在中间,满眼无奈地看了眼秦容:“老五,胡闹什么,还不快给小皇叔请安。”
“小……小皇叔?”秦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简直是一盆冷水当头倒扣,不可思议地看向躲在秦川身后那满脸眼泪鼻涕还敢挑衅他的小破孩,这混蛋是……靖王世子……小皇叔?
此时无邪颇为得意地哼了一声,见秦容老实了,也不躲在后面了,抹了把眼泪鼻涕,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幽幽瞥了眼秦容,好像在说“你怎么还不给我请安”。
秦容未动,秦川率先冲着这只到他腰部的小皇叔彬彬有礼地弯腰:“皇侄秦川,见过小皇叔。”
见秦川都行礼了,秦容一脸不情愿,但还是铁青着脸给无邪玩下了腰:“皇侄秦容,见过小皇叔。”
“两位皇侄平身吧。”秦无邪扬着脑袋,吊着眼睛,模样十分可恶。
“是。”秦容咬了咬牙,一口气全部堵在喉咙里,这下他们的梁子可结大了,哼!
秋光甚好,夏末的燥热早已退去,午后的天明媚而凉爽,秦川只着了一件单衣棉袍,正神色悠然地坐在案前提笔想写些什么。
同在屋内的秦容正铁青着脸坐着,在他身侧跪着一个面容姣好的侍婢,身子凑上前,盈盈秋目全神贯注地凝着秦容的左脸颊,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挑了一点玉肌膏抹上去……
秦容面貌生得俏过女子,眉眼生得阴柔中带着戾气,平生最重容貌,穿的一定是最华丽的,就连束发的簪子发冠都一定是整个卞国最华贵的,卞国好美男,男子出门有时尚会往脸上涂粉,秦容更是热衷此道,但此刻,他那一张美艳的脸颊却多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前几日他恨不得打厚粉盖住疤痕,以致今日让伤口肿胀流出了一点脓水,不得不弃粉掩盖之术,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狰狞又可怕,坏了他一整张好脸。
那侍婢的指尖才刚触上去,秦容立即疼得大抽了一口凉气,一脚踹在了侍婢的肚子上,满腹火气:“滚滚滚!你想坏了本皇子的脸,不想活了?”
秦容满脸戾色,吓得那侍婢腹脏被踹裂也无暇顾及,浑身哆嗦地连忙求饶。
秦容暴戾地欲再踹上一脚,那一直对他视若无睹的秦川这才抬起眼帘,不浓不淡地扫了他一眼:“老五,若不想在你脸上留下疤,就老老实实让你家丫头帮你上点玉肌膏。”
秦容一听要留疤,面色微变,赶紧强忍着怒气坐了回来,脸上仍阴阴沉沉地,一想到那日在城门上射了他一箭毁了他绝色容颜的小混球,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小王八羔子,他迟早要把“他”剁碎了喂狗,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恨!
秦容黑着脸,又只能忍着痛让人给他擦药,目光一扫,见到秦川正在修书欲传回京中道金陵景况,便问道:“大哥,你可是要回禀父皇那小王八……小皇叔之事?”
“正是。”秦川头也不抬,刚刚落下了头两个字。
“哼!那小子哪里值得父皇千里迢迢让你我来遭这趟罪?”如果不来这鬼地方,他的脸又怎么会出事!秦容咬着牙,恨恨道:“太傅说得没错,这小王八羔子就是一个傻子!”
秦容回想起来这几日在金陵所见之事,心中对秦无邪就更加不齿,父皇赐下一箱珍奇绝版孤本的墨宝书籍,没想到那傻子除了成日拿着弹弓嚣张行凶,一口一句金陵三郡“他”才是老大,此外根本就是个胸无点墨的愚钝草莽,连大字也不识一个,竟然不知道那些孤本的珍奇所在,拿在手里都是倒着拿的,最后嘟囔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扭来扭去的虫子,丑死了”,最后把那些孤本全部撕下来当柴火烧了,烤番薯吃!
这种胸无点墨的傻子,迟早落在他秦容手里!
秦川听了,却似笑非笑地挑了唇:“那可不一定,老五,殊不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且小皇叔尚且年幼,许是再过些年便会好些。”
一听秦川竟然还替那小王八羔子说话,秦容动了动,药膏便涂偏了,擦到别处,秦容皱了皱眉,碍于秦川在场,没有再施暴,而是厌烦地推开了那侍婢,走到桌案前一把夺过了秦川的笔,急躁地道:“别想了!这混蛋就是一个傻子混球变态!‘他’要能有出息,我秦容的名字倒过来写!”
秦容满腹火气,夺过笔,就在上面将这些日子所见到的靖王世子如何荒唐愚钝蠢不可言变本加厉地描述了一番,最后总结了一句“秦无邪厮人日后定为无耻之徒,天下至蠢”,然后封函交给了下人。
被秦容抢了过去的秦川若有所思地往后一靠,看着秦容泄愤地丑化秦无邪的形象,也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没有阻止。
泄完愤,王府里有人来请他二人,今日乃靖王六十寿辰,靖王乃武将出身,生辰又恰好在这秋高气爽最适合打猎的时节,金陵城郊恰好有一处得天独厚的猎场,听闻靖王与世子早已携府中众人与王府众门生前往猎场,特才命人也请他二人去热闹热闹。
秦容一听到秦无邪的名字,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本不愿意去,可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了一丝阴冷的光,竟然态度一转,立即命人给他换上猎装,牵来他的骏马,与秦川一同去了狩猎场。
到了狩猎场,果然见到眼前场面热闹非凡,猎场上空碧空如洗,秋风飒飒,场外扎满了简单的休息篷子,贵族女眷有说有笑着,还来了不少金陵三郡有名的文人剑客。不远处,便见到最豪华的一座篷子下,也穿了一身英武猎装的秦靖正坐在那,满面笑容,他面前正站在一个半大的小屁孩,正是第一次穿上猎装的秦无邪,在秦靖面前得意洋洋地前后左右转了一圈,那张粉嫩的小脸高傲地扬着,颇为自负,秦靖被逗得大笑。
就在此时,一个仆人牵着一匹不算高大但却十分灵气的马驹从身边经过,秦容下了马,拦住了人,不屑地扫了眼那匹套着银色坠流苏马鞍明显归属世子座骑的畜牲:“这是小皇叔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