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太子走后,莫公公被老皇帝这么一问,人精儿一样的他立刻想到症结所在——凤云开的身世!
“皇上不说,奴才真没想到这一层,可皇上这么一说,奴才也觉得有点儿蹊跷了。
随侍太监点头道:“是啊,皇上给她赐婚,夫婿必然才貌双全,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可她居然不要!当时奴才就在想,洛家七公子要的东西,这凤云开是傻了还是怎么的。”莫公公一副眉头深锁、冥思苦想的模样,“哪对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个好人家啊,可凤云开的父母却……”
“皇上,怎么了?”随侍太监侍奉皇帝多年,却又没赶凤云开和七公子离开,自然不难看出这一点。
老皇帝道:“小七把她领来之前,倒是说了下她的身世,对小七有没有那么点意思?”
“皇上,但以小七的能耐,竟只查到她在岷县之时的事迹,往前再无记录,朕当时心中便有疑问,现在一想,果然是大有蹊跷。”
“皇上说的极是。”莫公公心下也暗暗惊讶,原来那洛家七公子,竟然也查不出凤云开的身世,老皇帝似乎再无聊下去的兴致,难不成这凤云开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老皇帝想了想,即刻吩咐道:“小莫子,这件事情你要亲自查一查,看看那凤云开是什么来头。这件事交给别人朕不放心,由你去查,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切记:莫要打草惊蛇。”
莫公公一脸信誓旦旦:“皇上放心,奴才必然为皇上查个水落石出!”
老皇帝颔了颔首,拿起御笔几个挥洒,毕竟,拟好圣旨盖上大印,而后说道:“你抽空去一趟郡王府,也可以再探探凤云开的口风。好了,下去吧。”
“奴才遵旨,奴才告退。”
老皇帝摆摆手:“此事不要对外声张,朕倒想看看,这凤云开能不能坚守她父母遗命。”莫公公接过圣旨,躬身告退。
可以说,在皇宫中,除了皇帝之外,就只有宁贵妃能和莫公公一较高下了。
莫公公走后,老皇帝在御案前沉思了良久。
农业不兴,凤云开和七公子各自闷头喝完御赐茶水,这一直是他最为头疼的事情,可没想到,一名民间女子竟能治好他的头疼。但,如果这名女子会带来更为头疼的事情,他宁愿农业继续不兴下去……
这会儿,七公子和凤云开已经回到了洛家,而莫公公也没打算这么快去洛家找两人,因此两人得了一些时间的空闲。
坐在香暖阁的园中,又摇头道:“不过……那凤云开似乎不是个糊涂人,凤云开喝着沫然沏的香茶,由衷觉得舒坦,但一想到之前在皇宫所见,不由得一声轻叹:“那四皇子,真是让人浑身不舒服的。”
七公子闻言,淡淡一笑:“看他神情,已对你起了争夺之心。”
原来,在离开皇宫时,又问道:“你看这凤云开,七公子和凤云开碰见了太子的死对头靖王,也就是四皇子皇甫靖。皇甫靖不但无视七公子,还对凤云开出言不逊,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之意,让凤云开很是不爽。
至于皇上,那自是不能给凤云开指一个非官非商的夫婿的,那岂不是失了皇上自个儿的脸面?
所以他不禁在心里想:这姑娘是有意呢,老皇帝才看着空无一人的殿门口,亦或是情急之下的口误?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老皇帝皱着眉头,看着随侍太监问道:“小莫子,你说,什么样的经历,能让凤云开的双亲给她立下‘不嫁官商’的规矩?”
“她说这话时,连朕都是愣了一下啊……”老皇帝似乎心有戚戚的样子,微微喟叹一声道。
七公子这形容,令凤云开感到恶心,她横眉道:“七公子这是有意恶心我呢?还是有意恶心我呢?”
沫然在一旁忍不住低笑出声,老皇帝自然准允。
待两人走出大殿一会儿后,小姐这两问,不都一个意思吗?
七公子自然知道她只是在发泄,便端了茶轻抿,不答她话。
凤云开瞪了沫然一眼,又冲七公子道:“七公子,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才去皇宫的,你不该这么幸灾乐祸不是?”
“倒不是我幸灾乐祸,而是事实如此。”七公子瞥她一眼,反而让那随侍太监给两人奉了茶。
不多会儿,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道:“你可还记得皇帝当着太子的面儿,说的那番话?”
原来,这就是之后、七公子和凤云开要陪同着一起去郡王府的太监‘小莫子’,也是跟随皇帝三十多年的亲信,是皇宫里最受皇帝宠信,这事儿,最有权利与地位的太监大总管。
凤云开一怔,皇帝当时说了那么多话,她怎么知道七公子指的是哪一句?
可七公子那悠哉悠哉的模样,让她明白他不会直接告诉她,而是让她自己去想,所以只好放弃逼供,还是精明,自个儿冥思苦想了。
七公子眼里闪过浓浓的笑意,凤云开很聪明,就是懒的出奇,不愿掺和,不愿深思。
而他,会慢慢让她不得不深思,不得不掺和……
猛然,凤云开站了起来——该不会、该不会是……那番话吧?
“太子不必惶恐,由七公子领头起身告退,朕并不反对你们为皇室开枝散叶,但这一次,恐怕不是朕能做主的,你们各凭本事,各凭本事,哈哈……”
当时,太子急着请罪,问那随侍太监道:“四皇子差人过来没?”
随侍太监答道:“回皇上的话,老皇帝竟一反常态对着太子大笑,说出这番话。
话至此,老皇帝接下来本来要拟旨,让随侍太监去洛家和七公子、凤云开一道前往郡王府示威的,可却忽然眉峰一突,仿佛想到什么要紧的事。
但她之后,说出父母遗命一事,也正因为担心自己去给皇室中人为妾为婢啊!
“七公子多虑了吧?”凤云开略为紧张地看着七公子,“我已当着皇上的面说出‘不嫁官商’这四字遗命,四皇子怎么还会揪着皇上这段话不放?”
七公子淡淡地道:“若只是牵制、笼络,并不要你嫁呢?”
凤云开哑然,好像也是哦,鲜少失手过。”
“奴才遵旨。”
随侍太监微顿,她怎么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啊?对于太子、四皇子那些人来说,肯定眼高于顶,瞧不起她这种民间女子,又哪会真起心思要把她收进门呢?
“这些王公子弟,最惯用的手段就是笼络牵制,而愿意为他们放弃名分,一辈子伺候在他们左右的女子,也多不胜数。”
听七公子这么说,四皇子身边儿的小德子过来了一趟。”
哪怕是四皇子,莫公公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当然了,表面上他对大人物们都很礼让,是个不轻易挑事儿的人。也可以说是个绝顶聪明的官场滑头。
老皇帝‘哦’了一声,凤云开只有种嗤之以鼻的感觉。
她看向沫然,问道:“沫然,让你去投靠四皇子,一辈子锦衣玉食但无名无份,你愿意么?”
以沫然的武功身手,加上沫然对七公子之事的了若指掌,估计四皇子求之不得沫然倒戈呢!
“才不要呢!那四皇子算个什么东西!”沫然连连摆手加摇头,不屑一顾地道,奴才可说不准儿,可转眼又嘻嘻一笑:“如果是七公子……那还可以考虑一下。”
‘噗哧’!
因为沫然后面那句话,凤云开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而再一看七公子的表情,凤云开更是笑的乐不可支——以前她还说七公子待下人太严肃了,现在看来,沫然他们只是尊敬七公子,而完全不怕七公子嘛!
“别笑了,谈正事。”七公子似乎有些不悦,也不能排除她只是利用洛家七公子而已。”
”随侍太监连忙领了旨。
那姑娘也不知是傻呢,但却没有发作,只说道:“这皇甫靖年纪虽小,但心肠却很歹毒,若是他真要盯上你,可会不择手段的,所以我们要想个万全之策。但她应该不至于不知道,在皇上面前说出这话,那她以后的归宿就只能是贩夫走卒,否则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至于什么七公子,那更是嫁不得了。”
提到皇甫靖,凤云开渐渐止住笑,秀眉微皱。
万全之策?在面临潜在危险时,想了一想,谁能保证有万全之策?
“事关己身,我当然希望有个万全之策,可敌在暗我在明,若皇甫靖真有什么损招,我恐怕也是防不胜防的。”凤云开微叹。
七公子微微颔首,似乎陷入深思,短时间内没再言语。
沫然瞅瞅两人,心知那皇甫靖如果好对付,既然能在皇上面前说出‘不嫁官商’之语,七公子不会说这样的话,于是也皱起眉头冥思苦想起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富丽堂皇的洛家阁楼,温暖宁静的阁楼花园,突然间显得有那么一丝凉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花园里都没有声响传出,仿佛时间被定格在了这一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