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光一味药的价格就在几百万上下?”
郑教授有点吃惊,几百万不是大问题,关键是这味药要能救天下人,那么全国被SAR病毒传染的人不知道多少,现在总有七八万人了吧,如果都用这味汤药,那得花多少钱啊?
当然,在这味汤药上花再多的钱,只要能救回人命,那也没有问题,就算你叫患者自已挤点钱出来,大家也都是舍得的。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了。
关键是,这味草药的数量也是有限的,就算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这味草药。
苏琳把这个中的关节说给了郑教授听,郑教授明白过来,一阵唏嘘之后,也只能道:
“医者父母心,你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其它的一切,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苏琳点点头,心情亦是同样沉重。
苏琳刚刚才郑教授家出来,便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电话是本校的一个男生打来的,他在电话里气喘吁吁地道:
“你是苏琳吗?”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芙蓉宿舍312的,我的舍友颜俊现在在发烧,他昏过去了,现在一直在念你的名字。
我查了一下他的手机,找到你的名字,就用我的手机给你打过来了。你能过来看他一下吗?我觉得他的情况很严重啊,不知道是不是SAR病毒呢。”
现在有些学生如果得了感冒发烧,由于害怕被隔离,往往采取了秘而不宣的办法,自已偷偷吃点感冒药,抗过去。
要不,如果被防疫部门带去隔离,在他们眼里,和成群的传染病人生活在一起,就算是没病也会得病了,那样肯定死得更快。
虽然学校一再要求,同宿舍的同学一旦发现什么不对,要马上报告学校,但是都是一个宿舍里的舍友,吃穿住都在一起,除了少数的极品,大部份人的感情都很好。
所以如果同学有病的话,他自已不愿上报,同舍的人还会帮着隐瞒一二。
颜俊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但是看样子他的感冒挺严重的,要不然,就不会烧得晕过去了。
不知道怎么的,听这位舍友一说,苏琳便觉得心头一阵乱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颜俊一直是个阳光的大男孩,来到燕大之后,他也帮了不少苏琳的忙。有时候虽然好心办坏事,但是却让苏琳更快地找回了当学生的感觉,迅速地融入了自已的学生生活里。
“好,我马上过去。”
苏琳答应着,便挂了手机,匆匆往颜俊的宿舍楼里赶。
路上,正好经过校医办公室,苏琳便想:不如顺便去拿些感冒退烧药,于是她就稍弯绕了下路,往校医那走去。
“刘医生,现在学生得病的人越来越多了,学校说叫我们设置隔离室。唉,隔离室有什以用啊?这病毒无孔不入,听说大汤山那的医生护士都死了不少,而且死了,就地焚化深埋,想想都可怕。”
“陈护士,你说的我也听说过。不过,焚化深埋也是防疫的基本程序,那是必须的。咱们从医的人,还忌讳这个,那怎么救治病人?”
校医刘医生正儿八经地反驳,听着很符合他一贯给学生留下的印象。
“哼,反正我不管,可别在学校设立隔离室,有疫情我就直接通报给防疫站。
实在不行,我就辞职,呆在哪里也被这里隔离的好。
我总感觉,这病毒是难以控制的,没准咱们谁也不能活着等到解除隔离的那一天……”
陈护士的话,象一团阴云,直扑苏琳的心头。还有她对大汤山情况的描述,听着也让人毛糁糁的。
苏琳打住向校医要药的念头,这种时候,再和医务院要感冒药,肯定得述说症状,一听到发烧的,象陈护士那样的想法,肯定就是把颜俊往大汤山那边送。
同学们的担心倒也是,如果没有染病,送到那里病人扎堆的地方,没准就真中标了。
苏琳离开校医室,快跑走向颜俊的宿舍。
但是,当她来到颜俊的宿舍前时,才发现,这个宿舍已经被防疫人员占据了,就连门也不让学生们进去了。
“怎么了?”苏琳问一边看热闹的同学。
“听说有个同学暴毙了,据说就是SAR病毒的患者。现在防疫人员正在消毒,和对全楼进行隔离呢。走吧,同学,小心在这里染到病。”
那名学生也是好意,见苏琳竟然没有反映,他摇摇头就自已走了。
“一个同学暴毙?”
苏琳忍不住重复了一下,她的心一抽一抽的,有种莫名的担心。
就在这个时候,两名全幅武装,把全身上下都包裹得十分密实的两名卫生防疫站的工作人员,抬着一具被装在标着卫生处理袋字样的尸体从楼道里出来了。
在一边看热闹的同学此时吓得一哄而散。
苏琳正想退让,她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刚才打电话给她的那个男生的电话。苏琳赶紧接起来一听,只见对方在电话里带着哭腔对苏琳道:
“苏琳,你过来没有?”
“过来了,在你们楼外面。你们那怎么了?怎么封楼了?”
“唉,你不用进来了,颜俊已经不在了。”
那个男生说到这里,声音哽噎起来,听得出是哭了。
“怎么了?颜俊他怎么了?”
苏琳心中一惊,这时,那两个防疫人员抬着那具尸体经过了她的身边。
“他死了,突然就死了。卫生防疫站的人刚把他抬下去,我们现在被隔离了。你千万不要进来。”
说完,那个男生就把电话挂了。
苏琳不由得往前追上一步,却被防疫人员挡住了。
苏琳眼睁睁地看着那具尸体被抬上车,接着,那辆车拉响的警笛,一路狂叫着向校外开去。
焚化,深埋……
此时,苏琳的脑海里浮起陈护士说的那些话,这就是颜俊的结局吗?那个年轻帅气的阳光大男孩?
苏琳现在用的自行车还是他帮她买的呢?
苏琳的眼框一下子就湿了,泪水无声地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
自已甚至还没来得及和他道别。
苏琳不禁深深地责备自已,如果主动一点,关心颜俊,给他时不时地打个电话,就能发现他的不对,以自已现在的能力,在早期发现时保他没事还是能办到的。
苏琳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眼前浮现的是和颜俊相处的一幕一幕……
他载她上学……
他和她买自行车狼狈被抓……
他和她出去吃饭,大口大口吃得喷香的样子……
颜俊对她有种莫名的好感,苏琳是知道的,并且十分感激。
因为颜俊是她变丑以后,第一个向她表示好感的优秀大男生……如果是以前,她不是小童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她也许真地会被感动的……
但是现在,这一切再怎么说也没有意义了。
颜俊已经死了!死在了病毒的攻击之下……
苏琳都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她打开门,鞋子也没脱,茫然地走到沙发下,坐了下来。
病毒的攻击,死亡的威胁,因为颜俊的死,而那么强烈地被拉近眼前……
现在,惟一能让她安慰的是小童,远远离开这个SAR病毒泛滥的地方,躲到了一个相对的世外桃源。
苏琳这两天一直在观测着,知道南云省至今没有发现一个病例,这让苏琳心中有了些许的安慰。
打开全国地图,苏琳把发现病毒的省份用红笔标注上去,发现,以燕京为中心点,病毒的扩散向外呈中间密集周边稀疏的现象。
而一些边陲省份,则根本就没有发现SAR病毒的踪影。从这张图可以明显地看出,显然,传染源应该就是燕京。
如果燕京能控制得住疫情,相信全国各地也能逐渐把疫情蔓延的势头压制下来。
就苏琳所知,现在全国各地到处都提高了警惕,减少了人员流动性之余,就连来自燕京的人和车都不轻易放进市内。
而且,说得难听点,原来在全国人民面前趾高气昂的燕京人,现在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脑袋,如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地缩在各自家里。
看来,郑教授说得没错,只有把大汤山的疫情解决了,才能解决这起瘟疫扩散传播的可怕事件。
苏琳抹干眼泪,第一次对进入大汤山传染隔离区有了主动进入的想法。
苏琳一一给家里和亲人打了电话,知道他们都平安之后,也不忘叮嘱他们最近这些日子少些外出,以杜绝传染。
就在苏琳给弟弟苏兵挂电话时,有一个电话老是不断地挂进来,吵得苏琳心烦。
把弟弟的电话挂掉后,苏琳看到那顽强的电话又进来了,只好接了起来:
“你好,苏女士,我们是同济堂药店的伙计,你要的清肺草已经到货了,是您自已来还是我们送过去?”
“你送过来吧,我们现在封校了,出不去。”苏琳道。
“行,那我马上送去,不过要加一些运费,对此你认不认同?”
“没问题,货到了你放在学校传达室里,电话给我,我出去拿。”
“好,我们马上送货。”
这打电话的伙计也是个利落之人,立马就答应了要立即过来。
苏琳也是恨不得立即拿到药,如果早拿到的话,颜俊没准就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