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感觉手臂一凉,突然的低温让千影倒吸一口凉气,睁眼望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她伤痕累累的手臂!
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凝固,千影不敢看云轶的表情,只是闭着眼睛。
云轶感觉心中猛地产生一股浊气,不上不下,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常年拿剑的手颤抖了。
“谁干的?”云轶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他想到她受到过侮辱,却没想到,身体也被残害,想起这几日,他常常扶着她,或者抱着她,总是用力抓紧她的手臂,她却从没吱声,她为何如此坚强?如此隐忍?隐忍得他心痛!
千影明显没有回答他,即使没有被点穴,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坦白吗?不可能!却没想到云轶关心则乱,以为这些伤口是被别人虐待的。
云轶尽量小心翼翼的抚摸那瘦得可怜的胳膊上翻起的皮肉,一颗心纠在了一起,颤抖的双手正欲放下,却又鬼使神差的翻起她另一只袖子,仿佛印证他的推测似的,手臂上的伤痕显得耀武扬威,狰狞的伤口仿佛在对着他放声嘲笑!
怒发冲冠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云轶此刻的心情吧,云轶从未如此愤怒过,即使在看到云大府被血洗的惨状也没有此时愤怒。
直到感觉手下的身子有一丝颤抖,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她剥得只剩下一件奇怪的亵衣、亵裤。
所有的伤都在手臂上,肩膀上,下半身出奇的完整,不,应该说完美!
那奇怪的亵裤只遮住半截大腿,其他部位赤裸裸的暴露在他眼下,他突然发现,她的身体好白,白得亮眼,也许世间最完美的白玉在她面前也会黯然失色吧。
云轶突然感到口干舌燥,修长的手指不知不觉已经攀上那诱人的雪白……
触手冰凉,却非常光滑,真是比玉还要光滑晶润……
手指下的身体又一次颤抖,云轶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对她是何等的冒犯!急忙望去,佳人早已泪流满面,却双眼紧闭,神色十分痛苦。
云轶此时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他并不是好色之人,却……看她之前的反抗,想来应该是曾经受过侮辱,自己却……越想心里越慌乱,手足无措的想要帮她把衣衫穿好,却又感到她滚烫得骇人的体温,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还是决定将她的穴道解开,不管是打是骂只要她不再伤心便好。
千影恢复自由,却并未开口,也没睁眼,更没飞快穿衣的打算,作为一个现代人,让人看看又何妨?况且还有吊带短裤呢,在现代,满大街都这样穿也没人觉得自己受辱,反而以回头率高为荣!只是,她此刻是寡妇身份,该演的还得演,而且他一定要让云轶内疚死,最好能对她百依百顺,直到着陆。
“芊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云轶后悔至极,千影就是不理不睬。
“芊芊,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要娶你,芊芊,我要娶你……”云轶哀求声并不能打动千影。
千影不是不想说话,相反,此刻很想破口大骂,更想把他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有没有常识?人在发高烧时,会全身冰冷、乏力、头晕眼花,再加上她一天水米不进,又五日不睡觉……天哪,他要是当刑官,肯定没有不招供的犯人!
可是她不能妥协,她必须为自己谋求一个最有利的筹码,在逃离岛,或者天涯他们的救援之前。
“芊芊,你睁睁眼……”
“芊芊……”
“芊儿……”(某影恶寒中……)
“芊芊……”(大概云轶自己也寒倒了……)
“芊芊,你说句话……”
“芊芊,你睁开眼看看我,你回答我,只要你说句话,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还不原谅我吗?”
“芊芊……”
“是不是我以死谢罪,你才……”
“公子死不死和妾身有何相干?”千影冷声道。
云轶一愣,呆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千影的回应,惊喜得全然没有发现千影冷漠的表情和决绝的话语,欢喜道:“芊芊,你原谅我了,对不对?”
“妾身这条贱命本就是公子所救,公子想要做什么,妾身怎么敢违抗?”千影依旧冷漠。
云轶心痛,低声道:“芊芊,不要这样说话,好吗?我错了,我不会再……”
“再怎么样?公子是不是认为救了妾身,妾身便已经成为公子的奴仆?”千影打断云轶,语气咄咄逼人。
“芊芊,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从不这样看你,我是爱你的。”云轶急忙解释道。
“爱?嗤……”千影嘲讽一笑,忽而眼神一转,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妩媚笑道:“那妾身是不是该感激公子?感激船上那些男人,感谢他们爱妾身?呵呵呵呵……”
千影眼泪都笑出来了,云轶一颗心已经痛得麻木,原来她竟受到这样的伤害,想起船上那群男人,更想起那个铁塔似的男人……怪不得……怪不得她那么讨厌男人接触……柔声道:“芊芊,不管你怎么想,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想爱你,只想保护你。”
千影嘲讽一笑,不再言语。
云轶沉默片刻,道:“你身上有伤,不能擦烈酒,我去唤人煎药,再来给你上药。”
“我不喝药!更不要你假好心!”千影怒喝一声。
云轶眼里全是心痛,没有说话。
千影看他欲走,心知他去吩咐煎药,冷声道:“你别再装好人了,我看着都恶心!”
云轶身躯一僵,还没来得及反驳,便又听得极其冷漠的声音:“我真后悔,我是瞎了眼了,这世上怎会有毫无所求的帮助?我宁愿还呆在船上,至少他们不像你这般虚伪!”话音未落,已经疯狂大笑开来,突然又收住笑声,柔声道:“呵呵,公子不就看中妾身这幅破烂身子吗?妾身这就伺候公子,若是公子满意了,请放妾身离去。”说完,作势要下床。
云轶僵硬着身体跑了过来,阻止她下床,怒道:“你把你当作什么了?”
“呵,当作什么?妓女呀,公子是不想被冠上嫖客的称谓吗?那就当妾身是红颜知己好了……”千影笑得花枝乱颤。
“芊芊,不要这样,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那样对的,我只是想给你降温,我也不知怎么就……你太美了,我情不自禁,但绝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你为什么要这样想我……为什么……我只想爱你保护你……”
千影娇小的身躯僵住了,她感觉到云轶埋入她脖颈里滴下的一颗颗滚烫的水珠……
“芊芊,嫁给我吧,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一生一世只对你一个人好……我最恨的便是男人好色,你知道吗?我曾经对着娘亲的尸体发过誓,我此生只爱一个女人,并把世间最美的东西都给她,要让她成为世间最幸福的女子……芊芊……原谅我……”
千影做戏的心情全无,她演不下去了!
轻轻推开云轶,看到他脸上的泪痕,心里好难受,这样的男人,应该很少掉眼泪吧?幽幽道:“如果公子想要妾身的身子,妾身……”
“芊芊,你还不懂我吗?”云轶飞快打断道。
千影摇摇头,轻声道:“如果是妾身的心……妾身的心早已千疮百孔,早在夫君被杀时就已经流干了血、死了……妾身如今只有一个心愿,那便是回渔村,陪着夫君的鬼魂终老……”
“你……”云轶有些无力,若是平时,他定会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需征求他人意见,可是现在……柔声道:“这些以后再说,你先喝药,你的身体……”
“没有用的!”千影无奈打断。
“芊芊是不是知道……”云轶一惊,想到之前大夫说的话。
千影苦涩的点点头,道:“是的,妾身早就知道,呵,别说回渔村,就是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妾身都不确定,是妾身妄想了……”
“不会的,我一定会救你!”云轶说得斩钉截铁,却猛地发现她离开船后就越来越虚弱,虚弱得不正常,坚定的话语,眼中到底有几分自信,却自己都不清楚。
“公子不必费心了,没有用的,妾身早该陪夫君去了,却还苟延残喘在这世上……只愿死前能离家乡近些……妾身好怕客死他乡……”千影脸色哀切道。
“不会的,我定要救好你,现在天色已晚,等明日一早就出岛,咱们去京城,太医一定有办法,再派人去寻找药王谷的高人。”云轶急切道。
看来云轶的势力不小,千影心中暗道,脸上仍一片黯然道:“妾身不是不信任公子,而是,哎……”
看她欲言又止,云轶急忙追问:“芊芊想说什么但说无妨,只要能治好你的病,我就算倾尽所有也无所谓!”
千影有一刹那感动,但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幽幽道:“妾身在那船上呆了约莫半年,或者更久,虽然没有出过船舱,但是也隐约听他们提起过,他们都是药王谷的人……”
“什么?药王谷改做海贼!”云轶大吃一惊,药王谷在江湖是十分神秘,也很低调,除了叛出师门的毒娘子蓝冰儿经常在江湖上露面,其他几乎没人见过谷中弟子,想不到他们居然……
“妾身只是普通村妇,根本不懂什么江湖事,听他们说药王谷也没在意,但之前听大夫说起,好像药王谷名气很大……”千影‘不解’道。
“不止名气大,地位还很高,江湖上的评价是:亦正亦邪,但少有人见过,这样看来,怕是亦邪是真,亦正就……”云轶沉思,忽然疑惑道:“他们为何偏偏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