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卿狠狠地瞪了云牧治一眼,哼,你是暂时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可我呢?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好吧,姐至少也要做个心理上的变形金钢,没有什么可以让我认输!云梦卿自己安慰自己说。
五天后,宰相府迎来了云梦卿的大喜之日,自然是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云梦卿只觉得辛苦异常,那一大堆的繁文冗节,象懒婆娘又臭又长的裹脚布,令她恨不能扯下红盖头说:“姐不嫁啦!”当然,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好不容易进入洞房,云梦卿只觉得快要累瘫过去,不光累,还饿!
而墨子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云梦卿的陪嫁丫头全部赶出洞房。
他用冷酷的声音说:“从今往后,不要再出现在你们小姐的视线范围内!否则的话,你们一定会后悔这么做的。记住我的话。”说完,便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几个女人连看也不敢再看云梦卿一眼,比起奴才的忠心来,自然是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
她们被特定的人带走了,从此在云梦卿的生活中消失不见。
禀着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理念,云梦卿一把扯下红盖头,随便一扔,便到处找到吃的。想指望那个人渣对自己好,根本就是不靠谱的事情。
好在桌子上摆放着不少精美的糕点,云梦卿逐一品尝,倒混了个肚儿溜圆。虽然她有些奇怪,几个丫环,怎么象凭空消失了似的,还是一离了相府便躲懒起来?
唉,什么人都是靠不住的啊,惟有靠自己,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云梦卿感慨道。
正在胡思乱想呢,墨子麟进来了。
一身大红吉服的他,更显得俊朗无匹。小麦色的健康肌肤,整个面部的轮廓犹如大理石雕刻而成,浓黑的剑眉,英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唇,还有双深邃的眼睛,亮如星辰。
云梦卿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比原先的乔安,多了那么一份浓浓的男儿气概,少了些许娘化。
但她立马鄙夷了自己一下,这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他的本质,就是个人渣!长得好看也没用。
她想沉住气的,可为什么迎着他那冷酷至极的目光,竟然脊背发凉,手心冒汗呢?
眼巴巴看着墨子麟一步一步地靠近,她浑身一凛,被他扑过来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的脸。
好闻的男子气息笼罩着云梦卿,她说话都结巴起来:“放~放开我!”然后挥手便打。这个人渣,如果他敢碰她,她会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然而她的手立马就被钳制按压在头顶之上,使她丝毫动弹不得。墨子麟唇边露出轻蔑的笑容,目光里却是骇人的火焰:“不过逗你玩儿罢了!你以为本王对你有兴趣?”
“你不用痴心妄想了,本王不是来与你喝什么交杯酒,同床共枕的。我向来最讨厌水性杨花的女人!”
见云梦卿盯着自己,墨子麟不怀好意地回望着她:“我进来只是想问问你,此刻你的意中人躲在哪个老鼠洞里淌眼抹泪呢?哈哈哈哈!他不是象玉一样温润,象雪一样高洁吗?你不愿嫁我,怎么又嫁了呢?"
云梦卿毫不畏惧地瞪着他:“有什么好得意的?谁想和你喝什么交杯酒,谁想与你同床共枕了?”哼,他也不怕闪了舌头。
“不想最好了!”他一把捉住云梦卿的手,用力将她的衣袖掀上去,露出粉藕似的一截手臂,上头一颗殷红的守宫砂,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这还是一个白璧无暇的处女。
“守好它。如果被我发现,你与哪个男子有染,哈,你就惨了!我会让你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此外你爹云牧治那张老脸,也会没有地方搁的!”墨子麟笑得意味深长,又补充了一句:"没事你就躲着哭去吧!和本王斗,看本王怎么玩死你!”
云梦卿充满鄙夷地扫视了墨子麟一眼:“你让我哭我就哭啊?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娶我根本就是裁缝不带尺----存心不量(良)!姐我偏要活得好好儿的!”
什么云牧治也好,墨子麟也好,你们以为姐会乖乖跟在你们屁股后头一辈子?等姐把逢辰的毒药解了,自己有了实力,嘿,拜拜了您啦!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就凭姐的本事,还能饿死了不成?
墨子麟冷哼一声,他敛眉沉声说:“还挺牙尖嘴利的。光长一张嘴,不算本事,咱们是骡子是马,牵出来蹓蹓。”
说完了,一抬下巴,走了。
云梦卿一看墨子麟走了,耸了耸肩,走了好!眼不见心不烦。自己还正在为呆会儿的洞房花烛烦恼呢!本来打算施个美人计,想办法把他灌醉了事。哪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唉!初一过了,十五再说吧!
没想到这人渣根本就没想碰自己,那更好啦!瞌睡正碰上枕头啊!想到这儿,云梦卿伸了个懒腰,可把姐累坏了,既然没人骚扰,那就歇着吧!这么大的床,一个人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肯定舒服!
她摘下凤冠霞帔,脱了华丽的喜袍,左右脚互相搓着,把鞋子蹬在一旁,往被窝里一钻,准备睡觉。
却发现被窝里铺满了枣子,花生,桂圆。她晓得,古代人办什么事都喜欢讨个吉利,这结婚是人生大事,自然也要个口彩,取的是早生贵子的意思。
云梦卿只得跳下床,找了个大盘子,将床上的东西一古脑儿扫到里头,这才重新上床。
一眼看见红艳艳的龙凤喜烛高燃,烛光摇曳得满室生春。这样的良辰,身边有个真正爱自己,而自己也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儿陪伴,想必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吧?
云梦卿自嘲地一笑,老天爷会为她准备好这个良人吗?
因为实在太累了,所以云梦卿头靠在枕头上没多久,就睡熟了。
龙凤喜烛流淌着烛泪,似乎在为床上孤独的人儿怜惜。
一个颀长纤秀的身影一闪而入,她身着洁白如雪的寝衣,一肩黑色瀑布般的长发,不施脂粉,仍然艳丽绝伦的面容,使得她整个人仿佛下凡的仙子一般。仔细看才能发现,那双好看的杏子眼,却分明有几分呆滞。
女子举着蜡烛,飘然无声地靠近云梦卿,端详了她好一会儿,好看却呆滞的双眼突然爆发出愤怒的光芒,随手将蜡烛抛向床里,双手便猛地掐向云梦卿的脖子,嘴里喃喃道:“掐死你,掐死你!”
她的纤纤十指卡在云梦卿的脖子上,力量越来越大,她的脸上是狂乱的神情,不知来自何处的风,拂动着她的寝衣和秀发,令她象个复仇天使。
云梦卿痛苦地挣扎着,那种窒息的感觉,临近死亡的恐惧,使她一下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立刻发现,这不是在做畺梦,而是真真切切地有人想掐死自己!
与此同时,蜡烛的火苗慢吞吞一下一下舔着被褥。虽然床足够宽大,还烧不到云梦卿身上,但眼看着吐着舌头的火焰越来越高,不过是时间的迟早而已。
云梦卿顾不得去想到底是谁要害死她,只是本能地想摆脱脖子上掐着的双手。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指甲甚至深陷进那双手的肉里面,她的双脚也拼命蹬着。
一切却是徒劳无功。那双手比铁钳还要牢固,云梦卿怎么也摆脱不了。然后她觉得没有力气了,双手垂了下来,心里突然就安静到了极点。
濒临死亡的感觉,原来是没有痛苦的!这是云梦卿最后的想法。火舌无声地蔓延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奇怪的力量,充斥在云梦卿的四肢百骸,她蓦地睁开了那双宝光璀璨的眼睛,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同时双手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就掰开了白衣女子铁钳般的十指,接着屈膝一蹬,白衣女子仿佛断线的风筝,轻飘飘飞了出去,正撞在雕花嵌朵的柜子上,然后头一歪,晕死过去!
云梦卿灵活至极地跳下床,就地打了个滚,将衣裳上的小火苗弄熄,再跳了起来。她的动作敏捷而优雅,有一种说不出的流畅,象舞蹈又非舞蹈。连云梦卿自己也觉得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说不出的奇怪。
刚才发生的一切,如果说是做梦的话,不如说更象从另一个世界被拉了回来。她只记得有人死命掐自己的脖子,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但为什么事情又出现了这样的逆转呢?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云梦卿好象只是轻轻一跃,就来到了那个晕死过去的白衣女子跟前。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还活着!
打量着这个女子,令人惊艳的脸,形状优美的眉毛,琼鼻,花瓣似的嘴唇,虽然闭着眼睛,扇形的眼睫毛,仿佛蝴蝶的翅膀,无一处不美。
云梦卿想,只怕眼前的女子,在自己这个京城第一美人跟前,也毫不逊色呢!
随即咬紧了牙关:墨子麟这人渣太可恶了。居然新婚之夜派人来害死她!用得着这么迫不及待吗?计策真好啊,先掐死,然后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什么证据都没留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屋子里的火势大了起来,因为床架和家具都被引燃,一阵阵呛鼻的浓烟飘过来,连云梦卿都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有女子的声音仓皇失措地惊叫:“不好了,着火啦!快来救火啊!”
立刻有人敲起了铜锣,嘭嘭嘭的声音,在原本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远。
接着是嘈杂纷踏的脚步声,男男女女辨不清话语的叽喳声,汪汪的狗叫声。
云梦卿轻盈地起身,心里说:姐可要逃生去了。至于你这个想害死我的凶手,就等着葬身火海吧!这可不怪我,谁叫你害人害己呢?墨子麟,你等着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