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规模宏大的庆典设置在吉庆院,院内广场呈圆形,四周皆是整齐坚固看座,摆满时令鲜果,围栏内擂台宽阔,呈方形,按天圆地方结构打造。擂台足有一人多高,台边摆满兵器架,台下阶梯皆铺大红地毯。
擂台正北方看座则是武当主持率各长老、大司观擂之地。
早膳一过,武当众弟子便纷至沓来,叙叙算是开了眼界,平时较少露面的各路小辈也集聚一堂,短短一路,不时有几位男子对她鞠躬喊一声,见过小师伯。甚至还有不少花白胡子的老头也称她一声小师伯或者师兄。叙叙不觉得意一笑,身为掌门亲传大弟子就是有面子。
就连平日用鼻孔看她的莫念长老也瓮声瓮气喊了声:“见过师兄。”便匆匆走人。莫念是重晓师伯的徒弟,论辈分的确跟叙叙平起平坐。
叙叙随便找个位置坐定,远远望去,以宋达雨为首的一帮不成器的家伙正围着微步歌打转、拍马屁。丫,长得帅了不起啊!叙叙不屑撇过头,实则是为维持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可恨的重月同学明知她几斤几两,还硬以祖师规定为由,逼她过过场,分明就是为了衬托微步歌!
兴许过了今日老娘就去见阎王,也好,大不了再穿回去。叙叙郁闷,抱着剑杀坐在椅子上挨时间。
“小麦。”不知何时微步歌越过人群,独自来到叙叙身边。
“嗯。”随便应了声,叙叙头也未抬。
“还在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就算生也不会为了你。”好好当你的掌门吧,老娘一个人也……也可以对付七砚辽那个变态!
微步歌艳野的眸子溢出一丝宠溺,不动声色握住叙叙小手,道:“我知道你武功不好,别害怕,我又不会真的打你。”
“就算真打,我也奈何不了你,所以……作为师兄的我先恭喜你得偿所愿,抱得纯钓归。”
“小麦,不要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微步歌蹙紧眉头。
叙叙暗地里攥紧剑杀,手指使劲抠着,咽下涌上的泪水,微步歌是大笨蛋微步歌是大笨蛋!
默默瞅着叙叙隐忍的样子,微步歌凉薄容颜淡淡一动,“有时候我宁愿你是女孩子,如此女气又小心眼的小麦也只有我受得了。”
“胡说。除了你,别人也照样对我好!”叙叙大言不惭,脱口而出。
“谁?”
“是……是……”还有哪个男人会如此宠溺她?叙叙吃瘪的打量一圈,突然瞥见宗卿朔,不如先拿他顶替,熟料手指刚欲指去,那家伙就冲她做个鬼脸,暗暗学她昨晚睡觉流口水的样子,叙叙羞窘的不敢看微步歌一眼。
真扫兴!臭宗卿朔,总是坏老娘好事。
微步歌眼眸一沉,凉薄如故,对面的宗卿朔仍旧少根筋,继续跟叙叙眉来眼去,一张秀美妍丽的俊脸鼓得像个包子。
“你说他对你好?”
“唔……是是又怎样!”叙叙暗恼,真实的情况是——她跟宗卿朔每日一大吵,每时一小吵。丫的,一个不高兴还会拿扫把赶她走人!
就在叙叙低头那一瞬,微步歌的眸光跟宗卿朔相撞,两人深深睇了一眼,便各就各位。
接下来掌门关于大典致辞之类叙叙一个字也未听清,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怎的,四周安静一瞬后,立即人声鼎沸,有人推她一把:“小师伯,该你上擂台了。”
叙叙“哦”一声,脑袋微微有点沉,目光落在剑杀上,暗想:不能带铁棍上场,自从练了幽冥心诀,邪乎的事便层出不穷。万一失控,微步歌岂不成了第二个被打残的高林。
可是右手偏偏在这时不遂了,僵硬握着剑杀,叙叙愕然,“快帮我把铁棍拽下来。”
众人哪有空搭理语无伦次的叙叙,只推着她赶鸭子上架。
叙叙急红脸,怔怔瞅着赤手空拳的微步歌,喊叫:“我……我的手不听使唤,快帮我把铁棍拽下来!!”
然而武当弟子呼声太热情,对面的微步歌压根没注意,只温柔对她笑笑,大概是在宽慰叙叙不用紧张。
丫的,老娘紧张个毛?呜呜,怎么没人过来帮忙?!
叙叙正哭丧着脸,忽觉胸臆猛窜一股熟悉寒意,回想当日七砚辽逼她练习幽冥心诀的细节,事成那日,她清楚感到这股寒意流窜全身。而一直尘封的剑杀似乎对幽冥心诀格外敏感,稍一感知便是蠢蠢欲动。
“七砚辽,你好卑鄙……”怪不得七砚辽成竹在胸,原来他早料到今日之事。
叙叙惊恐瞪大眼睛,犹记得诡异男子沉吟:恶者为我奴,仁者为我主。邪气的幽冥心诀定不是速成内功,如此一来……呃,叙叙突然吃痛,缓缓蹲下身体,额头渗出细汗。
小麦?微步歌神情一凛急忙上前搀扶。
叙叙猛抬头,瞳仁已然变成灰色,熠熠生辉。嘴角溢出狂肆冷笑:“云尚烈荼川都该死!”微步歌大惊,倒退。
叙叙轻轻一跃,跳上高耸木桩,右臂冉冉举高,天地大风骤起,阴云密布,重月脸色一变,急声令下:“全体弟子听令,速速撤离吉庆院。各长老随我留下。”一时人群纷乱,桌椅横飞。
微步歌笔直立在原地,盈眸一瞬不瞬望着叙叙,轻启红唇:“不管你是谁,我不允许你伤害小麦,快离开他!”
哈哈哈……
叙叙仰天长笑,清秀容颜竟愈发艳绝夺目,狂风起,吹得众人衣袂涨鼓,猎猎作响。“这一天,我等了好久!三百年的寂寞与仇恨,苏苏,我好恨呐……”叙叙喃喃自语。霎时空中作响,一道闪电顺直劈下,腐朽的铁棍应声裂成两半,银芒刺目。
尘封三百年的上古神剑终于冲破最后一道诅咒重见天日。通体盈如玉,刃如辉,薄如翼,传说这本为剑师采集上古灵气为心爱女子所造,然世事难料,几经颠沛流转,宝剑踪迹灭绝,有传随剑师下葬,又有传为盗墓者窃取……不管过程如何,它终究还是找到了适合的奴隶,而不是主人。
骄傲如斯,剑杀怎会轻易屈服这样一个无所作为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