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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子谦……”苍凌惊慌之下竟忘了掩饰自己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那声清亮的‘子谦’让卫子谦浑身一颤,记忆中似乎有根弦被轻轻的拨动。

“四弟,小心。”说着,他挥剑斩断了一条盘踞在树上正对苍凌吐红信的毒蛇。

苍凌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断成两截还在扭动的蛇身,心有余悸的拍拍的胸说:“多谢二哥。”

卫子谦听着他前后截然不同的声音,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二哥,看我作甚?快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苍凌根本就不知,就在刚才,他已经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遭。

“四弟,都这么久了,那些尸体肯定已经被野兽啃食干净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想总还有些东西留下的。譬如,衣服,刀剑之类的。”苍凌依旧低头在找着。

忽然,不远处有一种金属反射阳光的亮闪。苍凌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出现在面前的情景,让他吓了一跳,接着无法遏制的呕吐起来。

“怎么了,四弟?”卫子谦走到他身边。只见,一具残缺的尸体躺在那儿,没有了头,四肢也只剩下骨头散落在周围,阴森恐怖。他,捡起丢在一边的弯刀,细细的查看着。

“四弟,并没有什么族徽。”

还在弯腰呕吐的苍凌听到后直起身。卫子谦看得到他嘴角污物,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白色棉巾,仔细的擦干净。苍凌一时间呆愣在地,他不知道原来古人也有带手绢的习惯。半晌后,他不自然的说:“二哥,我自己来。”说着,接过棉布巾擦了擦,然后想递还给他。卫子谦正欲接过去的时候,他又将手缩回来,讪讪的说:“呵呵——二哥,我应该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卫子谦笑了笑说:“无碍。留着身边用吧。”

“二哥,除了藤原川家的人外。还会不会有别的日照人留在华龙?”

“别的?不曾听说。”

“那么,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呢?”苍凌沉思道,“他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逃逸追捕吗?”他向四周看了看,说:“二哥,这里半山腰吗?”

“对。这座山并不高。”

“我们上山顶去看看吧。”

两人爬了没多久,就到了山顶。站在山顶上,可以俯视整个龙城。

“二哥,那个是皇宫?”苍凌指着下面最大的宫殿,说:“它后面的树林是不是皇家猎场?”

“是的。”

“从后面的猎场穿过来好像就是我们所待的这座山。”

“话是这样说,可真要穿过那片林子到这里有好几十里路。”

“恩。走吧,我们先下山。”

卫子谦看着骑在马上的苍凌,夕阳的余晖映在他的脸上,可以看到细细软软的绒毛。他觉得四弟越看越像一个人。

“四弟!”

“嗯?”正在沉思的苍凌回过头来。

“我们是朋友?”说着卫子谦学着当初叶紫在苍山那样向他伸出了手,这个握手他只在叶紫那儿看到过,当初叶紫也说这是她们家乡特有的礼节。

苍凌看了看他的手,咧嘴一笑,伸出手一把握住,说:“子谦,我们永远是朋友。”

听了他这么一说,卫子谦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那颗曾经已经遗落的叫做“爱”的种子,又开始舒醒。他激动的紧紧握住苍凌的手。“如果真的是你,那么我绝不放手!”他对自己这样说。而苍凌则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卫子谦一回府,迫不及待的来到书房。拿出狼毫,铺上宣纸,闭目凝思。如果四弟的眉毛细一些,眼角再微微上翘,娇挺的鼻子,加上小一些的唇,穿上女衫,那是会什么样子?不一会,一个娇俏玉立的女子已经跃然之上了。他激动的放下笔,紫儿果真是紫儿!爱恋的看着那眉那眼,在心里不断的呢喃:紫儿……

走到窗前,看着满池的碧荷。他拧紧了眉峰。

“皇上应该还不知紫儿的真实身份,现在紫儿已经决定了帮助皇上,如若她真是男子还好,可是她是女子。京中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已是波涛暗涌,危机重重,稍不小心就可能葬送性命。不行,要带她离开”。这样想着,脚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可是,现在紫儿已经和我们结拜为兄弟,冒然离开会不会引起曹霑那匹夫的猜忌,反而陷她于危险之地?再者,这样带她离开,如何向皇上交代。他会不会因此知晓四弟就是苦苦寻找的紫儿?到了那时,自己又该如何争?”想到这里,他又顿住了脚步,在书房内来回的踱步,“不如就让她留在京内,好坏自己一直都在,总可以护她周全。”在书案前停住脚步,看着那幅画,满脸的柔情。

夜幕再一次被拉上。

苍凌躺在床上,反复思考着这两天的问题。究竟为什么每次一提到如烟,二哥就有那么大的反应?为什么那个青衣管家可以在进了那三家院子后就没了影子?黑衣人到底有没有和曹国舅勾结?如果有,他这么做是不是意味着最近会有什么大动作?

“如烟,如烟……”苍凌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

起身,穿戴整齐,冲到书房内,将正在看账目的羿升拉起,两人坐着那辆招摇的马车来到淮河边。

画舫依旧是一派莺声燕语,纸醉金迷的奢靡景象。

苍凌熟门熟路来到烟霞阁,对着龟公说:“去告诉如烟姑娘,就说苍公子求见。”说着,扔给他一锭银子。

“好的,好的。爷,稍等。”龟公馋着脸说。

“如烟姑娘,外面有位苍公子求见。”

正坐在巍华身上往他嘴里喂葡萄的如烟听了龟公的禀报后,媚眼如丝的看着他说:“巍公子,今儿可巧了。您说是见还是不见?”

在听到苍凌来了的时候,巍华心里就升起一阵烦躁,看着如烟越发觉得她是个妖媚无比,假情假意的女子。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将她捻着葡萄的手含在嘴里,舌尖轻轻的一绕,看见她浑身一颤,说:“烟儿,自己拿主意吧。”

如烟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说:“既然是巍公子的兄弟,总不能怠慢。”然后,她对着门口扬声道:“有请!”

“好的。”

“苍公子,这边请!”龟公哈腰引着苍凌和羿升上了楼梯。

推开一扇雕花木门,里面扑鼻而来的是一种脂粉香。苍凌有些失望的看着房内的摆设,原也以为是第一花魁再加之她出场时的那种清冽,她的房内应该和一般烟花女子有区别,会更有个人的品味,却不想依然是些俗气的摆设。只不过这间房比一般要来的大。一道垂下的粉红纱帘引人遐思,前面是红木雕花桌椅,上面摆了几样水果,点心。

苍凌对着纱帘说:“如烟小姐,今日,在下又来叨扰了。”

里面传来一阵“咯咯”的娇笑声,说:“苍公子,还能记得妾身,是妾身的福气,哪里还说叨扰?”

纱帘被侍女缓缓的拉起。苍凌看着里面的情景,心里一痛,竟硬生生的往后退了几步。羿升在后面牢牢地扶住,问:“四弟?”

“无事。”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没想到,大哥也在此。是小弟打扰了。”

巍华看见他忽然变白的脸色,心里一痛,没想到四弟对如烟竟已用情如斯了。就算日后他要怪我,也要让他断了这个念头。于是,说:“四弟,也是来看烟儿的?”说着,一手搂搂了如烟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

如烟顺势整个人都贴在巍华身上,娇滴滴的说:“巍公子,有人在呢。”

“看来大哥已经抱得美人归了。”苍凌惨然一笑,说:“如烟,我新近得了一支曲子,我想弹给你听,可好?”

他那几近祈求的语气,让羿升和巍华心里一痛,如烟施施然的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说:“承蒙苍公子错爱,妾身洗耳恭听。”

苍凌在古琴前坐定,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抚上琴弦,手一滑,一吟,一柔,一首韵味悠长,似断未断,绵绵不绝的悦耳声调流泻而出。乐曲的响起,他那清亮的歌声随之而起:“樱花呀樱花,三月里盛开的樱花。它不怕风吹,不怕暴雨打,花瓣纵然凋零,花枝依然挺拔。孩子呀孩子,你不要难过呀不要难过,樱花虽然凋零,明年依然会盛开。盛开在富士山脚下。”

如烟坐在红木凳子上,听着他的歌,仿佛看见了漫天的樱花下,母亲搂着她唱着这首《樱花谣》,父亲在院子里给哥哥做着木刀。不知不觉,她跟着轻轻的吟唱。虽然,她低着头,吟唱的声音几不可闻。可是,苍凌还是捕捉到了她那抹淡淡的哀伤。

曲毕,他站起身,对着她说:“如烟小姐,这是在下偶得的曲子,小姐觉得如何?”

他的话让如烟猛然惊醒,缓缓的起身,福了福身说:“曲调优美,仿佛闻到了樱花之香。苍公子,何处得的这首曲子?”

“是一个日照武士在茶馆吟唱的时候,无意间听到。觉得曲调优美,今日特来献给如烟小姐,想博得小姐的欢心。谁知……”说到这里,他有些就困难的闭了闭眼,仿佛受到了深深的伤痛,说:“君子不夺人所爱,大哥,如烟小姐,在下告辞。”他决绝的转身。

“苍公子留步。公子,听得懂日照语?”如烟一双盈盈美目看着他。

“并不懂的。”

“那公子如何作的词?”

“是那日照武士告诉我他家乡有许许多多的樱花,每年三月,开得十分灿烂。我想,他吟唱的定是樱花。如此,才做下这词。”

“的确,日照有许多樱花。”如烟喃喃道,脸上一片惆怅之色。

“如烟小姐去过日照?”

“未曾。也是听那些日照武士所说。”如烟急忙掩饰。

就在这时,巍华走过来,一把搂住如烟不愉的说:“四弟,不是要走吗?”

苍凌盯着那只搂住如烟的手臂许久,恨恨的说:“是的。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苍公子,慢走。”

站在淮河边上,看着那灯如白昼的‘烟霞阁’,回想着刚才的一幕。苍凌只觉得心痛,不管巍华这样做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发现他都无法承受。原来,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萌芽并且茁壮成长。就这样,他都觉得心如刀割,将来要是真的在一起,在他那三千如花美眷中,又该如何自处?这条路,还要不要走下去?

看他黯然神伤的样子,羿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四弟,不要难过。日后,为兄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苍凌苦笑了一下,说:“是呀,下个会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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