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个好消息,而且是在洛芸蕊意料之中的好消息。
看着小绿慌乱的模样,洛芸蕊只是淡淡地开口:“没了就没了吧,不过是一个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绿被洛芸蕊的话惊了一跳,却心知这是主子在考验她,当下跪倒在地,很是诚恳地看着洛芸蕊:“小姐,小绿得您照顾,才有了一碗饭吃,今生今世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绿都会永远效忠您的!”
洛芸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透露半点儿情绪,这更让小绿感到心惊。原本,她想着自己服侍的小姐不过才7岁稚龄,只要对她照顾得周到一点儿就可以了。却不曾想过,大户人家的小姐可不是农家7岁的孩子!
“行了,你起来吧。”淡笑地看着小绿,其实对于这个丫鬟,洛芸蕊还是挺满意的,不但做事勤快,懂得看人眼色,更重要的是,知道谁才是她的主子。
上一世,洛芸蕊被自己身边的奶娘和贴身丫鬟背叛,这一世她已经没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了。不过,她却也知道,身为一个深闺小姐,很多事情她都是需要丫鬟帮忙的,若真的单凭她一人,恐怕什么事都做不成。
安抚了小绿几句,洛芸蕊顺便交给她一个任务,让她在四个二等丫鬟里挑选一个伶俐懂事的,升为一等大丫鬟。
小绿自然是满口答应,只是即便如此,洛芸蕊还是看到了她眼底里的那一丝诧异。
也是,无论哪家的规矩,都没有一等丫鬟帮着主人家挑选一等丫鬟的。不过,洛芸蕊不在乎,毕竟让她挑选并不代表就一定会用她挑出来的人。更何况,借着这个机会,洛芸蕊也想好好打量一下小绿的眼光和心思。
挑选一等丫鬟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洛芸蕊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探望一下痛失爱子的薛姨娘。
又过了几天,小绿打听到薛姨娘再次叫了大夫上门,可是明明大夫说过她只要静养就无碍了。
洛芸蕊静静地听完小绿的话,便开口让小绿叫上两个二等丫鬟跟她一起去探望薛姨娘。小绿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很乖巧地叫上了春绯和冬暖。
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洛芸蕊就明白了。看来,小绿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人选。
她也不以为意,一等大丫鬟在那些个小丫鬟眼里,确实是一件很不得了的,可是在她的眼里,丫鬟始终是丫鬟,若是再有敢背叛她的,这一次她绝不会手软!
“娘,你这是干什么?这个香囊是我的,难道我还会害你吗?”薛姨娘住的院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争吵声,院子里的仆妇只管低头打扫,根本就不敢理会。
只是,当一个仆妇突然停下来时,才惊讶地发现从未来过这里的二小姐洛芸蕊竟然已经到她的面前了。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赶紧让路好,还是立刻进屋回禀。
洛芸蕊依然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儿,看到仆妇脸上的迟疑,她笑着开口:“姨娘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唉,要不让人先进去禀告一声,也省得她把气撒到了我身上。”
仆妇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上的扫帚。
薛姨娘脾气坏在她的院子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没错,也许对着老爷,薛姨娘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可是她从来也不会对仆妇们客气。如果她今天闯进了内室告知二小姐到来的事情,薛姨娘指不定又会在她身上撒气。可若是不说……
眼看着洛芸蕊带着丫鬟们绕开自己走向了内室,仆妇弯腰捡起了扫帚,默默地走远了一些。就算事后薛姨娘要找人算账,也不能单怪她一人,跟众人一起受罚好过自己一个人面对惩罚。
洛芸蕊当然清楚那仆妇的心态,要知道,前世因为父亲的漠视和母亲的懦弱,她没少在薛姨娘这里受委屈。偏偏每次,在人前她又能装成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蒙过了很多人……
站在门口,因着薛姨娘是流产,加上民间有传言,小月子比大月子更加重要,因此虽然这会儿天气并不算有多凉,这门上的棉帘却已经挂上了。
小绿掀开了门帘,让洛芸蕊一路畅通地走到了内室。内室外倒是有一个小丫鬟坐在脚凳上,手里托着一方绣帕,却没有认真在刺绣,而是头朝向内室,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等洛芸蕊一直走到了她的跟前,她也没有发现。洛芸蕊没有再开口,而是就这样站在帘子前,听着内室里的哭闹声。
哭着的自然是庶妹,小小的孩童扯着嗓子大声地嚎叫:“这是我的!我的!”
“这不是你姐姐给你的吗?天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薛姨娘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和怨毒:“把小姐拦在,香囊给我!”
庶妹的声音哭得更加凄厉了,站在帘子前的洛芸蕊已经明白了。
看来,即便薛姨娘已经流了孩子,这几天她也没有好好歇着。都已经怀疑到了自己亲生女儿所佩戴的香囊上,那就是说,其他的东西都已经检查完毕了?
其实,洛芸蕊真心觉得,这次自己之所以能够轻易地得手,最关键的就是连薛姨娘都在帮着她。
前世薛姨娘是在老太太的寿宴上才装晕道出喜讯的。这一世,为了避免惩罚,她提早了整整一个月。如果说,前世是孩子满三个月时才说出来的,这次却是才两个月。
别小看了这里面的差距,一般情况下,最容易掉孩子的时间就是前面的那三个月。前世,薛姨娘一来是为了给孩子找个好兆头,二来却也是真心为了孩子好。
只要熬过了前面的三个月,她在吃食方面再小心一点儿,坐稳了胎的孩子是不容易掉的。但二个多月的孩子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那些香囊虽然是凝纱楼做成的,但里面的干花却是洛芸蕊提供的。那可是活血化瘀的极品药材。
庶妹今年不过才六岁,正是很粘亲生母亲的阶段。加上薛姨娘为了安胎,很少出门,自然会把亲生女儿叫到身边来解闷。这一来二去的,流产那是必然会发生的。
“大夫,你好好看看,这里面的干花有没有问题?”
听着里面的动静,洛芸蕊微微一笑,竟是亲手掀起了帘子,却把一旁的小丫鬟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姨娘,蕊儿来看你了。咦?妹妹,你怎么了?”洛芸蕊装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惊诧万分地看向正被奶娘抱在怀里不停抹泪的庶妹:“这是……唉,妹妹你就算是心疼姨娘,也不用哭得这么厉害吧?这不是纯心勾起姨娘的伤心事吗?”
薛姨娘看着洛芸蕊,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这几天,就如同洛芸蕊猜想的那样,她根本就没有好好地休息过。几乎只要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自己下身满是血的样子。
那个孩子,那个她期待了许久的孩子,已经化成了血水,再也不会降临了。
狠狠地抬头剜了一眼洛芸蕊,她敢肯定,问题就出在那个香囊上。只是她不觉得这是洛芸蕊的主意,怕是受了她亲娘的指使!
看到薛姨娘那怨毒的眼神,洛芸蕊笑得更加开怀了:“姨娘,你还是要好好休息,等养好了身子,要多少孩子都是容易的。唉,妹妹也真是的,这会儿你更应该好好开导一下姨娘嘛。”
听着洛芸蕊自从进来以后,三句不离孩子,薛姨娘更是气愤难耐。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香囊,终是下定了决心:“把剪子给我!”
洛芸蕊也不阻止,只是拿眼看向庶妹。果然,庶妹看到了薛姨娘的动作,奋力地挣扎起来,偏偏她的奶娘紧紧地搂着她,死活不让她离开。
而躺在床上的薛姨娘已经拿到了剪子,狠狠地绞了手里那精致的香囊。几乎是她绞一下,庶妹便尖叫一声,饶是如此,也没能让她停下手里的动作。
等庶妹的尖叫声几乎要穿透屋顶的时候,薛姨娘终于停手了,把手里已经绞烂了的香囊放在了丫鬟的托盘里:“叫李大夫进来!”
李大夫是洛府里常用的大夫之一,尤其深得老太太的信任。这一次,薛姨娘是故意要他帮忙验证香囊里的干花,也好有证据告到老太太那里。
想着等到待会儿证据确凿,再去狠狠地告上一状,最好是能直接把洛张氏休掉,至于洛芸蕊,等洛张氏一走,她一个小丫头还不是任由自己捏圆搓扁的?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给薛姨娘来了一个迎头痛击。
“姨娘,这些干花并没有问题。”李大夫在仔细地检查了托盘里的干花后很严肃地开口。
“这不可能!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地检查?”薛姨娘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李大夫看了眼满脸扭曲的薛姨娘,用两只手指从托盘里捏了一些干花放在了嘴里品尝:“这些花瓣确实是经过了处理的,不过并没有问题。”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