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开电子邮箱准备将系统图向主考官斯隆（Senon）工程师发去，说明白天没有表达清楚的部分，加强自我能力的显示。但在来件中就见到凤凰城公司发来的信件：“经研究，我们欢迎你来本公司工作，正式的聘书明天由快件寄达。请收件后，回信表明是否接受。”
天呀！系统图还没有发出去就已经被录用了，真是喜出望外！随即叫醒已入睡的母亲和立美，三人站在书房电脑前面高兴得不得了！这种成功的喜悦非亲历不能品尝，非至亲不能分享，是一种非言语所能表达的深层次激动！陈博士还是决定将待发的系统图发去。他的理念是：爱公司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其存在的问题早日解决！
搬家细打算
健生决定前去凤凰城的公司工作，做自己心仪的事。
他认为如果把这类技术实践了，将成为这一领域的优胜者。他的座右铭是“：不为温饱而生存，应为技术而献身！”
为了使全家能团聚互相照应，决定卖掉克里辛顿的房子，举家迁往凤凰城。
俗话说，鸭棚子搬家也有三担，再穷的家庭总有点坛坛罐罐。陈家在南湖已住了五年多，搬家前需要打理。
健生忙着办理辞职及准备新公司的工作，搬家的重任自然落在立美及陈母身上，先后约请了三家搬家公司来家面谈。
第一家专为商业大公司或大工厂搬家，也顺便做点为私人搬家的业务。该公司的老美业务员派头十足，只见两位牛高马大、西装革履的男士在约定时间前5分钟从一辆银灰色漂亮座驾中走出，立美客气地迎至餐厅就座。其中一位业务员递上几页书面资料并口头陈述公司的宗旨，指出每吨货重搬迁每英里需多少钱，如果货品很轻而且体积较大又如何计算等等，都是说的“搬家专业”的话。而后，立美带着二位巡视全楼，每到一处都指出应搬物件，只见一位业务员手持仪器对着物件一按，像是电视遥控器样对着书桌、椅子、柜子等物件扫一遍。
回到餐厅后，他将仪器所载的种种数据输入计算机，估算出了搬家费用，并说如果需要公司代为打包还需另外加钱。立美称要与先生商量后再决定，他们留下书面的计算结果及名片后就客气地告辞了。
第二家为韩国人办的公司，他们的方式是对各室应搬之物用卷尺测量尺寸再输入笔记本电脑，报价较第一家低。
第三家为中国人办的公司，前来承接业务的两位都已年过中年，没有笔记本电脑，只有一个硬质夹板和若干活页表格，用卷尺测量物品尺寸填入表格中，回到餐厅用计算器按照公司手册计算出价格，中国人的公司报价较前两家又低一点。立美的皮肤白皙，两位老中误认为立美为日本人，开初还用夹生的英文与立美谈业务，立美说：“我是中国人。”对方很高兴，就与立美大侃中文了。
陈家商量的结果认为自身尚属脆弱的中产阶级，取报价低的公司较好，再者华人在美国打拼不易，就将机会留给自己的同胞吧！
从搬家公司计算费用中得到启发，将家中的什物做了个规划，年久不爱之物、可有可无之物、能用但已过时之物一律不搬去凤凰城。并将以上三类物品拍成照片、写上简单说明书、确定价格，发在网上销售。由于估价求实，有半卖半送之意，虽未写上“跳楼大甩卖”火爆字句，也吸引了不少顾客。
其中一张黑灰色、质地为锯末高温压合板、可拆卸的大型电脑桌，原价240美元，现价为100美元，竟吸引了六位顾客。立美按先后次序用E-mail通知第一家于星期日下午三时来家看货。只见来者为一金发碧眼的美国女孩，上穿白衬衫，下为米色休闲裤，脚登全高跟凉鞋。在书房看完电脑桌后十分满意，向健生借了卷尺，去她的汽车上测量一阵，回来对健生说：“这个电脑桌我要了。”健生说：“可以，这个桌子很重，你明天找朋友与你一齐来搬吧！我母亲每天都在家。”美国女孩说：“不用了，我住的地方离你们这儿很远，准备今天就运走。”于是，她向健生借用螺丝刀，将自己的高跟鞋脱下，光着脚，在书房内一会下蹲一会弯腰，几搞几不搞的就将笨重的电脑桌卸成八大块了。又向健生要了几张纸及一个纸袋，将卸下的各种连接件包好放入袋内。
在健生的协助下将几大块电脑桌部件抬到车上，刚好放满一车。回到屋内穿上高跟鞋，向健生付100美元现金，说声“Bye！Bye！”发动汽车绝尘而去，特显出办事之干练！在旁观看的陈母感慨地说：“美国人多爱自己动手，热爱生活，对劳动成果很珍惜，知道每一分钱挣来不容易。”
售屋要投缘
出售房子有两种方式：一是委托中介公司代售，一是自售。鉴于后者要求房主接待顾客参观、在电话或E-mail上回答顾客的问题，以及签订销售合同等许多烦琐事项。健生、立美尚有工作无法处理，决定委托H.N.H中介公司代为销售。该公司派老美业务员乔治来陈家洽谈。乔治自称毕业于西点军校，后服务于海军陆战队，退役后受雇于H.N.H公司。大家从他的现有仪态上想象不出他曾是一位英姿威武的军人，岁月的历练已使他变成动作有些迟缓的长者了，然而他对房屋销售相当在行，特显他是做一行爱一行的好手。他对健生、立美说：“卖房前应做好三件大事：一，对住房室内外进行彻底清洁修复；二、调整室内布置迎合顾客心理；三、做好卖房的宣传工作。
按照乔治的建议，请来了与H.N.H公司有协作关系的清洁公司，该公司为一波兰老板及其亲戚组成。这批老波移民美国，没有特殊技术，以做工为生，工作认真。
波兰太太擦地板像电影上见到的19世纪英国贵族家中的仆妇那样跪在地板上用抹布一把一把地擦。年轻男工人做事很专业，种种清洁用化学药水一大箱，分别用于木质、玻璃、搪瓷、不锈钢等各种建材上，抹布十多条，还有打扫天花板、落地玻璃门窗、厨房炉灶等专用工具，更有不锈钢抛光剂、大理石增亮剂等这些少有听说的喷雾剂。因为楼上满铺地毯，波兰老板又请来友人办的地毯清洁公司相助。只见一辆大汽车载着地毯清洁机，工人下车接通水电后将一根粗管和一根细管从大门口一直拉上二楼，开动地毯清洗机，耙头在地毯上高速摆动将地毯深层的污垢冲出，同时强力的负压吸管将污物吸走。地毯清洁机功率之大、清洗速度之快、质量之优是一般家用吸尘器无可比拟的。清洁工作结束时，喜欢读书的健生对波兰太太说：“你的孩子要多读书，将来会找到好工作。”波兰太太英文不太好，只能说：“OK，Thankyou！”移民们在异国他乡的辛劳是一言难尽的。
乔治对室内的陈设也做了相应的调整，如壁炉上方改用一幅租来的仿名画取代了结婚照，厨房台子上的物品尽量放入柜中，只留下面包机、果汁机、电饭锅几大件，显出黑色大理石台面光亮而干净。立美专为售房而购买一套主卧室床上用品铺陈，华贵大方，其他房间也做到器具整齐清洁。还增添了一些绿色盆景，分别置于室内外相应地点。
经清洁和布置后的房子焕然一新。乔治在书房、起居室、餐厅、卧室中从各种不同角度拍摄了几张照片，写了一个模式化的说明，介绍这座独幢住宅的面积、功能、几年新、售价、代为销售的公司名称、联系人、联系方式等，并将这些照片和说明在H.N.H公司的销售网上公布，同时印成彩色单页纸质资料。乔治在陈家门前的草坪中央打了一个木桩，上挂“本屋出售”牌子，下挂一个小木盒，内插房屋单页资料。开车路过的人见到牌子，有兴趣者就会停车前去取资料带回家中研究。乔治又在陈家大门上挂上“销售锁”，这是一种所有本城从事房屋销售的业务员都能打开的万能锁。买卖双方都各自拥有自己的中介，可通过中介与房主联系，房主有事不在家时，就可由中介业务员带着买方用万能锁匙打开卖方大门上挂的“销售锁”直接看房。提供了更多的看房机会，也就有更多的卖出的可能性。这是一种灵活实用的买卖房屋的运作机制。
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看房，还定期举行“房屋开放日”（0pen House），一般在星期六上午10时至下午2时。
这时，房主要离开家改由售房中介业务员接待参观者，凡愿意参观者不论买房与否都可以进屋参观。展示是全方位的，各个房间都可以看。“房屋开放日”这天陈家格外忙碌，不敢睡懒觉，一早起来整理房屋。立美布置楼上，陈母将厨房的坛坛罐罐藏起来，健生整理前后院子理顺杂物。10时前全家开车外出，有时购物，有时去图书馆借书还书，在外午餐要磨到下午2时以后才能回家。
挂牌三个多月，经历了八次不安定的“房屋开放日”
苦难以后，房子仍然没有卖掉。这时，搬家公司发来通知，必须在四日之内将应搬运的物品打包待运。因为搬家公司是租的大型运货汽车承运，该车集中本城欲运往凤凰城的物资后才发一次车。如此次不能搬，下一批不知何时了，陈家只有服从搬家公司的决定。此时，健生已飞往凤凰城上班，祖孙三人租用朋友在城内多余的一室一厅公寓暂住，留下南湖3412号一座空房待售。
乔治认为房屋卖不出去的原因很多，市场经济决定顾客的取向为首要，在价格上是否可以略降一点。空屋给人感观不好，毕竟购物者美国人多于中国人，对于室内的布置应该更加“美国化”一点。立美用电话与健生相商，认为以尽快卖出为原则，因两地都有住房，每月克城需付按揭而凤城又需付租金，负担更重。将住房价格略降，又按照乔治的建议聘请“室内布置”公司打理空房。“室内布置”公司的业务是公司拥有巨大的仓库，内储家居的各种物件如桌、椅、床、沙发、书柜、床上用品、窗帘、挂画、饰物、摆设等。其运作模式是公司设计师根据市场需求进行室内布置设计，工作人员由库房中取出物件按设计方案布置，再由公司派出管理人员住进待售房中。入住的管理员的职责是保持室内清洁整齐，整理前后草坪，照料花木等，在售房阶段与中介业务员配合接待买主参观。在房屋出售成交以后，“室内布置”
公司的布置物件及管理人员全部撤离，将空屋交给买方。
立美辞去银行的工作后，祖孙三人准备飞往凤凰城前夕，驱车前往南湖东街旧宅“告别”时，陈母还相当伤感，毕竟在这儿住了五年多，奥文已快七岁了。同时，他们抱着极大的好奇心想看一下“美式布置”。在乔治的陪同下，进入室内，只见全屋布置得金碧辉煌，色调以金色、紫红、褐色为主、厚重的紫红色丝绒窗帘由带穗的金色丝带从中部分开系挂于左右，全楼家具统一格调，古色古香，有数座优质台灯设于厅堂、卧室，各处大量布置假花、壁饰、仿古画作，氛围温馨。乔治介绍说：“这是美国中产阶级喜欢的复古的维多利亚式布置。”在返回城内的车上，陈母向立美说：我念初中时，刚解放不久，学校演出一个独幕剧，剧情为抗日的故事，李大爷将受伤的敌后武工队长藏于他家的地窖内，日本军官带人来李大爷家查找，要翻译去地窖找，翻译是抗日的，对着地窖望了一眼对日本军官说：“报告太君，里面黑咚咚的全是萝卜！”全场观众哈哈大笑！我看这个维多利亚式似乎全是萝卜！婆媳二人在车上也哈哈大笑。
南湖东街的陈宅委托乔治代管，继续经办出售事宜。
全家在凤凰城团聚，租住一套三室一厅的公寓。健生每日忙于新公司的工作，立美除整理搬来的什物外，给奥文找到了好的小学上课，同时也在网上发简历找工作。
一天晚餐后，全家围坐在新买的长方形饭桌旁闲聊，立美说：“五年多一个循环，租屋、建房、卖房又租屋，似乎我们又回到了原点。”健生说：“这种循环不是平面上画圆圈，而是波浪式的前进，螺旋式的上升，其各阶段tanα总是最大值吧！”
生活是艰难的，有风也有雨，而勇敢者总是坚定地迈出下一步！
后语
在凤凰城的独幢住宅中，住着陈博士一家，健生和立美仍为各自的公司忙碌。近年健生常去北京指导公司的在华业务，立美常去马来西亚指导分公司的工作，他们的独子奥文已入麻省理工念电机工程，奶奶因股骨颈骨折而坐轮椅，仍是一位自强快乐的长者。在当地，人们常常会见到一辆黑色大汽车停在某处后，两位中年人先将车上的轮椅卸下，健生扶着奶奶下车，坐上轮椅，等待立美去停车场停车。然后，健生推着轮椅，立美随侍在侧，三人有说有笑地前进！
2010年4月2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