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人赌气,最终耽误的是你的一生。”萧珑似是后悔说出了这句忠告,摇头苦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算了,你回房歇息,等我来找你。”
萧南烟拭去脸上泪痕,顺从地出门离开。
室内陷入沉默。
萧珑又连喝几杯酒,忽然问服侍她的女子,“你方才听到了什么?”
女子一愣,随即现出惶恐:“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那就好。”萧珑笑了一下,站起身,忽然捏了捏女子的脸颊,“小模样儿很水灵。”
女子立刻红了脸。
龙九瞪了萧珑一眼。
萧珑俏皮地笑着,将手交到他掌中,“走吧,携手而来,也当携手回去。”
出门的时候,她脚步已经不稳。
真醉了。
龙九颇为无奈。
走入通往百花谷的隧道,萧珑忽然想起了吉祥,“吉祥呢?”
“没跟来。”
“还好。”萧珑拍了拍心口,“作死,我居然忘了它。”
龙九手上用力,“当心脚下!”
萧珑止步,侧身环顾左右,似是能在漆黑中找到什么一样。
之后,她投入到他怀里,双臂勾着他颈部,脸埋在他胸膛,低低呢喃:“龙九。”
“嗯?”龙九摩挲着她的发丝。
“这条路没有尽头就好了。”萧珑语声透着深重的疲惫,“一直走下去,要么就停在这里,该多好。”
龙九漫应一句:“怎么说?”
萧珑转过身形,将他双手揽在腰际,“没什么,发发牢骚罢了。”迟疑片刻,继续道,“你明日离开,行不行?”
“不行。”龙九低头,唇滑过她耳际,“你走得累了,我陪着你。”
“不需要。”萧珑侧头,抬手拂过他脸颊,“我至亲三五日后就到了,她们到了我就没清闲日子了,有好多事要做。你回海上吧,想找个伴,就放出风去,无数的女子会前去陪你。你留在这里又是何苦,我又不会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
“可我只要你在身边。阿浔,你不明白么?”
“我明白……”
“明白就好。”龙九吮住她耳垂轻咬。
细碎的吻蔓延至颈部、脸颊,萧珑闭了闭眼,又转过身去,婉转回应他。
良久,她低低地笑,“漆黑一片,若是换个人,不也是这么回事?龙九,你说对不对?”
“不对。”龙九笑着环住她身形,缓步前行,“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煞风景?”
“那日后就找个煞风景的啊……”
“闭嘴!”
萧珑无奈地扯扯嘴角,又打个呵欠,“醉了,困了,明日再与你计较。”
龙九捞起她身形,抱着她往前走。
萧珑身形动了动,寻到舒适的位置,“把我送回家里去。”
“嗯。”
过了片刻,搭在他肩头的手滑下去。
睡了。
一路闻着她一身酒气,龙九把她带入谷中宅院,送到寝室的床上。
吉祥大概是因为今日受了惊吓,已经回来,在床上懒懒地趴着。看到龙九,立刻抖了抖周身的毛,高声的叫——气还没消。
龙九不理它,将萧珑安置在床上。
阿福唤人端来净脸的热水和香茗,观望片刻,与两名丫鬟都对吉祥忍俊不禁,之后笑着退下。
萧珑被吵得勉强睁了睁眼,“闭嘴,先睡觉,睡醒了再继续生气。”之后手势温柔地轻拍吉祥。
吉祥慢慢安静下来,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龙九看了她片刻,拿过热手巾,给她擦了擦脸和手,又盖上被子。
她睡得像个孩童一样,恬静,无辜。
龙九的手轻抚她脸颊,长指摩挲着她酒后嫣红的唇瓣。
外面有人故意一声轻咳,他收回手,走出去。
“九爷。”寒烨挂着舒心的笑。
龙九拍拍他肩头,“来了。”
“九爷有何吩咐?”寒烨看向远处,意思是要不要走远些说话。
“不必。”
下人都睡了,她成了醉猫,实在是不需避讳什么。
思忖片刻,龙九道:“派出人去,混入丞相府,追查当年事。”
“是。”
“越详细越好。”
“九爷放心。”末了,寒烨笑道,“若在谷中居住,属下明日便找人来安排一切。”
龙九颔首,进房内喝了一杯茶,转到厅堂卧榻上,和衣歇下。
第二日一早,萧珑醒来便听到敲敲打打的声音,是从不远处传来。
她连忙走出去观望,愕然不已。
几十个人正在她宅院东面忙忙碌碌,竟是在盖房子。
那厮这是要和她比邻而居么?居然连问都不问她一声!
她闭了闭眼,深深吸进一口气,“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气哼哼走过去,抓住一个,晃着白皙的小拳头,恨声道,“你们是不是龙九的人?他在哪儿死着?说!不说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那人竟似在等着她问,笑道:“九爷在隔世山庄,您快去吧。”
萧珑回到院中唤吉祥的时候,阿福慢吞吞地道:“大小姐,还是换身衣服再出门吧。”
萧珑低头打量,见一身衣服已经皱皱巴巴,笑了笑,回房更衣。
出门的时候,阿福兀自嘀咕:“大名鼎鼎的雪衣盗,平日竟只穿黑衣。”
萧珑斜了他一眼,“我在家就是一个苦力,你又不是不知道。穿白衣岂不是要一日换八次?你给我洗吗?”
阿福晃晃头,兀自叹息:“阿福只说了一句,大小姐还了三句。吃亏是福啊。”
“所以你叫阿福啊。”萧珑笑着抱起吉祥。
“龙九多年来也只穿黑衣。”
萧珑寒了脸,瞪着他,“你想说什么?”
阿福笑眯眯的,“阿福上了年岁,话多,却常常不知所云。”
“我看你是不知死活!”萧珑气冲冲往外走,“一大早就没一件顺心的事!”
阿福等她身影走远了,才又晃了晃头,“这脾气……也不知道龙九看上了她哪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