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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打过卡,曾小宁就一头钻进了卫生间,站在吹风前,将头发和衣服勉强吹得半干,只是内衣还粘粘地贴在身上,让人觉得倍加的难受。

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放在公司一套备用的服装,可是,那是以后,今天只好凑合着,进行自体烘干了。

坐到座位上,再起来时就会看到椅子上留下一个潮湿的痕迹。曾小宁索性站起来接打电话,弯着腰敲打键盘,想着有空气流通还能干得快些。

正在接一个令大家都心有余悸的、著名的自称为“我就是没完没了”的客户电话时,就有前台的妹妹打来内线电话,说是有快件来签字。

等放下电话,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分钟,曾小宁跑到了前台,妹妹说快递员急着走了,她就只好代签了。

前台妹妹推过来一个长方形的棕色盒子,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装饰,寄件人的名字写得龙飞凤舞,看了半天也分辨不出是个什么字。拿起来份量很轻,晃几下也没有声音,不是文件,不是样品,曾小宁有些奇怪,在走廊里就拆了开来。

竟然是一条连衣裙!粉灰色的底,波点的花纹,柔软轻盈的面料,肩部和腰部都有精致的花边点缀,给人飘逸又时尚的感觉。

曾小宁疑惑地抱着盒子又去了卫生间,将裙子抖开,才发现下面还有个塑料袋,打开看,她不禁红了脸——一套内衣。和裙装同一个色系,样式简单,做工精致,再看牌子,却是市场上知名的品牌。

将裙子放在身前比,大小应该很合适,再看看内衣,也正是自己平常穿的号码。

是谁送的?还要学习**,做了好事不留名?

曾小宁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早上被雨淋湿了,脑子有些进水,实在是拐不过个弯来。

正在和盒子进行相面的工夫,销售部的南茜推门进来:“哦?小宁,这是你订的新衣服?看起来好漂亮啊!快穿上给我欣赏一下。”

曾小宁只好拿着盒子去了隔间,一股脑儿的从里到外都换上。

真的是干爽舒适啊,曾小宁脱下那套湿湿的内衣换好新装,恨不得给XX做个广告。推门出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不大敢确认,裙子淡粉系的色调让人感觉一下子娇嫩了起来。平常上班时,都是穿的比较正统的黑白灰蓝的调子,猛一下换了颜色,还真的很有些不适应。

“小宁,真的很好看啊!你的眼力真是好,在哪家店买的,快告诉我,我也去选一款……”南茜总是喜欢叽叽喳喳,今天也一样的没有例外。

曾小宁一时语塞,她绝对不敢说这是尚不知名者送来的,否则不用出半天,公司上下定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我忘记了是哪家,等我回去查查,再写给你吧……”曾小宁逃跑一样的溜回了办公室。

快到下班时,曾小宁意外地接到了林凯的电话:“小宁,请我吃饭啊!”

“你现在到了这里?”

“对,我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累死了,你一定要请我吃饭!”林凯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

“没问题!”曾小宁很干脆地应着:“你在哪里,我接了孩子再去找你吧?”

“呵呵,等我去接你们。”林凯低声地笑:“我先去找悦阳,他说让我到了先去他那。可是我还是先给你打电话啦,你看看,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感不感动啊?呵呵。”

“感动啊,非常的。”曾小宁也笑了起来,原来大家做回朋友可以这样轻松愉快,如同初见的感觉。

哪怕这份友情不会陪伴终生,但是在你经过生命中最起伏跌宕的时刻,曾经有人与你一同渡过,在你的身边帮助着你,鼓励着你,那一段遍是坎坷泥泞的道路,似乎也不再那样难走。

刚刚接出何乐,林凯的电话就到了:“我们现在已经到你家附近了,你就在巷子口等我们吧。”

远远地,看到的是沈悦阳的车影,只一低头给何乐抚平衣领的时间,车子已经到了眼前。林凯先下车来,清秀的脸上笑意融融。

“小宁,好久不见。”林凯先说道。他的话,依稀还有旧日的影子。

“是,好久不见……”曾小宁迎接着他和煦的微笑。

“拥抱一下?”林凯的嘴角勾起,眼里漾着一丝调皮的笑意。

曾小宁将何乐推了上去:“乐乐,快和林叔叔拥抱一下。”

何乐高兴地扑进林凯的怀抱:“林叔叔,我还给你留着一大盒子的糖果呢!是我妈妈新给我带回来的,我省着省着还没吃完,就是要给林叔叔留着一起吃。”

林凯笑得更加大声:“真的是给我留着吗?我不相信呢。我猜一定是你妈妈怕你长了蛀牙,不让你多吃吧!”

他回头看到曾小宁正对自己眨眼,刮了一下何乐的小鼻子:“小鬼头,学会忽悠人了。”

“你猜错啦!”何乐对着林凯勾手指,小声地对着他的耳朵说道:“真的就是给你留的,你不是说过喜欢榴莲的味道吗?可是,我最不喜欢那个味道。”

林凯抱起何乐揉搓,没留意沈悦阳不知什么时间站到身旁,从他怀里拉出了何乐,只道“上车。”

曾小宁的笑意还挂在脸上没有收起,就见沈悦阳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打了个转,又迅速地移开,然后有些不自然地说着:“走吧,吃饭去。”

兰亭食府的木兰厅,红木的雕花餐桌旁,曾小宁和林凯先点了自己喜欢的,沈悦阳又拿过了菜牌,慢慢翻着,选着店里的特色菜,一一指点给服务生。

“不要叫这么多吧,吃不完的。”曾小宁提醒道。

“太多了,就算我再能吃,估计也要浪费了。”连一向以能吃著称的林凯都如是说。

沈陌阳还在继续向下翻页:“没关系,肯定吃得完。”

服务生刚刚将菜单拿了下去,曾小宁就听到一个好听的磁性声音在门外响起:“请问这间是沈先生预定的包房吗?”那是郝佳。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马上听到了敲门声。沈悦阳站起来,迎了过去。曾小宁的视线无意地扫过坐在对面的林凯,却吃惊地发现他的脸瞬间变得青白。

门开处,郝佳正与沈悦阳比肩而立,正要寒暄时,她已经见到了坐在席间的林凯,刹那间如被施了魔法般定在那里,连在嘴边的一句问候语都吞了回去。

“郝佳,过来坐。”沈悦阳低声提醒了一句。

郝佳这才惊醒过来,脚尖如扎了刺般,一步一步,挪了过来。她想扶住椅背,却发现自己抓了个空。沈悦阳帮她拉开了椅子,郝佳如木头人一般坐下。

“佳佳,”还是林凯先行出了声:“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没说一声。”他的声音干涩,如含着苦药。

“……这么多年,你始终都没有过消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郝佳抬起眼睛来,紧盯着林凯。她有些自嘲地笑着,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意识到坐在身边的曾小宁,又咽了回去。再眨了下眼睛,将睫毛上的一点雾气赶走得干干净净。

曾小宁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林凯,再看看身边花容失色的郝佳,忽然明白了什么。而对面坐着的,做为郝佳男友的沈悦阳,正面无表情的轻扣着桌面,有如老僧坐禅,不管如何风吹雨打,他早早已经入定。

“你怎么样?”

“你怎么样?”

沉闷过后,郝佳与林凯两人异口同声地询问对方,又都笑着合上嘴巴,没有答案。

何乐还记得上次在游船上见过的郝佳,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把糖果,那是他刚刚在酒店大堂的迎宾处收集来的,挑挑拣拣,最后找出一颗,举到郝佳面前:“郝阿姨,请你吃榴莲糖。”

郝佳面色恢复自然,笑着捏了一把何乐的脸蛋:“谢谢乐乐,你怎么知道阿姨最喜欢吃榴莲糖的?”

何乐小声道:“因为我不喜欢……可是为什么别人都喜欢,特别是林叔叔,他告诉过我,他最喜欢榴莲……”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悦阳忽然开口,淡淡地说道:“我也不喜欢。”

郝佳自顾剥开糖纸,将糖美美地放进嘴里,笑道:“可是我很喜欢啊,不只是榴莲糖,这几年,我还非常非常的想念油炸臭豆腐的味道。”

她看向对面的沈悦阳:“你还记得去我们学校路口,总是停着的那辆炸臭豆腐的车吗?每天放学我都在那里买一串的……”

沈悦阳点头:“记得,你和林凯一人一半,在你们吃完之前,我一定会先走,离你们远远的。”

曾小宁抬了头,向林凯看过去。头顶的水晶吊灯给他也渡上了一层晶莹的光,他唇边的笑意加深,却躲闪开郝佳,将目光转移到了何乐和曾小宁的身上,似乎很有些报歉的意味。

郝佳甜美的微笑又浮上了她美丽的脸庞,这一次她的笑得无所顾虑:“我当然也记得,你总是在我们付了钱之后就跑开,跑到快下一条街了等我们。可是那个味道,每个晚上,在睡觉之前,我都会回想。”

曾小宁低下头来,鼓捣着自己的手机。这个场景,实在出乎她的预料。一定是沈悦阳安排好的,让郝佳与林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意外相逢,所以他们两个才会有特别的真情流露?再看林凯与郝佳的神态,这其中必定是有隐情,可是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却都竭尽掩饰起来,只是掩饰得不够好,非常不好。

琢磨了片刻,曾小宁终于鼓捣出一串铃声,口中道:“对不起啊,我出去接个电话。”待她再转身回来时,拉起了何乐:“真是报歉啊,我的朋友有急事找我,我得马上赶过去看一下。”

“菜还没上呢……”林凯道。

“没这个口福了,改天再来吃。我真的着急,先走了!”不擅长撒谎的曾小宁,只低着头不敢去看别人的脸,拉起何乐,匆匆下楼而去。

天刚刚黑下来,雨后的空气愈发清新,凉风阵阵袭来,吹散了让人迷惑的头痛。

曾小宁一直低头走路,竟没有发觉走出去有多远,听何乐道:“妈妈,我饿了。咱们这是去哪啊?”

曾小宁清醒过来,站在街头,向四下张望。对这里还不熟悉,一时竟分辨不出东西南北,只见不远处还有一个大排档,生意不错的样子,于是拉了何乐过去,要了两碗鱼丸汤和一碟千张包,坐下等着。

盛着鱼丸的小碗刚刚被送到桌子上,就听到身旁边坐下的人高声叫道:“和他们一样的,再来两份!”

“沈叔叔!”何乐诧异地叫着:“你也是不喜欢闻榴莲的味道,才跑出来的吗?”

曾小宁转头,正对上沈悦阳含笑的眼。

“嗯?”沈悦阳看看曾小宁,吸了一口气,对着何乐说道:“是,不喜欢榴莲的味道,所以就跑出来了。乐乐,我叫了一桌子的菜,却被你一块榴莲糖给搞得全部都吃不到了。”

何乐皱起眉头,情绪十二分的低落:“要知道这样,我就不拿出来那块糖了。算了,这两碗鱼丸,让我妈妈请你吃吧。”

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在这嘈杂的环境里,曾小宁一时没有听到,还是坐在身边的沈悦阳提示她:“这一次,是真的来电话了吧。”

被他戳破了谎言的曾小宁红了脸,去包里摸索着,掏出手机来。

竟是朱立夏。

她的声音很大,震得曾小宁差点儿将手机摔了出去:“小宁,我,我要和大卫离婚!”

“立夏,你怎么了?”曾小宁慌了。

“我今天过生日,他竟然出去跟别的女人喝酒!”朱立夏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气愤中夹杂着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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