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成为了蒋之涵的同桌的缘故,我的运气突然变得一落千丈,干什么都不顺利,连测验填英语答题卡都会漏了一个空格,结果后面的答案位置全错,我获得了我开学以来的第一个不及格。
而那一次,也许是在我的威迫之下,蒋之涵竟破天荒地英语及格了。试卷发下来的时候,他举起了试卷对我眨了眨眼睛,我狠狠地呸了一声,别过脸去不理他。
一放学,我便抓住了乔华静的手要她陪我到小卖部去吃巧克力冰淇淋。我心情一不好,就会去吃冰淇淋,尤其是巧克力的,吃了之后,我的心情会变得好很多。只是这一次,小卖部居然跟我过不去,巧克力冰淇淋全部都卖光了!
我请你吃云呢拿冰淇淋啦,也是很好吃的。"乔华静将那个雪糕筒塞进了我手里面,我不开心地嘟起嘴巴。
要不是蒋之涵,我这一次肯定不会不及格的。他的存在影响到了我的磁场。这种答题卡漏格的低级错误,我可是从来没有犯过的啊!"在回教室的路上,我边撕开包裹着冰淇淋的包装纸,便忿忿不平地控诉着。
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我忘记了带饭堂饭卡,所以不得不要乔华静陪我会课室一趟。乔华静只是笑道:"是是是,都是蒋之涵不好。我想等蒋之涵的成绩好起来的时候,班主任应该就会批准你换同桌的要求了吧,毕竟你也已经功成身退了!
没错!"我狠狠地啃了一口冰淇淋,握住包装纸的手一松,有几块包装纸掉落在了地上,但是我却完全没有察觉。
走了没几步,一个粗声粗气的女声从身后大声喊住了我:"毛元芷,你站住!"说完,那个身材矮瘦的女孩子便手握着一根长长的扫帚走上我跟前来,叉起了腰。
竟是班上有"无间道"美称的纪律委员巫简蹈同学。那巫简蹈真的没有改错名字,经常在老师面前说班上各种同学的不是。虽然身为一名纪律委员,会这样做无可厚非,但是她实在是不讲道理更不讲人情,有时候一些屁大的事情都弄得上纲上线,让人非常的头大。
怎么啦!"我嚷道:"我应该没有做错些什么事情,被你抓住小辫子了吧?"我的语气有点不善,乔华静轻轻地拉了拉我的手,要我不要太嚣张。
你看看地面上的垃圾,"巫简蹈冷硬地说道,"是不是你扔的?
我回头一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小心掉到地上的冰淇淋包装纸。"那有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道:"我现在把它捡回来,不就得了么?"说完,我便打算弯腰把垃圾捡回来,结果那家伙伸手压在我肩膀上挡住了我。
随地扔垃圾,根据班级纪律,是要罚扫地清洁一个星期。你也算是个小小班干部,应该也清楚这一点的,对吧?"她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容,然后从校服衣兜里面掏出了一个小本本,认认真真地记录下了我的名字:"今天晚上我会把这事告诉班主任,他会让卫生委员帮你安排未来一星期的清洁工作的。没有异议,对吧?
我冲动地向前走了几步,正想抗议,结果乔华静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对巫简蹈点头笑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们没有异议。
巫简蹈低咳了几声。
与乔华静你无关,我亲眼看到,扔垃圾的人只是毛元芷一人而已。我很公正,不会累及无辜的人的。"说完,她便握着长长的扫帚扬长而去,估计是要打扫那条由我们班负责清洁的音乐室长走廊了。
看着她越走越小的身影,我不禁哭丧着脸:"乔华静,你看我该有多倒霉啊!死活读书温习,英语测验竟然不及格,忘记带饭卡饿肚子,连吃个冰淇淋都要被罚扫一个星期的地板!
乔华静扑哧一笑。
不要这样嘛!"她笑道:"不然我抽时间偷偷地帮你扫地清洁好啦!
你不要练习打军鼓啊?"我鼓起腮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这星期我是要被罚扫地没有时间到仪仗队去练习啦,估计和蔼可亲的戴美丽指导老师会放我一马,但是你呢,如果她知道你是为了陪我受罚而没有时间去练习打小军鼓的话,估计我会吃不了兜着走啊!你不知道那个戴美丽老师,可是对我有偏见的啊!
她不过是对你比较严格而已吧!"乔华静哭笑不得:"安啦,反正我是帮定你了。我会注意时间安排的啦。练习时间一到,我就会立马扔下你,跑到广场去练习,OK?"说完,她便比出了一个手势。我夸张地露出了一个痛哭流涕的表情:"乔华静,我爱死你了,果然只有你才是对我最好的!"说完,我便把自己的脸往她的肩膀上蹭个不停,她不禁大呼小叫。
你这家伙,满嘴粘粘的冰淇淋污垢,居然敢往我身上蹭!"她激动地跳了起来。
我嘻嘻一笑。
谁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我道:"我不欺负你,又能欺负谁?
欺负蒋之涵啊!"乔华静脱口而出。
我怔忪了一下,忍不住"呵呵"闷笑起来。"那家伙害得我运气那么背,"我比划着拳头,"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个怪人的!
话虽如此,但其实作为正派好学生的我除了以野蛮的姿态威迫他认真读书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更好的折磨他的方法。除了念书与背诵之外,他几乎连话都不怎么爱说,这让我一度怀疑他患上了自闭症。但是据说有轻微自闭症的人都是绝顶聪明的家伙,我在他身上又没有感觉到这一点。
既然他不爱念书,那么他上李维基华侨学校来又是干嘛呢?不认真学习的话,坐在课室里面无异于浪费人生不多的青春而已吧?人总得有点梦想吧?如果没有梦想的话,这样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生活有意义吗?
终于,在晚上自习课的时候,我将这个问题写在一张小纸条上,然后传给了他。他疑惑地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干嘛突然问我这个?
他在纸条上写了短短一行字,然后又将纸条传了给我。
只是好奇想问问。我窸窸窣窣地写道。
难道我就不能够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吗?
哦,我只是觉得你有点不快乐。你是有心事的,是吧?
我写道。
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对他充满了好奇。在我的想象里面,蒋之涵一定来自于一个破碎的家庭,拥有着悲催的命运。他本来是打算进来一所好的学校努力念书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但是后来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命运都无法改变,于是他才会放任自己,成为班上面孤僻的怪学生吧?想到这里,虽然他这个人的性格很讨人厌,虽然那家伙的出现严重影响了我的运气,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对他产生了莫可名状的同情。是啊,谁会喜欢被集体排挤呢?他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心酸理由。作为关心他的好同桌,说不定我真的可以帮助到他,让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想到这,我心中不禁汹涌着一股英雌的气概。
那家伙将来一定会感谢我这个改变了他人生观世界观的好同桌吧……哎……可是乐于助人那不正是**的精神么?何足挂齿何足挂齿啊哈哈哈哈哈哈……
蒋之涵低咳了几声,将我从脑海里面驱逐了出来。他目无表情地将那张纸条传给了我。我晕陶陶地捡起来一看,不由得气得脸色发红。
那粗俗无耻的家伙居然在纸条上面画出了一个龌龊的中指,真是岂有此理!
之后一连几天,我都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奇怪的是,大概这次他晓得我真的生气了,居然没有太多为难我的小动作,不仅早读课大声地念书,上课也一下下地划着笔记,会做作业,也会交作业,虽然并不算准时。只是他对我,或者说他对班上的其他同学,还是保持着几乎一声不吭,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的态度。
而这几天,我都不得不要受罚,一个人负责清洁音乐室附近的那条死长死长的长走廊,先是打扫,然后就是抽起水桶用地拖死命地狂刷。通常等我放学后清洁完,仪仗队的例行练习都会结束了。这段时间,乔华静都帮我向指导老师戴美丽请假,戴老师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要我平时自己要多加练习。
三天不练都会手生,更何况一个多星期没练。到时候练不好,可是要打手的。"她通过乔华静的口警告我。
我真是异常的懊恼。
戴老师平时不是那么凶巴巴的女人--虽然吧,作为高二级最优秀有才华的音乐老师,她是长得有那么一点粗犷……像个粗鲁的男人婆,嗓门又大,浓眉大眼,凶神恶煞的,但是她其实是一个很有女人味的女人……至少将自己打扮得很像女人。长卷的栗子色头发,经常穿的各种款式的裸色长裙子,再加上即使穿上高度十厘米以上的高跟鞋依然能健步如飞的脚踝……事实上她真的是一个很有气质的音乐老师。
可是为什么她老是这么严厉地对待我啊?我不过是埋没在众多仪仗队成员里面的一名小小军鼓手而已啊!长得不高,也不起眼,技巧不过不失,怎么说也算是比较容易被忽略的一位吧?她为什么老是楸住我不放嘛!
那是因为戴老师很喜欢你啦!"乔华静将鼓槌放在宿舍的长桌子上,笑道:"所以她才会对你的要求如此高啊。
拜托,你还不如说比起其他小鼓手,我实在是太不思进取了,所以她才会对我实施铁血措施吧!"我扁起嘴喃喃说道。
你知道就好!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摇着乔华静的手撒娇道:"亲爱的小静静,我已经一个人辛辛苦苦清洁那条恐怖的走廊三天了,人家这次真的不想再一个人清洁啦……而且也好想好想尽快抽时间到仪仗队去练习了。
那你之前又死活不让我帮你清洁?"乔华静打趣道。
哎呀!"我跺脚:"都是那个巫简蹈啦,时不时来巡视我,看我有没有在认真打扫!仿佛生怕我敷衍了事,会害班上的清洁分被扣除似的!要是被她发现你在陪我受罚,估计我又要吃不消了!之所以现在我会求你帮我,是因为她最近没有来巡视我啦,估计已经安全了……
乔华静哭笑不得:"好啦好啦,帮你清洁就是了!"顿了一下,她又敲了敲我的脑袋,道:"清洁那条长走廊真的有那么苦么?我记得那里的清洁范围虽大,但是由于人流不多,生活垃圾也不算多,所以也是很好清洁的啊。你每次都要很晚才能完成清洁任务回到宿舍来。这一点,我觉得有点可疑哦!
我怔忪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用手抓了抓头,嘻嘻一笑,却又没有吭声。
说吧,"她用手肘用力顶了一下我的肋骨,道,"不要告诉我,你少女怀春了喔!你之前不是告诉过我,李维基学校的男生,除了甘皓奕以及咱们班的男生之外,全部都是贱人么?
我白了她一眼,郑重道:"那是我们全部女生的共识。
那你都遇见谁了?"乔华静似乎已经咬定我遇到了让自己怦然心动的男生。我也不打算误导她,便呵呵一笑,道:"也不算是。我只是意外地发现,原来放学后的音乐室,在不固定的时间段,都会传来一些很动人的音乐而已。
不同的时间段?
嗯。"我点了点头:"时间不确定,但是都是在一些人越来越少的时间段。比如那天人一直很多,音乐室就会没有音乐了。我知道那个音乐室是戴美丽老师一直在管理的,因为她粗暴的个性缘故,那音乐室几乎没有人敢进去过。在我清洁走廊的时间段,戴老师在广场指导着仪仗队的演奏吧?那,你说,音乐室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鬼?"乔华静做出一个夸张的惊悚表情。
屁啦,那时太阳还没有下山呢!"我没好气。
她神秘兮兮地把脸凑近了我。"你有没有看过周杰伦演的《不能说的秘密》?说不定……
我翻了翻白眼:"你要说的是钢琴穿越事件么?我听到的不仅仅是钢琴好不好?还有爵士鼓,电子琴,月琴,但是更多时候的,是吉他。而且那家伙还把我最喜欢的披头四的《hey jude》弹奏得非常非常的有感情!当时我都忍不住停下了拖地板的动作,迎着黄昏的余晖,感动得有点想流泪呢!
那么厉害?"乔华静似乎也很感兴趣:"那人你见过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
从来没有见过。音乐室的窗帘都被拉了下来,蒙得紧紧的。我曾经试过在音乐室门口悄悄等那人出来。但是没有等到。音乐结束了之后,里面静悄悄的,根本就不知道那人之后在里面都做些什么……写曲谱作词么?有可能。后来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一个人待在音乐室门口感觉怪怪的,而且学校饭堂的时间也快过了,我肚子又饿,所以就很失望地走了。没有一次能够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男生?"乔华静大胆猜测。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总之肯定是一个非常帅气的人就是了!"我握拳:"乔华静,这一次你陪我一起清洁音乐室走廊吧,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没有问题啊!"乔华静用力握住了我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