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的歹人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已经能够听得见他们拔刀的声音,听得见他们彼此间的说话声,像一阵梦魔般迎面而来。
太乙玄月、东方末明二人彼此对望着,淡然微笑,仍旧紧握着,十指相扣,心中突然无比的释怀淡然。
随后听见对方歹人的声音传来,响彻整个山崖,好似最后的送别,凄厉的歌唱着。
太乙玄月在心中幻想过无数次东方末明得救后,他们游历名山大川,习武对招的美好场面,每一个场面都极尽美好,像是一个梦,而到了此刻,她也才不得不承认这些也都的确是梦而已,在她所有的梦境里也都从来未曾料到是这样的场面,只是,太乙玄月心中并不觉得遗憾,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在有一天面对着死亡,在死亡降临之时,心底是这样的坦然,没有恐慌,只有安定。
其实会有这样的打算,对于太乙玄月这样心思如此慎密的女子来说,并不是没有过思考,现在对方人手众多,个个又武艺高强,步步紧逼,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如恶狼般饥不择食,而且在几经折腾的恶战中,自己也早已精力全无,现在恐怕是连持鞭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怎么能经得起再一次的交战呢,而宇文明雪等人,在那个山寨当中恐怕也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恶战,如今情况如何自己全然无法得知,在这样的关键时候,自己又怎么能将希望寄托于他们身上呢,这样也太过自私,这不符合太乙玄月一向的行事风格,并且再一开始,太乙玄月就已经决定要凭靠着自己的本事救出来东方末明,现在无端端的已经牵涉进这么多人进来,如今又怎能得寸进尺,这不是太乙玄月能做出来的事,想到此,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自己的东方哥哥也不会同意的。
东方末明也是有先天之名的聪睿之人,他看着面前的太乙玄月,知她心中苦楚,那些想法自己此刻能完全体会也正在感受着,仿佛对于此刻来说,他们就像是被关在透明笼子里的皮毛发亮的小动物,那样的坦诚相待着,没有秘密,没有逃避,没有隐瞒,没有阴谋,不需言语,只一个眼神就足以替代一切华丽的美好,是心底里有内而外萌发出的完完全全的信任和寄托依赖。
“东方哥哥,还记得,我们初识不久后,在书院门外的那颗橡树之下所许下的愿望么?”太乙玄月突然问。
一年前,刚刚达至长安的太乙玄月在长安街头遇见有恶人行凶,那个时候的太乙玄月满腔的疾恶如仇,仗着武功卓越,四处惩恶扬善,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很快就在整个长安街内声名大振起来,而她与姐姐太乙玄月更是有着“长安双莲”的封号,很得人心。
那日,太乙玄月在长安街内行走,突见有恶霸行凶,气焰嚣张,仗着父亲是大官平日里对于街坊邻里更是各种欺压凌辱,其手段令人作呕,太乙玄月早就看不怪,一直想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他了,只是一直未能被自己当场撞见,太乙玄月一直发誓若让自己遇上这草包定当好好教训教训,让他下不了台,吃不了兜着头,所以当这样的机会真的来临她自然是不会放过。
太乙玄月走上前去,一只手牢牢的将对方扣住,那人吃痛,嘴里骂出来些晦暗的词汇,不止如此,还向一旁递着眼色,紧接着就涌过来一批穿着明丽服饰的人,太乙玄月心中暗笑,挑了挑眉毛,一鞭子就将众人打下,而后得意的扬长而去,完全没放在心上,自己教训了这恶霸,只觉得心中怅然无比。
这事情过去了只仅仅二日,太乙玄月从集市上办完事往回走,在一处狭小的小巷子里被一群人围劫堵拦,人手众多,个个来势汹汹,每人手上都提着粗重的木棍,从穿着来看,个个皆是华丽,但要是论身手,就是平平,对于太乙玄月来说就完全是不堪一击,只是,无奈,人手众多,尽管太乙玄月再怎样武艺超群,始终单枪匹马,双拳难敌四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发现有一道墙壁,虽然刚来长安不久,这个小巷子走得次数也着实不多,也更谈不上熟悉,但也知晓这面墙壁连接着的是整个长安来说相当有名的书院。
这个书院在整个长安城来说都是名气响当当的,每年都能培养好些个当朝的官员,太乙玄月好几次路过书院门口,看见书院的学子们拿着书本在凉亭间谈笑风生,论诗说道,好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令人好生敬仰羡慕,太乙玄月每一次从书院经过都会站在门口呆呆的看上好长段时间,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样子。
太乙玄月虽是女儿身,但好歹也算是生在书香门第,家中又只有太乙玄月、太乙晴云这一对姐妹,自然是自小当宝贝般供着,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虽是女子却完全是男子般的对待,因为年纪尚幼,不适合送去书院学习,便在家中后院设立了学堂,请书院当中的学士来家中教学,在太乙玄月的记忆中,那是自己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光。
只是这样的快乐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之后作为四大家族的太乙家也未能幸免的遭遇了变故,当时的太乙玄月太过年少,已经记不清是因为什么事而造就那样的灾难,她只记得那日自己同姐姐太乙晴云从街上游玩回来,刚至家门口,就见得一团火熊熊燃气,火焰越来越旺,伴随着火焰的燃烧,不断有房梁木材倒塌下来,二姐妹见这情形不顾一切了的大声喊叫着往火里跑,在院子里发现了躺倒满地的尸体,皆是家里的家丁仆人,再三翻看并没有找到父母的踪影。
就在这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个身手不凡的身影,姐妹二人刚想喊叫,就被黑衣人横空抱起,突的一下凌空飞起,而后离开了太乙家着火的大院。
这个人就是后来太乙玄月、太乙晴云二人的师父,是位隐居的绝世高手,因为同太乙家有着微妙的关系,在太乙家族遭遇此劫后,太乙夫妇二人也是费了很大劲才逃出来,二人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但膝下一对可爱的女儿,心中放不下,只好长途跋涉不远万里到山林间找到了这位绝世高手,请求她下山去救自己的女儿,并希望对方能够收留这一对女儿,说完这些事,夫妇二人就因太过劳累,又在灭门之祸中,受到牵连,急火攻心,双双离世。
而这位隐居的绝世高手,本是不想插手这件事情,但因其夫妇二人一再以性命威胁,只得答应下来,在夫妇二人过世之后,便就下山找到了这一对可怜的小女孩子,将他们带上山,教他们习武做人。
那一年太乙玄月六岁,太乙晴云九岁。
从那时起,太乙玄月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习武之上,她很刻苦也很勤奋,甚至于带着些拼命的劲儿,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自己要练好武功,任何都别想要在欺负她,以及她想要保护的任何人。
也是自这日之后,她再也没有接触过书本,而她所知道的哪些个断章字句,都只存在与记忆的最深处,深深的埋藏着,永久保存。
而这次获十分允许下山,在长安,又一次触及这样的场面,心底里对于书本的渴望又一次的萌生而出,牵强得很。
那日被这些个恶霸偷袭,太乙玄月在无奈之下只得将长鞭的一头紧紧是往上甩,牢靠的系在墙壁那头应该是一颗树枝之上,用手紧紧握住长鞭的另一头,只轻轻运用轻功便攀着鞭子,去到了墙壁的另一头,进入这个太乙玄月一直魂牵梦萦的学府之地。
太乙玄月坐在树上看着书院里的美好景致,心里兴致很高,刚刚的不快也在瞬间荡然无存。
树下是偏僻的别致花园,此刻正是一派繁花景致,煞是可爱,令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