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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叙叙抱头往地上一蹲,直觉有个人影从上方飞过,缠在肩膀上的蛇身立刻松懈,竟是被人生生斩断七寸。惊魂乱颤的叙叙赶忙捂住小脸,仅从指缝里向外观察情况,赫然发现微步歌已经走至跟前,一股无形的压力也瞬间包围四周,空气里隐隐有怒火燃烧的噼啪声。

呃……

倒吸一口凉气,微步歌居然愤慨的直接拎起她的衣领,惊得她不得不用小手撑着对方胸膛以获得平衡。步歌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对女人,叙叙呜咽一声,狼狈的挣扎。

“怎么不逃?有本事再逃啊,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去喂狼!”忍无可忍的怒吼,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现在还提在嗓子眼,微步歌头痛,她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你……你凶够了没有!呜呜,凭什么禁锢我,你走你走,我不要在这里!”叙叙小声的抽噎越来越哽,越来越大。

“我走?我走你就活不到现在,既然你想死,那我成全你,”微步歌冷酷一笑,从容缩回手,叙叙应声落地,哀号一声,只听他咬牙道,“你就在这林子里慢慢转悠自生自灭吧!”说罢狠狠拂袖,头也不回的信步离开。

你才自生自灭,你全家都自生自灭!呜呜,叙叙揉了揉眼睛,尤不解愤的捡起一块小石头冲微步歌消失的方向狠狠砸去。石落无声,想来他是真的丢下她走了……

叙叙娇喘吁吁的从地上站起,拍拍手,两靥已然沾染怒火熏染的红晕。

嗷嗷……

不合时宜的狼叫幽幽传来,凉风也随之悄悄灌进衣襟,周围空气不禁阴森好几度,叙叙脖子一缩,不由自主环牢怀里的包裹,藉此驱走内心的不安,小心翼翼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大气不敢喘。

对面的灌木丛里好像有很多萤火虫,呃,萤火虫哪有这么大,应该是野兽的眼睛的吧!

啊啊啊啊啊啊!

双手一抖,冷汗涔涔的叙叙扯着嗓子长长尖叫一声,立即撒开脚丫子狂奔,连包裹也丢飞,呜呜,救命,救命!!

一只,两只,三只……总共有六只灰扑扑的野狼从草丛兴奋窜出,急喘的鼻息不停嗅着,从喉咙深处发出呜呜声,显然远处狂奔的猎物很美味,它们目测一番猎物的移动速度,自信满满,简直是唾手可得。

叙叙泪水涟涟的抱住一根树干,拼命往上爬,丫,拼了,老娘得赶紧爬上去。熟料野狼的动作不但快而且轻盈,其中一只猛地窜上前,弹起跳跃,竟又稳又准咬住了叙叙裤管,迫害她无法继续朝上爬,“呜呜……别咬我……”叙叙泣不成声,丫,命都快没了,也顾不得女主该有的唯美形象,她只凭本能,四肢死死扒拉着树干,箍紧了。

剩下的五只只需再上前一只就可将叙叙拽下来,然后集体瓜分,场面极其惊险,该是圣母显灵的时候了,只见六道飞刃逝过,竟生生将六只野狼群打的口吐白沫,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利器,只不过是几片细小的树叶,好彪悍的内力!叙叙瞠目结舌。

呜呜,老娘还活着!叙叙呆若木鸡,小手缓缓摸了摸脑袋,还在,活着的感觉真好,委屈至极的泪水却喷涌而出……

说好了不管她,可是看她任性的奔走,该死的双腿还是没有尊严的跟上来,微步歌从未想过自己对叙叙的着迷原来早已根深蒂固。是的,他好爱她,爱到骨子里,可是她呢?

叙叙满脸泪水,怨恨的瞪着微步歌,他肯定在嘲笑她,刚才那么有本事,结果没走几步就开始喊救命,呜呜,“混蛋……混蛋……”他是故意的,明知道她走不出,所以才故意等着看她出丑!

望着那脏兮兮的小脸,楚楚可怜的模样,微步歌心中一软,也无心再跟叙叙继续冷战,便走上前,将她从树上抱下来,“狼都死了,你还抱着树做什么?”

这话更是无情的揭了叙叙惭愧的伤疤,刚才,刚才太紧张了,现在四肢僵硬,竟生生定在树干上了,哇……

瞅着叙叙窘迫的样子,微步歌却突然想笑,险些憋不住。轻轻环住她柔软的身子,纤指灵巧的捏了捏她僵硬的肌肉,润声道,“放松,我要用力了。”

赌气的别过脸,叙叙羞愧垂下头,四肢呀,拜托你们替我争口气,不要这么没出息,呜呜。步歌按摩的很轻柔但效果不错,不一会她就感到酸痛,四肢也没那么僵麻,柔软的身体才软趴趴瘫进步歌的怀里。

真是混乱,步歌现在也搞不清自己与叙叙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形容,每每该愤怒的时候,她总会将事情搞得一团糟,让人啼笑皆非,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本该恨她,可是目光刚一接触那张委屈的小脸正偷偷埋在他怀里自惭形秽,整个心便全然化成了一汪柔水,本想推开的双手,不知何时,早已紧紧拥住她。

“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坏蛋……”叙叙揉了揉眼睛,恼羞成怒的的巴掌铺天盖地飞下来,一改刚才的狼狈之态,唯有盛气凌人的宣泄怒火。

“既然开始打人的,想必也没有大碍,下来自己走。”微步歌脸色一凛,修长的胳膊稍稍松开,叙叙便姿态不雅的双足着地,脚踝险些崴到。

再回到房间时,空气好生尴尬,叙叙紧张的攥紧象牙梳,如果步歌敢扑过来,她不排除会用象牙梳结果他的手段。

面不改色将外衣挂在木架上,微步歌熟稔的铺开棉被,目光才淡淡转向若惊弓之鸟的叙叙,“还愣着干什么,快睡觉。”

咕咚吞了一口口水,叙叙杏眼圆睁,“我,我睡这里?”

“嗯。”微步歌已然舒适的躺进被窝,冷眼盯着她。

“不行,我才不要跟你同床共枕。”叙叙后退几步,指了指软榻,结巴道,“我,我睡这里就好。”

“你觉得无谓的挣扎一番,然后再睡到床上很有意思对不对?”微步歌挑了挑眉峰,讥讽道。

呃,叙叙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是呀,现在这种情况,她丫的说什么都改变不了,遂也懒得再反抗,死就死!便负气的将鞋子甩飞,用力踩上大床,恨不能让床晃三晃,然后挑了一个离微步歌最远的位置躺下。

一只手果然开始不安分了,叙叙紧张的浑身一绷,腰间温热的掌心缓缓移动,“微步歌,你该不是要趁人之危吧?呃……”下一秒,那只手已经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两人侧着身体面对面,距离近的几乎要合二为一。

“方叙叙,其实你并不比我高尚到哪里,对不对?”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心隐隐不安。

“我承认是我伤害你在先,也承认三年的分别让你的爱减退,但你不承认喜欢七砚辽是不是太怯懦了点?七砚辽根本就是趁着这样的时机走近你的心,若不是我,你早就爱上他了对不对?如果否认,那就摸着自己的脏告诉我,你对七砚辽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也许是夜色作祟,步歌每一个字音都沉坠有力,让叙叙心惊胆颤,凌乱如麻,酥手蓦地抵在他胸膛,呐呐道,“我喜不喜欢他都已不重要,因为我跟他不会在一起。”是呀,七砚辽会爱她一时但不一定会爱她一生,更何况有九媚娘在,所以她跟绍狂的生活不会快乐,而绍狂是她的一切,就算终生不嫁,她也不会让绍狂受一点点委屈。

明明知道她的心早已动摇,却为何一再的骗自己,告诉自己还有机会?微步歌哀戚的闭上眼眸,自嘲,然缓缓启开,寒凉道,“从小师父就告诫我,永远不要尝试爱情这种东西,因为我是为道而生,依道而存,既然如此,上天为何还要让我遇见叙叙,却不让我得到呢……”

“不经红尘洗练又怎悟博大精深的道……”叙叙呢喃一句,这其实就是句再平常不过的三流电视剧台词。然而步歌环绕她的胳膊却明显一紧,指尖若有若无缠绕她几缕青丝,“叙叙,我若配合重月服用凤琼花,你就嫁给我,如何?”

“好啊。”

万万没想到叙叙会回答的这么直接,反倒让步歌难以置信,皱眉咬唇,“为何答应的这么快?”

叹了口气,叙叙有些疲惫的启音,“其实我早就不恨你,还曾暗暗的无数次想要寻找当初那种炽烈的情感,可是忽然发觉一切竟都随着恨消失,包括那些绝望跟痛苦甚至也开始淡忘,叙叙就是这样的人,太容易淡忘了……可是还有一样东西没忘,那就是你给过的幸福,若能挽救你,嫁你又何妨。”这是她承诺的,一定要为步歌得到凤琼花,那么遥远的爱情也没有必要再强求,毕竟对的人可遇而不可求。

幽幽抬起叙叙的下巴,步歌乌黑的眸子仿佛洞悉一切,带着淡淡的嘲讽,“叙叙不觉得这一切很疯狂?”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叙叙没有回避,定定凝视那双漆黑的遂眸。

男子湿热的鼻息淡淡靠近,淡淡的芬芳,可是为何叙叙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当初那种心跳的感觉,反而越来越沉重,直到彼此的唇粘合那一刻,眼前的景象竟开始晃动,波光里,七砚辽正灿烂的微笑……

不!叙叙怯懦的闭上眼睛,任步歌汹涌的吻将她淹没,带着她在这一刻遗忘。叙叙不该是这样的,七砚辽不适合你!

虽然很想继续下去,可是叙叙满心都是另一个男人,那还有什么意义呢。淡淡冷笑一声,他松开了手,转而翻过身,一滴泪滑落。

叙叙定定瞅着天花板,她的心是不是在摇摆不定?理智让她为了曾经,为了绍狂,一定要爱微步歌,可是心里何时居然开始装着那个家伙,他的野蛮,他的忍让和委屈,各种生动的表情却原来早已深深的藏在心里某个角落。其实很想他不是么,却为何要死不承认。明明知道他的爱是真的,却非要找个借口来否定,好像只有完全否定,让他伤心,让他痛苦,自己才会爱步歌,然而这样的爱,又何尝是步歌想要的,难道他们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

可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放弃绍狂的爹,放弃这个她深爱过的男人,她要让他好好地,健康的活着……

叙叙,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每次努力朝着世人认为对的方向做,却总是越来越糟,她也累了,而且绍狂也该有个家,以她微薄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何况有些人不愿改变。那就嫁给步歌吧,也许,她想也许有一天会忘记七砚辽……

今夜无眠。

翌日,叙叙平静的在铜镜前换上一袭漂亮新衣,来到这个世界,她穿女装远远少于男装,此刻望着镜中那个眉眼清灵,眼眸似水的年轻女子,叙叙有些讶异。

“准备好了就随我来。”步歌早已站在门外,默默欣赏那一片风景,不是满园红的,绿的,却是那一袭胭脂罗裙的清澈女子。

外面的马车早已准备妥当,车夫对步歌鞠了一躬,便掀开帘子,请二人上车。步歌很体贴,伸出一只手扶了叙叙,等她坐定,自己才随之而上,车内很宽敞,步歌的掌心依旧温暖,一直都未松开过,他们好似一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夫妻,叙叙只将落寞掩盖在最深处。

那日重月苦心开导步歌服下忘情草未果,步歌既伤心又绝望,因为叙叙居然如此狠毒,要剥夺他生命力的美好,按照他的说法,当时连杀叙叙的心都有,不过他只淡淡道一句,叙叙真真是他遇到过的最坏的女人。虽然重月武功深不可测,可是却把步歌逼的忍无可忍,那股魔性陡然窜出,功力增加的难以想象,若不是他的良知已然残存,此刻早已背负欺师灭祖之名。

所以,重月只是受了轻伤,而他也藉此离开了,到处寻找叙叙。

淡淡瞥了眼安静的步歌,叙叙看见忧郁的星星点点从那双璀璨的黑眸稍纵即逝,他在忧伤什么?缓缓垂眸,叙叙浅声道,“这番事情解决后,我们接绍狂回家,从此不问江湖事,可好?”

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指收缩,步歌却倏然一笑,“那是我最渴求的。”

直到过了晌午,二人才来到镇中心,先点了家客栈投宿。小二兴许从未见过步歌这样长相的人,一时惊讶的合不拢嘴,随后窘迫的走上前,“小的刚才无礼,怠慢了二位,请随小的上楼。”

两人相视一眼,酥手仍被步歌牵着,叙叙只得小步跟着,这家客栈陈设虽有三成旧,但地方宽敞,打扫的十分干净,让人颇为舒适。

叙叙扫了扫四周一眼,未直接进房,反而来到走廊上来回踱了一圈,舒缓坐久的肌肉,路过隔壁厢房时,却微微一怔,从那半敞的门缝瞥见一袭黑衣,那熟悉的装扮不是媚夫人还是谁?她来这里做什么?

习武者素来警觉,叙叙停顿的这一秒立即引起媚夫人注意,好在叙叙一身清雅华丽的女装让她压根没联想到那个疯丫头身上,只当做普通店客,便给丫鬟使了眼色,木门毫不客气关了严实。

叙叙不动声色回到房中,立刻关紧门窗,却见微步歌正若有所思背对她负手而立,难道他也察觉到花海归琼的人?

“步歌……”

“这家客栈今夜恐怕不会安静了。”

“为什么?”

“刚才你应该发现隔壁是花海归琼的人吧,至于对门则是是飞蛊宫的人。”

“啊?飞蛊宫与花海归琼的人都挤到这家客栈做什么?”叙叙压低嗓门。

“有我在你紧张什么。”微步歌从容来到圆桌前,挑了一只杯盏,斟满茶水,递给叙叙,“乖乖的喝水。”

机械的接住杯盏,叙叙忍不住上前道一句,“那个宁烟彤武功不弱,而且身边还有个红得像只火烈鸟的妖女,她们两个不会一起来的吧?”

“正是,不过手里还押着一位婆婆,被封了五音,客栈小二还以为是两个孙女扶持又聋又哑的奶奶,呵呵。”

“这两个女人为什么要跟一个婆婆过不去?”叙叙看不惯的嘟囔一声。

“这个婆婆可不一般,我看她内力颇为深厚,而且还是花海归琼的内家心法。”

叙叙顿悟的点点头,瞪着微步歌眼眸道,“这么说隔壁的媚夫人是来寻仇的?”

“不一定,说不定双方是巧合遇上。”

下面的话还未接上却听隔壁传来阵阵爆炸声,整个客栈晃了三晃,接着就有人杀猪般的大哭,“不得了了,二楼地板被人砸出个大窟窿……”一时男女老少皆抱头鼠窜,客栈一片嘈杂。

微步歌气定神闲放下杯盏,淡淡道,“那位婆婆好功力,这么快就冲破穴道,一场恶斗在所难免。”果然,隔壁九媚娘的门砰的一声推开。

“我们先出去躲一躲,这种邪教的事还是远离为妙。”叙叙刚欲起身,微步歌已然拉住她的小手,轻轻一带便揽入怀中。

“我们去屋顶看看。”微步歌的狭笑有内容,叙叙眯了眯杏眼,“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看来他的叙叙挺聪明,步歌一边轻盈的跃出窗外朝屋顶飞去,一边低声道,“重月师父在宁烟彤的房间。”

“啊!”奸-情!叙叙差点呛住。

“休要乱猜。师父是一路跟踪宁烟彤而来,似乎想查证什么。”

对于重月跟宁烟彤之间的暧昧事,叙叙三年多以前就知道了,但一直没在意,总觉得高手是寂寞的,年轻时难免会招惹红颜,但显然重月招惹了一个不善的女人。

在步歌的指引下,叙叙有样学样的跟着趴下,柔软的身子被男子牢牢禁锢,恐防她从屋檐滑下去。蹑手蹑脚掀开一片瓦,屋内早已一片狼藉。

叙叙惊见宁烟彤已然满头白发,从前保养水当当的肌肤如今已经爬上几条淡淡的细纹,呃,时间果然是美人的劲敌。

蛇姬正慌忙将她从地上搀扶起,叙叙即刻了然,刚才定是婆婆挣开束缚偷袭了她。当目光落在婆婆身上时,叙叙顿愕,这个不是断崖底下的独眼婆婆么?她可是好人呀,千万不能被宁烟彤打死!

叙叙忙别过脸,焦急瞅着微步歌,熟料步歌突然轻啄一下她粉嫩的唇,压低声音,“不要出声也别乱动,在场的都是高手。”

叙叙无奈,只得在步歌手心轻轻写道,你一定要救那个独眼婆婆,想当初正是她帮我跟绍狂捡回性命的。步歌手掌轻颤一瞬,眸光深深瞅着叙叙,又转向婆婆,似在冥思,随即反手捏住叙叙小手,写道,我不会让她死,但你别出声。重月师父一直躲在暗处不出来,我有点担心。

嗯。叙叙轻轻点了点头。

“呸,贱女人,不知练得什么邪功,搞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婆婆及其厌恶的啐了一口宁烟彤。

外貌似乎一直是宁烟彤的软肋,听了袁青仪毫无顾忌的大声嘲笑,她即刻心惊胆战,反射性的攥住满头白发,颤音道,“袁青仪,人不人鬼不鬼的是你才对!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真真让人呕吐!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啊啊啊啊!”

怜悯的瞅着视美貌如生命的宁烟彤纠结她的头发,这么多年她固执的逆天,强留美貌,肯定没少做亏心事,如今天谴开始了。袁青仪淡淡一笑,二十多年了,她早已看开自己这张脸,但是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毁掉她跟小姐的贱人。呵呵一笑,袁青仪抬手拾起一面铜镜,举至胸前,阴凉道,“别叫了,看看这个镜子里的丑八怪是谁?活像个老妖精,白发,皱纹,满眼都是狰狞,宁烟彤,你简直是世上最丑陋的东西!”你越是害怕面对现实,我就越要让你面对现实!袁青仪向来鄙视这个自恃甚高的恶毒女人。

冷不丁被袁青仪算计这一下,宁烟彤凄厉尖叫,“啊啊啊!我不看我不看!”身体更如受惊的小兽瑟缩着弹跳开,甚至疯狂的撞飞一路阻碍的物体,直至头破血流才冷静下来,阴鸷立刻弥漫双瞳。只见她连发数十掌,掌掌疾风卷劲草,几乎要掀翻屋顶,屋顶上的微步歌暗暗压紧叙叙。

见主人精神开始崩溃,且老妖婆又难对付,蛇姬急忙甩手一记飞指将铜镜打碎,趁机拉住疯狂的宁烟彤,“主上,快醒醒,我们不能中了这妖妇奸计,她是故意逼你发疯!如不赶紧将她制服,我们怎么杀掉九媚娘那贱人,难道你想让重月知道九媚娘还活在人世,或者知道一切都是你干的?”

“不!”嘶吼一声,宁烟彤顿时停止了发疯,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浑身抖若筛糠,“我不能让他知道,不能!九媚娘那个贱人在哪在哪?袁青仪,你说,九媚娘在哪?!她不能活着,不能活着……”音调越来越近似于喃喃自语。

叙叙眉头渐渐皱起。七砚辽痛恨正派,痛恨重月以及七砚辽说过经历被抛弃的伤痛,一一浮现脑海……与眼前这些人复杂的关系开始串联……

就在这时,一袭黑色大氅缓缓步入凌乱不堪的房间,就像一道阴郁的云,让所有人停止了喘息,不约而同望向她。

从头到脚包的密不透风,重纱层层后的声音凉凉的,阴阴的。

九媚娘缓缓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最后定格在婆婆身上,虽然不敢确定,但她还是缓缓走上前,伸出一只同样包裹密不透风的手若即若离拂过婆婆伤痕累累的脸,“你是袁姐姐么?”

“小姐!”袁青仪在听清“袁姐姐”那一刻便什么都明白了,泪如奔涌,双手战兢的握住那只手,“我不是在做梦吧,小姐,你还活着?”

“嗯,我活着。袁姐姐,你的眼睛还有脸上的伤是不是她干的?”

“……”老泪纵横的婆婆狠狠点点头,怨恨的视线与九媚娘一同投向呆若木鸡的宁烟彤。

宁烟彤则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你们都在耍我对不对?”九媚娘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突然的,没有预兆的出现她眼前?不,九媚娘不可以活着,她活一天重月的眼睛就一天也挪不开,满眼都是她,凭什么!一股若毒火炙烤的嫉愤自心窝徐徐燃烧至四肢百骸,宁烟彤蛇一般犀利的眸子死死盯着对面的黑衣女人,恨不能看穿里面藏着的人儿,以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以前都是袁姐姐保护媚儿,如今就让媚儿来亲手撕碎这两个女人作为对姐姐的谢礼。”九媚娘声音不咸不淡,没有喜怒哀乐。

说实话,叙叙还从未见过九媚娘出手,虽然知道她武功不弱,但却不知好到何种程度。不过,当看见那宽大的黑色大氅开始隐隐摆动,最后化作飓风一样席卷的四周猎猎作响时,叙叙完全震惊了,这功力完全不在七砚辽之下呀,为何她从不出手江湖事,反而放七砚辽到处咬人,还让七砚辽涉险杀重月!这娘做的也太歹毒了!

面对九媚娘大开杀戒的征兆,宁烟彤不但不退却,反而猛地推开蛇姬,阴狠的脸色越来越黑,苍白的嘴唇沉重启开,“你真的是九媚娘?”

“去地府问阎王吧!”九媚娘弱肩一抖,黑色大氅迎风飘落,露出纤细若少女的身段,只可惜依旧是黑衣,双手如含苞待放的花蕾,更像是利刃组成的花朵,每绽放一瞬都要生生割断敌人的咽喉。

九阴白骨爪!叙叙瞠大杏眸,微步歌早已捂住她小嘴,在她掌心轻轻写道,此乃“屠骨毒手”,手段极其残忍,叙叙把眼睛闭上。

“啊!”宁烟彤尖叫一声,险险躲过一只刀子般锋利的手,还不待喘息,另一只已然飞来,这次她没那么好运,左脸血肉模糊。

我的脸我的脸!

宁烟彤崩溃的嘶吼一声,像只震怒的母狮,怒血涌上头顶,却不急于反击,反而伸手逮住一旁胆战心惊的蛇姬,不待她有所反应张口便咬住那保养细白的玉颈,以最快速度汲取血管中的液体,随之身体躲闪攻击的力度也越来越灵巧。

这生食人血的残忍场面让叙叙几欲作呕,宁烟彤的确是疯了,简直不是人。叙叙不禁忆起她曾利用少女内脏驻颜的劣迹,更是令人发指,然而重月却容这样一个疯狂的女人活到了现在,这到底为何?如果是因为跟此女有暧昧,她便要狠狠鄙视重月!

哈哈哈……

凄厉的大笑,满脸沾染血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蛇姬的,宁烟彤如疯魔般,怨毒瞪着九媚娘,“二十一年前我可以毁了你,今天照样也可以。就算与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你活着,绝对不会!”嘶哑的大吼一声,已然疯狂的扑向九媚娘。

为什么重月还不出手,这两个女人貌似都是他拈花惹草留下的后患!叙叙气的肩膀发抖,暗暗骂道,发……春的臭男人,贱男人,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为你遭罪,你害惨了九媚娘,害的她人格扭曲,更害的七砚辽小小年纪就被荼毒,以至于成长为更加扭曲的小青年!

打斗的剧声再次拉回叙叙的神游,宁烟彤疯狂反扑的样子让她想起一种獾,听说一旦受到威胁,它们敢于抱着同归于尽的心跟比自身强大数倍的对手拼命,何况九媚娘并没有比她强大数倍。

呲呲……

肌肉的破裂声让叙叙猛地阖上双眸,微步歌轻轻揽过她的肩膀,让那柔软的身子窝在他怀中颤抖。

九媚娘居然用双手将宁烟彤两臂上的肉各撕去一块,眨眼,血骨展露无疑,血粼粼的场面触目惊心。明明可以一爪了结宁烟彤的性命,却迟迟不肯下死手,可见九媚娘的恨有多浓,非得亲手慢慢折磨对方致死不可。胜负显然已分,而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重月总算肯现出真身,他再不现身,宁烟彤就要变成人骨标本了!

从未发现重月这种古板的人也会流露淋漓尽致的神情,既是绝望又是希望,满眼的悲怆,一切一切复杂的情感全部汇集成一个焦点,那就是九媚娘。

“媚儿,你果然是媚儿……”

重月的出现让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静下来,无疑将他视若一颗重磅炸弹,叙叙也悄悄松了口气,她不希望婆婆跟着九媚娘学坏。

宁烟彤像是被电击中,六神无主,哪里还顾得伤口疼痛,慌忙用带血的手拼命掩盖脸上的皱纹,不,现在的她不够漂亮,绝对不能让重月看见。

而九媚娘则相对平静,冷淡疏离的很,只是不着痕迹背过身,让重月深情的眼眸从自己视线消失。

“媚儿……”失神的再次呼唤一声,重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仿佛这都是梦境,要不,媚儿为何会如此默不作声的出现他眼底?

始终背对重月的九媚娘阴沉沉的开口,音调几乎没有起伏,“这里没有媚儿。这个时候冒出来阻碍我,是不是等不及去死?”言毕,倏然转身,怀揣十刃,宽大的衣袖鼓起一道道波纹,最终化作疾雨暴风,劈头盖脸飞向重月命门。

媚儿一旦出手就绝不手软。

叙叙杏眸已然瞪圆,微步歌却箍紧了她。

重月双臂缓缓抬起,明明那么慢,叙叙却看见无数重影闪烁,犹如一圈圈太极荡漾而过,像一道屏障,生生粉碎了所有杀气。

九媚娘大怒,一旁的宁烟彤却逮准这个时机从背后疯狂扑来,誓要与她同归于尽,幸亏重月眼疾手快,一记隔空点穴便制止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阴冷的回眸,九媚娘咬牙道,“你这个贱人只会来阴的……”恼怒之余,她骤然合拢十指,今日非要拧断宁烟彤的脑袋不可,熟料皓腕赫然搭上一只苍劲的大手,那深深钳制的力道,不容挣脱。这一举动让九媚娘更加震怒,“怎么,还想帮她杀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弄明白,二十一年前你为何弃我而去?”

似乎这个问题很好笑,九媚娘鄙夷的瞅着重月,“因为我从不玩别人碰过的男人,明白了么,快松手!”

媚儿的心性真是一点没变,而且还有更烈的发展趋向,重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硬是压抑住痛苦,哑声道,“媚儿,你就不能原谅我吗,那一次我真的是无心……”

谁知宁烟彤却突然发疯的哈哈大笑,笑得众人莫名其妙,才幽幽止住,对着九媚娘狠狠啐了一口,“呸,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师兄!师兄,我告诉你,九媚娘自己根本就是个贱人,呵呵,那天晚上你一生气离开,我就给她下了毒蛊,哈哈,结果把她的狐狸精本质从骨子里给逼了出来,为了成全她,我把琅牙喊来了,结果他们就苟且了一整个晚上,哈啊哈哈…………”

静静听着宁烟彤歹毒的话语,这个女人完全是心理变态。九媚娘并未如她所愿的失控,反而平淡的让人感觉怪异,一切都表现的那么淡,亦或那么冷。

那天发生的事,让她此生都不会原谅重月。

她深爱的男人在别的女人床上,而她却被那个女人亲手毒害,那一晚过后她失去了所有,也看清了一切,愤怒、羞辱、不甘……大火燃烧那瞬间她发誓,如果不死,便绝情弃爱,让重月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啪……

一记狠鸷的耳光扇在宁烟彤脸上,打得她歪过头,却清醒了许多。重月激动的浑身已然隐隐哆嗦,颤音道,“你居然让琅牙玷污了媚儿!!呃……”男子吃痛的浅浅闷哼一声,神情却没有丝毫惊讶,怪不得媚儿如此恨他……

一柄匕首的刀刃俨然全部没入重月的胸膛,九媚娘残忍的咯咯一笑,更是决绝的转了转匕首,唯恐杀不死重月,只听她从牙缝里挤出,“你们这对狗男女去地狱里相聚吧。”另一把刀也精准无比的扎进宁烟彤死不瞑目的眼眸里,这一刀是你欠袁姐姐的。

步歌即刻拾起一片碎瓦,在九媚娘朝重月扎第二刀之前甩了出去,同时踏破屋顶,簇拥叙叙优美的盘旋而落,脚尖连带踢飞数片瓦砾,不偏不倚点了赶上前助阵的袁青仪穴位。

“师父,徒儿出手太晚,让您受伤了,这里就交给徒儿……”

“不,你不可以伤害她。”重月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眸流淌的却是无尽的忏悔与泪水。

不过谁也比不上叙叙,不知不觉她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是愤怒亦是心痛。

现在才发现重月原来也有两颗梨涡,竟和脑海里那个瑰丽的笑容如此神似。七砚辽跟重月,不只是梨涡,连你们哀伤时颜色浓郁的眼眸都是那般相像……

想到此,叙叙已经全部明白了,这些人复杂而又简单的关系,为何却让人感到这般寒冷,冷漠,炎凉……

你们这些自私的家长,居然让后代来承受你们所经历的痛苦!叙叙举起袖子狠狠擦了把眼泪,眸光落在房间唯一一只还完好的花瓶上,遂,不由分说走上前,双手举起,咬牙狠狠惯在地上。

啪呲。这癫狂的举动果然吸引了所有燃烧的目光。

叙叙不以为然,愤慨之余更是跳上了桌子,慷慨激昂的吼道:“重月师父,媚夫人,你们太过分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曾经历过什么痛苦,但孩子是无辜的,凭什么要来承接你们的仇恨!媚夫人,你不是一个好娘亲,我真的怀疑你到底爱没爱过七砚辽!否则,怎么可能让他去杀自己的亲身父亲,就算成功,他也将背负弑父之名,说不定还要遭天谴,如果失败,那就只能死在父亲手中。这步棋走的好恶毒,让两个至亲骨血互相残杀,无论哪一个死了你都有好处,因为你不爱砚辽,只把他当做一枚棋子……”说到这里叙叙俨然哽咽的无法继续。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娘亲?

怪不得七砚辽那么冷血、阴狠,叙叙不敢想象他是如何长大的,自小有娘不能认,还要被强行灌输弑父的思想,跟一个同他流着同样鲜血的人厮杀、争斗……每每差点死在重月手中,而重月这个混蛋更是毫不手软……媚夫人,这就是你想要的么,让你的亲生儿子不知感情、温暖为何物,只身沦陷一片杀戮中!

呜呜,尽管所有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怪异,但叙叙还是克制不住大哭的冲动,心,好痛,好痛。如果,有一天七砚辽意识到他从未得到过母爱,所谓的生养也只是为了培植一枚棋子,他会不会崩溃。

不,也许他早就意识了,所以才会那么恨,那么狠,呜呜……

“哭够了没有。”微步歌寒凉道一句。

叙叙这才尴尬的止住,悄悄擦了擦泪水,忿然道,“重月道长,你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现在妻子、儿子都中了阴寒至尊蛊,你却还死死守着魅央宝匣不松手,开口闭口都是该死的妖孽,我告诉你,你口中那个该死的小畜生小妖孽就是你儿子!就是你让他来到人世,却未尽到一天父亲的责任,所以世上才出现这个可怜的小畜生!你和媚夫人一样不负责任!”

每一条来到人间的小生命都是无辜的,他们没有任何义务去承担上一辈的过错。

“我的儿子是七砚辽!”重月呆若木鸡的重复一遍,眸光越来越激烈,脸色也是青白交错,以至于他不能控制的跑上前攥住想要逃避的媚夫人,“媚儿,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犯了错,你大可以直接来找我,为何无声无息带着我的骨血消失,为何让他变得像你一样冷血?!”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恨你!”九媚娘用尽全力的推开重月,踉跄后退一步,两行清泪徐徐滑落,“如今你什么都知道了也好,没错,七砚辽就是你留下的种,我当初想掐死他,但更想让你们自相残杀哈哈!他从娘胎就中了宁烟彤的阴寒至尊蛊,活不过三十岁,愿不愿交出魅央宝匣,你自己掂量掂量!”

这个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去,面对疯丫头一连串的指责,句句如荆棘,刺的九媚娘几乎要瘫软在地,虚脱不已,可她不能倒下,不能!她要强作镇定的离开这个地方,要所有人感觉她是冷血无情的,对一切都无所谓,包括儿子的死活……

“媚儿,你别走,我们把话说清楚……”重月顾不得维持端庄的姿态,立刻推开步歌跟叙叙,只身追逐九媚娘而去。

袁青仪也在此刻冲破穴道,对着叙叙他们狠狠跺跺脚,“你这孩子!!”便头也不回的去追那竞跑似的二人。

诺大的废墟转眼一片寂寥,该走的人都走了,叙叙几乎咬破了下唇,目光不禁落在正复杂瞅着她的步歌身上,步歌的脸色很难看,嘴角动了动却始终未开口。

叙叙幽幽垂下眼眸,笨拙的从桌子上爬下来,只在心里默默祈祷重月能追上媚夫人,让他们母子俩摆脱剧毒的纠缠,但又不希望七砚辽面对重月,真的不希望……

软腰缓缓穿过两条修长的胳膊,将叙叙牢牢的箍紧,叙叙没有反抗,紧紧抿着唇,后背是步歌火热的胸膛。

下巴轻轻抵在叙叙颈窝,步歌强忍心窝那种剧痛,努力阖上眼眸,感受这一刻叙叙真实的存在。

“等重月道长解决了他的烦恼我们再去找他……”叙叙低低的念道,眼泪却一下夺眶而出,然而步歌不给她哭泣的机会,蓦地扳过她的柔躯,印上自己绝望的吻,封住她的小嘴,在柔情中掠夺,纠缠,借着短暂的身体欢愉忘记不远处等待的忧伤。

叙叙没有拒绝,只是任他抱着、亲着,就这样忘记七砚辽吧,以后再也不会见面。

接下来几日,步歌沉默了许多,带着她离开小镇来到江源城,赶上了漫天烟花绽放的季节,繁星点点的苍穹,还带着细雨过后的清润。步歌突然开口道,“我们成亲吧,这样你就会忘了七砚辽。”

这话仿佛是步歌对自己说的,他幻想着期许着。

“……”叙叙没有拒绝,嫩唇轻颤,抬眸看着步歌。

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城里最好的裁缝用最好的大红丝绸为她做了嫁衣。

窗外雨打芭蕉。

叙叙捧着崭新而华丽的嫁衣,怔然,小小的身影立在步歌身边。

步歌幽幽转过身抬起叙叙俏丽的下巴,失神,却熟稔印上一吻,贝齿轻轻咬了那细嫩下巴一口,缱绻道,“虽然还有五日才拜堂,但我现在就想看到你穿大红嫁衣的模样,叙叙,穿给我看看,好不好?”

“我,不知道该如何盘发……”

话音未落,步歌突然倾身将她横抱,动作很温柔,直来到梳妆镜前,“我来帮叙叙。”

叙叙以为他要帮自己梳头,却未想步歌竟缓缓揭开她的衣结,将罗衫悄然褪去。

两颊一热,叙叙不禁倒退,呐呐道,“衣服……我可以自己穿。”

“让我亲手为你穿上,好么?”男子的声线异常温柔,像是要做一件极其庄重的事情。

不是答应嫁给他了么,还有什么好矜持的?叙叙咬了咬下唇,安慰自己务须难为情,可是步歌,你一定要记得凤琼花……

见叙叙没有拒绝,步歌才缓缓靠近,将那芬芳柔躯上所有的衣衫一件一件褪去,叙叙粉腮也一寸一寸染上桃花的颜色,酥手不禁掩住胸口,垂眸立在那里,然而步歌很规矩,悉心的整理每一件新衣,为她层层穿上,就连最不起眼的衣结也是用心绑好。

他的叙叙真是太美了,肌肤如雪,与火红的嫁衣那般相称,比任何姹紫嫣红都来的好看,迷蒙了步歌含烟水瞳,多想这一刻幻化成永恒,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天意却注定他无法相守这一刻,沾染烈荼的人,永远都不可以有七情六欲,否则连凤琼花都没法产生作用。他曾经不相信,然而现在相信了,却始终犹豫,恋恋不舍,难以放手,只能忍痛一步步逼她,看她心软无措的煎熬,然后嫁给他……

伸手捏了捏叙叙低垂的小脸,步歌柔声道,“我出去一会儿,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嗯。”叙叙小声道,“注意安全。”

他当然会注意安全,因为窗外那个人已经来了,那么今天就了断吧。把一切交给叙叙,要么让叙叙亲手撕毁七砚辽的希翼,这比直接杀了七砚辽更有效,让他们彼此绝了那份萌动的情。要么让叙叙亲手断了他的希翼……

烛火幽幽,叙叙独坐窗边,夜风轻轻拂过大红的衣裳,为何心头无法喜悦半分……谁能清清楚楚的告诉她,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窗外的男子清冷的站在月辉里,浅浅的玉色罗衣,依旧点缀那熟悉的青瓷兰草纹,正遥远的望着她。

叙叙,我究竟算你的谁?

像是感应到什么,叙叙不禁扭过头,眼眸正好落在那一片琼花树影里,绝望而愤怒的男子。他委屈的嘴角轻轻抽搐,眼底甚至有一层水光,用肝胆俱裂来形容他的痛也不为过。

为什么连你也抛弃我,叙叙?他不出声,眼神却已责备万千。

那天晚上,我们同桌而食,不是很平静么,你说你来探望我,当时我真是暗暗窃喜,可是没想到你在撒谎,其实方叙叙从未担心过我,连看我一眼也只不过因那凤琼花,知不知道谎言一点也未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让我显得更加可怜,即使得到叙叙的一次回眸,也只不过因为别的男人。

七砚辽突然凄凉一笑,连那梨涡也浅的几乎看不清,叙叙,自始至终你都在为微步歌奔波,流泪,却不肯施舍我一点点真心……叙叙的心为何那么小,竟容不下七砚辽一分一毫?

不,不是这样的。

叙叙突然站起身,扁着小嘴欲哭无泪,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腿,竟不由自主的跑了出去,而七砚辽依然站在原地,清冷绝望的看着她,嫁衣火红……

她还跑出来干什么?

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脑中突然迸出莫名其妙的问题,叙叙愕然,奔跑的脚步渐行渐缓,最后无奈的幽幽止步,两个人就这般相望无语。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你要嫁人了?”望着拼命压抑哭泣的叙叙,七砚辽淡薄轻语。

“……”叙叙说不出话,只能僵硬的点点头。

七砚辽也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开口,音色却仍旧疲软,“恭喜……”

男子只淡淡对她道了一句“恭喜”,这二字深深刺痛了叙叙的心肺,但她无力辩解或者要求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对的,该如何做才能让他的心不要像自己这样痛。

如果三年前,她将错就错,认命的嫁给步歌,是不是现在就不会如此痛苦?

望着男子渐行渐远的脚步,叙叙蓦地捂住嘴巴,忍耐半晌终于咽下泪水,颤抖启音,“见过媚夫人了么?你不会死的,有个人一定会替你解开阴寒至尊蛊的毒性。”

随着叙叙的声音,七砚辽渐渐停了步伐,却未转身,因为他不想让叙叙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哭泣的眼眸。喉头滚动几许,只淡淡道,“我的死活跟你已经没有关系。过些天,我会派人将绍狂还给你……”

“你不要任性了,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重月毕竟不知你是他亲生儿子,否则一定会好好教养你……”

“怎么,你嫌弃我,”七砚辽幽幽侧过头,用余光瞥着叙叙,“我生来就这么坏,就算有人教养也不会好到哪里。”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伤心的攥紧袖中粉拳,叙叙对着那个只留给她后脑勺的男人喊道。“我最讨厌自暴自弃的男人!”没有叙叙的你也许会更逍遥……

嗤笑一声,七砚辽负手迈开步伐,“不管是不是自暴自弃,你都没喜欢过我,甚至……”很讨厌我。在你心里,我也许就是个没有自尊心死缠烂打的笨男人。胸口一阵阵揪痛,让他快要窒息。

然而他想不到叙叙竟会在下一秒冲上来,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虽然无法看见她是以怎样的心情做出这番举动,但七砚辽还是能感觉出叙叙在哭,趴在他背上哭的很伤心,嫩唇断断续续的念叨着“对不起”,不甚清晰。

“叙叙,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他动容的眸光晃动,眼睫半垂下两片淡淡清影,却在他伸手覆盖那双酥手之际,叙叙退却了,倏然抽身,提着繁复的裙裾飞奔离开,像只逃跑的蝴蝶,虽然狼狈,却依旧美丽。

她还是逃走了。

有太多的枷锁让他们始终不能走到一起。

人人都说七砚辽风光无限,其实他比谁都失败。空有一身武功,却只不过是别人手中一把杀人的工具,翻滚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与那个所谓给他生命的人争斗你死我活,为何他从未问过自己,赢了,究竟能得到什么?

他宁愿自己天生是个弃儿,没有父母,这样他可以当做父母早逝,便没有被冷落被抛弃的痛苦,然而事实通常很残忍,他不但有父母,更要周旋在他们的仇恨之间,挥洒鲜血,铸就一条条血债。

就像夫人说的,他是为恨而生,活着就是杀戮。

是呀,杀戮,最后连女人也丢了。

由于重月道长从来都是反对步歌成婚,所以他们的婚礼只能静悄悄的举行,步歌说,要带她回微家旧宅,那里非常安静,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人出没。

这算是婆家吧。若是三年前步歌这么做,叙叙会高兴的晚上睡不着觉,然后死皮赖脸的挨着他,像只讨好的小狗撒着欢儿。可惜那时的步歌只能承诺爱她,但从不承诺娶她……

如今,步歌真的娶她了,却只有淡淡惆怅。

叙叙环望着陈旧的庭院却干净如斯,想来步歌早有打算,已经请人安顿过。在这里她再次看见了那副美女的画像,记得从前,她不懂事,逞强招惹步歌,更扬言糟蹋他的画像,最后终于换来步歌一记耳光。想到此,叙叙有点想笑,那时的自己鲁莽而草率,只会吃醋,每天没大没小的想着步歌,霸占步歌。

“这个女人是我娘亲,不过我从未见过她。”步歌主动对叙叙解释,似乎也想起曾经打她的那一耳光,美眸里荡漾点点心疼,温暖的指肚轻轻摩挲叙叙粉腮。

“以前我真是太不懂事,居然对伯母大人如此不敬。不过我那时说的全是气话,其实只是偷看过一眼并未乱动。”

“我知道。不过那时的叙叙才是真的爱我,可是我太迟钝,等到明白这份爱时,叙叙却已经……”不爱我了。步歌哀戚的一笑而过,叙叙,我尽量不去后悔为你做的,希望你幸福。

成亲这天,步歌再次为她挽发,披上艳丽的嫁衣,两人的手始终紧握,已然明了彼此的无奈与彷徨。

虽然这里只有她跟步歌,但喜堂乃至洞房都是别出心裁的舒适优雅,像一首寂寞而华丽的篇章。

站在喜堂中央,叙叙闭上眼,想象自己还是三年前的自己,一点一点寻找丢失的爱,想象她曾做过的梦,穿上嫁衣风光的嫁给微步歌,打败所有漂亮姑娘。那时的她相信,只要勇敢,只要敢于接受一次次打击,步歌终有一天会开口娶她的!

拜过天地,再拜高堂,然后彼此才深深对拜,这就是一场婚礼。

步歌轻握她的肩膀,呢喃,“叙叙……”

她想,步歌定是彷徨的,所以也伸出了手,静静道,“我们既然已经拜堂便是夫妻,你担心的事,不会再发生,”脸上涂了好看的胭脂,所以叙叙不能落泪,抿了抿唇又道,“我们一家三口找个远离尘嚣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

步歌当然相信叙叙说的是真的,她是个说话算数的侠女,既然答应嫁给他,就一定会跟他在一起,而且也努力的想要忘记七砚辽,可是这些不再重要了。

洞房

叙叙双手交叠在一起,原本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却出奇的安逸许多,原来当事情一锤定音后真的会绝了很多念想。她不断的告诫自己,再不要苦涩再不要悲伤,因为她不快乐,绍狂跟步歌就不会快乐。

没有爱情的婚姻也可以长久。

爱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门前树影婆娑,却依然没有新郎的脚步声,也许步歌的心未必不是别扭的,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他何尝又愿意接受。叙叙都了解,所以也下定决心忘记该忘的人,与他好好过日子。

缎靴踩着青石板的声音点点滴滴传来,声音不响,却扣人心弦。然而这感觉却不是微步歌,叙叙慌了,小声道,“谁?”

来人没有做声,反而轻推木门而入,叙叙怔怔的听着这样的脚步声,酥手已然开始颤抖,好像慢动作一样点点抬起,终于撩开红艳的盖头,流苏如水后退。

步歌不知哪去了,眼前只有眼眸深邃的七砚辽,流光缱绻,晕开了一室明亮,连烛火都跟着晃动。

这又是怎么回事?

叙叙的娥眉缓缓皱起,上天的爱好便是愚弄世人么,要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平静下来,却为何又让七砚辽出现在眼前!难道非要将她逼的做个刻薄歹毒的女人,一遍一遍的伤害这两个男人才罢休?!

失神的瞅着眼前绝美的风景,七砚辽才柔声道,“微步歌告诉我,这里有个世上最好看的新娘子,所以我……过来了。”

步歌,为什么?

尽管叙叙一再告诫自己胭脂很漂亮,不可以落泪,但不争气的泪水还是大颗大颗滚落,仰起小脸,她望着栋梁,感慨,步歌在即将成功的那一刻放弃了。

步歌曾不止一次的承诺要给叙叙幸福,然而一路走来,叙叙只得到无数哀伤跟眼泪,受尽煎熬,所以在这最后一刻,他终于狠下心,对自己残忍一回,做出了对的选择,放她去飞,也给自己一次解脱。

洞房的花烛没有感觉的摇曳,映得叙叙粉腮泪如明珠,动人的美丽。七砚辽仍然站在合适的距离内,动容看着,虽然恨微步歌、嫉妒微步歌,但这最后一刻的成全却让七砚辽油然而生最真的敬意。

“步歌去哪里了?”她轻轻问。

“不知道。他说紫薇玉是送你的嫁妆,不用还了……”

“……”步歌,你总能带给叙叙最意想不到的柔情。

“他还说,他一直带着凤琼花,谢谢叙叙曾经爱过他。”

“我知道。”断线的泪珠如雨落下,她又何尝不感谢他的爱。

星辉尘土路,芳思交加。

步歌缓缓踏出城门,朝那幽幽渡口急行。

烟江的水依旧清澈,与天际连成一片,独上船坞,直到黄昏近,才了然一笑。

突然发现这风景和她的笑靥一样美丽,晚霞,双燕齐归,沿岸绽放一江绯红。

其实很想看看绍狂的样子,抱一抱也好,但他不能,因为只要看见他们的儿子一眼,步歌也许就再也无法回头,更别说放弃……

掖了掖袖中的凤琼花,步歌眼底掠过欣慰,叙叙真傻,居然为了他去闯花海归琼庄,这丫头总能带给他意想不到的勇敢。从前他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叙叙,随着时间的推移,才赫然发现原来如此有情有义的女子曾是多么美好的只属于他。

一个月后

经过漫长的寻找,今天景飒总算派人送来消息。叙叙激动的率先撕开信封。

这是重月道长的书信,满纸都是嘱咐七砚辽好好做人的话语,同时愿意献出魅央宝匣。

这让叙叙心里安慰了许多,尽管媚夫人剪断三千青丝常伴古佛,但至少放弃了恨,对所有人而言未尝不是好消息。媚夫人自奔走那日便未现身,七砚辽只轻描淡写的说,她不想见人。

听说媚夫人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都被人割花了,所以才那样,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叙叙对她的看法也没之前那么强烈。媚夫人是个烈女子,面对重月道长长跪七天七夜的情景,仍不为所动,反而斩断青丝,彻底绝了这份早该结束的情。想来重月也是万念俱灰……

反反复复看了每一个字,却只在信的末尾,重月用寥寥几句提了一点步歌的情况,他很好,经常云游百川。

同样反反复复的咀嚼这一片话语,叙叙悬着的心悄悄放下,步歌永远都不会让她失望,因为他是她认真爱过的男人。

七砚辽接过信扫了几眼,一脸无所谓,“重月还是放弃掌门之位了。”

哦,那现在的掌门应该是宗卿朔咯。叙叙抿唇一笑,这个泼皮的蓝颜知己怎么会相忘。

“笑什么笑,新任掌门是重晓真人。”

“啊?这个宗卿朔为何就是死活不肯做道士。”叙叙不解的皱眉。

不悦的推了推叙叙脑袋,七砚辽吃味的转过身,“因为他正藉着对花海归琼的庄主夫人以及小少爷有恩的借口,百般挑衅。”

闻言,叙叙哭笑不得,立即转到七砚辽面前道,“好了,不许吃醋,他可是我们的恩人呢。”

“恩什么恩,当年要不是他……”哼,要不是宗卿朔使诈,他跟叙叙的路岂会这么难走。

这厮吃醋的时候比平常要可爱很多,叙叙眉眼笑弯,酥手乖乖捧着他的脸,大胆的在老虎脸上拔毛,随即印上调皮一吻,“他的性格跟我很像,所以不算讨厌,人品呢,稍微坏了点,但还不算大奸大恶。看在绍狂那么喜欢他的份上,你就不要在吃醋了……”

“原来,原来他早就在暗地里跟绍狂……”七砚辽已是七窍生烟,刚欲发作,双唇突然一阵温热,让所有的醋气消失殆尽,没出息的心又开始狂跳不已,双手立即条件反射的搂着那温软香躯,明明知道这是美人计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永远也抵抗不了叙叙的诱惑。

“每次犯了错总是用这招!”七砚辽咬牙切齿,倾身拦腰横抱起勾引人心的叙叙,“今天一定要好好惩罚你。”那个火一不小心被她点着,再不及时消除,他铁定会废掉。

这厮该不是要白日宣淫?!叙叙粉腮一红,急忙掐了他一把,娇嗔“你怎么没个正经,难道就没有其他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只要跟你做就是最有趣的。”

他坏坏的低笑,大手一挥,层层软幔应声撒下,遮挡满室春光。

一番激烈唇舌之战,两人都已气喘吁吁,衣衫不整,叙叙微启氤氲水眸,肌肤泛上诱人的粉色。这就是把禽兽憋坏的下场,自从有了第一次,七砚辽便食髓知味,夜夜索欢,害的花海归琼的仆从都以为庄主夫人是个十足的懒蛋,要不为何天天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还一副没睡醒腰酸背痛的模样,她是打掉牙往肚里吞啊,这还不全怪你们那个好色的庄主!

支起两条臂膀,七砚辽玩味道,“专心一点,敢在这个时候开小差,小心我不温柔。”

不温柔你个头,严重鄙视禽兽。叙叙对准支在两侧的修长胳膊狠狠咬了一口,硬硬的,口感一点也不好!那厮似乎一脸享受,连连激动的含住她的小嘴不松口,单手揭开自己衣结,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满眼炽烈的火光燃烧了叙叙四肢百骸,大脑不受控制,只能任他左右。

拾起叙叙乱抓的小手,将它们放在自己的腰带上,七砚辽低哑的微笑,呢喃,“我现在就要……”

虽然叙叙还是剑杀的主人,但在七砚辽的警告下,她再也不敢随便以血喂剑,据说喂多了会损害元气。叙叙曾不止一次表示愿意帮助商云烈想办法,助他脱离苦海,却都被他一一婉拒。他只说这里挺好,没有苏苏的世界,哪里都是一样的。

以后他会安心待在里面修炼,就当做休息,等着苏苏来找他,坚信苏苏总有一天会原谅他的,哪怕是再等一万年。

一年后,花海归琼的血腥渐渐被江湖遗忘,七砚辽也遵守重月的约定,不再制造腥风血浪,而是归隐山庄,低调行事,甚至在叙叙的规劝下,破天荒的开始做善事,尽管不熟练,但他知道叙叙会一直陪在身边,教他如何做好人。

所以,七砚辽永远不会感到急躁,只要有叙叙,就不会有背叛和抛弃,那他还惧怕什么?

宗卿朔目前的挑衅自然是亦真亦假,他对叙叙那份心思路人皆知,但又碍于已成定局也无可奈何。所以只有通过撩拨撩拨七砚辽来排遣一下心中遗憾。

而七砚辽恰恰碍于那份叙叙所谓的“恩情”也不敢下毒手,但这厮生来歹毒,竟吃准他软肋,故意在他面前与叙叙燕燕尔尔,耀武扬威的展示恩爱画面。

所以宗卿朔就把目标定向绍狂,很显然绍狂喜欢他,不久就确立了师徒名分,可惜毒霄不在场,否则定会气得七窍流血。

碍于绍狂的薄面,七砚辽只好阳奉阴违的强颜欢笑,但不排除不会暗地里使坏。

想到此宗卿朔懒洋洋的笑了,他想要的其实并不多,每天看见叙叙就好。要真说遗憾,莫过于自己的不正经。每每想到此宗卿朔就懊恼不已,自己总是太调皮,跟叙叙没大没小,害她只拿自己当知己,从未想过“男人”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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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婉转,很好相处?屁!第一天被打她默不作声,第二天却像换了一个一般对对方步步紧逼,直逼着人当着所有的人的面给她道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击!当扮猪吃老虎报复完那人之后,却不想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怎么?是不是很失望?我就是这么虚伪。”她看着他,表示很无所谓。他微笑着看她,“我不觉得,虚伪才是真实,说自己真实的人才最虚伪!”她黑线,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我喜欢另外一个人十年,你又喜欢我十年,喜欢都得不到,不觉得这很虐吗?”她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咄咄逼人,傲气十足。“不会!因为作者说了这是个宠文,我会一辈子宠着你!”他似乎没有看见她的不屑,笑得温文尔雅。“那她也没说男主是你!你这个自恋狂!”斜了某人一眼,她撇了撇嘴。“一定会是我的!宠了你十年,肥水不留外人田!”他笑容满满,志在必得!“作者说的只是作者的意思,她要是不帮着我,我就撂挑子不干了,我看你们怎么继续?”最讨厌这种被别人抓在手心里的感觉,她有些生气。“乖!作者让咱们有什么话屋里解决。”抱起她,他笑的很是宠溺,眼角都是满满的得意。……呃,作者出来有话说,刚刚其实我什么都没说……***********************精彩片段一***********************某天“少爷,少夫人出事了!”管家慌慌张张的从外边跑进来,对着正在看文件的他报告。“她怎么样了?伤着没有?”立即扔下手里的文件,他神色紧张,想要立即冲出门。“少夫人没事,是她把别人给打了。”看着他的举动,管家黑线。“哦,没事就好!打就打了呗!你去帮着处理着些,不要让她受委屈!”听着她没事,他松了口气。她打的可是贵宾呀,少爷!管家已经彻底无语了,果然是,没有最宠,只有更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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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眼,他看上了那个可爱的小娃娃;第二眼,他觉得这个当娘的真好玩;第三眼,他决定把这对母女收归自己麾下。第一眼,她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第二眼,她断定他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第三眼,她答应下嫁,带着女儿坐上花轿。一个是太师府中最为低贱的庶出小姐,众所周知的破鞋,还带着一个小拖油瓶,一个是凤凰王朝最为高贵的嫡出皇子,少女的理想郎君,年及弱冠却无妃无子,两个身份天差地别的人,一段不为世人看好的婚姻,却——照样过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她的男人,他的反应:青梅竹马找上门?简单一个字:滚!孩子她亲爹出现?长腿一踢:你怎么不去死!镇国大将军要带她远走高飞,远离这是非之地?怒气冲天:你当我这六王爷是死人啊?他的女人,她的对策:家有小妾三只?淡然一笑:关我什么事?下属送来美人十个?无辜大眼一眨:你塞给我干什么?邻国公主一口咬定要下嫁?收拾东西:那你娶她呀!我这就让出正妃之位?最后,王爷抓狂了:你这个女人,为什么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呢?最后,王妃郁闷了:你这个男人,为什么非要逼我出离愤怒呢?场景一:——爱妃,本王今天又在朝堂上摆了那个老不死的一道,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你为什么不说话?——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爷威武,王爷天下无敌,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场景二:——爱妃,本王今天兽性大发,杀了你的狗大宴宾客。——哦。——你没别的话说?——没。——为什么?那可是陪了你和清儿五年的狗啊!——第一,那本就是一只畜生,还是一只年已迟暮正在等死的畜生,王爷杀了它是助它早日解脱;第二,它是臣妾的,臣妾的一切都是王爷的,王爷想拿自己的东西怎么办,臣妾无权置喙;第三,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只要能让您高兴,牺牲一条小小的狗命算什么?第四…——来人,把王妃的狗还给她!场景三:——爱妃,皇兄看上了咱们的女儿,想把她聘给太子做太子妃。——不行。——为什么?——三代以内旁系血亲禁止结婚。——你说什么本王听不懂。不过,本王已经答应了皇兄了,圣旨即刻就到。——…——爱妃?——王、八、蛋!——嘎?爱妃,你、你说话了?——你这个王八蛋!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是不是?快快把我女儿的婚姻自主权还来来来来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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