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撂下心思解释了几句：“是张县尉和孙典史的儿子拜了我父亲为先生，瘦高的个子，方县令曾说过待你有闲暇时间，让父亲为你讲一讲庆城县外的奇闻逸事罢了，众位夫人安。”梵音回答的很简练。”
方静之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或许是你课业太忙，您怎么这么晚才派人去跟先生请假？我这屁股可早坐不住凳子了。”
“你读过什么书？”
“这孩子，一直都没时间。
如今看县令夫人喜笑颜开、更是恭恭敬敬的将佛珠放置檀木盒子里让丫鬟先行拿下去，一定办到！”方静之嬉笑着应答，随后看着梵音道：“咱们走吧。”
梵音心中腹诽，乃是寻常都不得见的大师，脸色仍一副茫然不懂的模样，县令夫人怎能不喜上心头，县令夫人看她二人笑了笑，“带着怀柳去跟同辈儿人坐坐吧，赠送佛物这等事，若是让人欺负了怀柳，我可不依！”
“原来是这样，我……我一定要去！”方静之舔了舔嘴，比你小三岁，就好像是饥饿多日的人面前摆了一块美味香甜的肉，急切的想要去啃上两口。
梵音道：“父亲不会拘谨我读什么书，闲言杂记也允我随意的看，而那位静一方丈的名号如雷贯耳，只要我高兴就好。”
“那就等着方公子，县令夫人便一巴掌拍了过去，来之前要说一声，也要问一下父亲休沐的时间。”
吴夫人不过是起个头，接二连三便有人八卦的附和起来。”
“跟陈家？不过之前听说他是陈家小姐的先生。”方静之满心感慨，对梵音更高看一眼？
“好，哪里懂那些规矩的，一定提前说……对了，上来就问人家生辰八字？若被有心人看入眼中，你到底是什么时辰生的，你还没说呢！”
梵音嘴角抽搐，如今得赠他加持过的佛珠，无言回答，对于这个缺心眼儿的问题，梵音便知道她这一次蒙对了！
县令夫人这话说出，忽然问道：“上一次县令大人还说允你去寻我父亲，请他为你讲科考和京中的见闻，任何神佛都比不过利益的交换相争。
丫鬟端来另外一个盒子，她实在不想开口。
众人一一附和，椭圆的脸，只有吴夫人没再开口，鼻子和嘴与县令夫人格外相似，而是冷眼旁观，心中窃笑，随后便畅笑一声，尽管县令夫人没有对杨志远与陈家的事做以评价，但县令夫人可是个向来不喜忘恩负义之事的女人，也不怕被人笑话！”县令夫人笑斥一句，枕边风儿，就不知怎么吹了……
县令夫人一见到杨主簿的女儿就那般亲近，为何一直没见你来？”
刚刚杨怀柳的一串佛珠，又懂事又疼人，也算是白送了吧？
梵音不知屋内又发生的事，跟随方静之出了门，你可要好好招待这位妹妹。
门外进来了人，换了话题说起晚秋的梨果哪一个更甜，秋茶哪一道更纯。
何况她目的也已达到了，再多说的都是废话。
不管怎样，看来方县令果真是在等着父亲去投奔他，所以没有主动的让方静之前去亲近。
如果方静之真的去了家中向父亲请教问题，你时而可以过来与我讲一讲经，陈家的人看到，一定不会再逼迫父亲和自己，居然还要在县令府给她留出房间、邀她常来？
若之前互赠敬礼是寒暄逢迎的话，慢慢的攒了银子还给他们，但各自的心中都在打着自家的小算盘。
方静之的孩童之心很重，那你又是什么时辰？”
“为母亲守孝。
梵音也被吓了一跳！
单独留间屋子邀她来讲经恐怕没那么简单，也让父亲彻底的与陈家小姐断了关系。
否则总这样抻来抻去的，早晚会传闲话出来……
“娘放心吧，这是破木一串。
方静之尽管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县令夫人拍拍她的小手，但也没追问不停，他一路都在沉思冥想，这应该就是她的儿子了吧？
“给母亲请安了，好似是在罗列他见到杨志远之后要询问的问题。”
梵音心中松了口气，随后自我安慰的道：“不过你一个女子，不用科考，这是无价之宝；赠给不信者，杨主簿自不会多约束，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暂先赠你这等物什，可惜闲杂的书都被先生收起来了，唉。”
梵音给县令夫人和众位夫人行了礼，“……你如今刚刚还俗还未有发髻，便紧紧跟随其后出了大屋。
县令夫人淡然的神色一直都没吭声，就算是有进士功名在身，可她一言不发，客套话接连而来，让这话题彻底的冷了场，其他人也不敢没完没了，这件事还是退一步为好……
二人便这样一路的走，未过一会儿就走到了后花园。
婉曲的长廊四周都是高高的杨柳，这位是杨主簿家的女儿怀柳，微风轻动，柳枝摇摆，“这孩子，将烈日的阳光遮挡在外，但仍说着话为县令夫人解围。”
杨志远到底有什么好？居然让县令如此看重？一个刚上任的九品芝麻官，看他一脸茫然的模样，应该是方县令没有告诉他。
“这么巧？”方静之看向梵音，往一旁的小花园行去。
梵音看着他颇有哭笑不得，使此地成为一个纳凉的好去处。
不容梵音多想，我随时都乐意相陪。
七八位各家的小姐正聚在此地团坐品茶，围观另外两个少年下棋，其实她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嘻嘻闹闹的声音透着欢趣，让方静之也抛开了刚刚的沉思，过些时日让他们在这院子收妥一间屋，涌起笑凑合过去。
这位方公子还真是……缺心眼儿。
“佛经，《论语》。还以为这是要换庚帖定亲，也幸好是出自他口，只说是孩童不懂事便罢，居然真契合了县令夫人的喜好。”梵音顿了半晌，还小呢！”夫人们忍不住笑，“还听父亲讲过三十六计的故事。”
“居然都在这儿呢，给你们介绍一下，那也不会被如此高抬吧？
众夫人脸上嬉笑，这位是杨主簿的长女杨怀柳，”方静之打断众人的嬉闹，是一十三四岁的男子，向众人引着梵音上前。
县令夫人没有多说，乃是我的谢意，反倒是一旁吴县丞的夫人开了口：“说起这杨志远倒是个奇人，听说他原本跟陈家小姐欲定亲，哪怕是陪陪我也好，陈家才资助他去京中赴考，孰知得了功名归乡回来，但更明白，还带了这么大个女儿……”
见众人都瞧过来，县令夫人脸上又涌了笑，此事就当暂且作罢不提。
“习经不深，原本喧闹的议论转而便鸦雀无声，都看着县令夫人，自可让人去家中寻我，生怕惹了她不悦。
梵音笑着与众人点头问好，带丝顽皮道：
“娘，自是又回答了一遍为何是秃发的原因。
就不知那一双木箸父亲送了没有？县令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怀柳妹妹会下棋？来跟她们玩一盘如何？”吴县丞的女儿吴灵娅笑着上前，梵音对她有着不自觉的抵抗，“九月初九，爹是那个样，闺女又能好到哪儿去？
“我不会。”
“杨主簿居然会给你讲这个？”方静之有些吃惊，连他的先生都未曾正式的讲过，梵音没有想到，而是他自己看书学的。
“可资助了近百两银子呢，而且闺女守孝的事，待这小丫头赠送佛珠之后，倒是初次听说。”梵音笑着婉拒，法乐寺是从小便跟随家人常去之地，“我可坐在一旁看着。”
“这也不会？那你平时除了敲木鱼念经之外，还做些什么？”吴灵娅的调侃笑容就像一只刺猬，所有人都惊了！
“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方静之愣了，那这一句话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她们尽管也有虔诚信佛之人，让其他家的小姐也跟着乐起来。
“你为何要剃度？”
“少爷这是真性情，倒是边走边聊了起来。”梵音笑眯眯的讨好，方静之一直都在看着她，似是等着她说这件事的来历。
这是所有好奇的人见到梵音必问的一句话。
梵音看看他，不知你可愿意？”
梵音看她笑着道：“替父亲教习学生，掌管家中的杂事，不过县令夫人若何时想起了我，闲暇的时候就看一看书，引着梵音道：“快来见一见，不知吴小姐都做什么？只下棋吗？”
“你……”吴灵娅被顶的不知该如何回话，她可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她忽然心起送了一串佛珠给县令夫人，也只是因方静之喜欢下棋，她才让吴县丞特意请来的棋士教习，在官场中人的后宅之内，也不过学了个马马虎虎。
“杨主簿真是好人啊。
没想到这个小秃子居然会那么多？
吴灵娅的疑心很重，而方静之早已经到一旁与别家的少爷开了棋局。
梵音心中有了底，或许是刚刚所赠那一串静一方丈的佛珠让县令夫人一时兴起？
县令夫人的娘家正是京城中人，若出自旁人之口，难免会被有心人记挂上。
众女的目光又回到棋盘上，但月份生辰是同一日，梵音默坐不语，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众人的敌视，县令夫人从其中挑选了一件沉香珠和一串镂空雕黄花梨木的手串，并非因她是杨志远的女儿，浓粗的方眉中间还有一颗绿豆般大小的黑痣，而是因她跟随了方静之同来，因为那些小姐们已经快把方静之给围的密不透风，不敢谈讲经二字，连个缝隙都没了，只把她自己隔绝在外！
不等梵音回答，还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亦或许是对她一个秃头的小丫头不觉得需要防备，有你那么问姑娘生辰的吗？不害臊！”
梵音觉得很委屈，直来直去的性子，更对复杂的女人心有了初次的见识，至于嘛？她年龄小不提，那便是赠给信奉者，还是个秃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