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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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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冰雪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前尘往事不能回,十三爷只要想着自己现在要做什么、以后要做什么、怎么做、值不值即可。至于我,明日就要离开,这一世都不会再与十三爷相见。不过……”韩冰雪突然觉得鼻腔有些异样,当年与哥哥生离死别、与魔太子生死相斗时都未曾这样。“不论我在哪里,只要哥……只要十三爷您好好的,我都会开心的。”

胤祥也觉得一阵难过,就像去年送十三皇妹远嫁时一样。可这位并不是他的妹妹,所以他不知该说什么,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于是便僵在那里。

“哈!果然是你!你来这儿干吗?”这时,一个双眉高挑的女子出现在厅堂门口,正是叶紫。她听说胤祥来访,忍不住跑了出来。

“呃……紫芸……错了,是叶紫姑娘。”胤祥对她还是有些愧疚,也没有斥责她的无礼。

“哼,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件事要找你。”反正是要回去了,叶紫也毫无顾虑。

“不知叶姑娘……”胤祥话没说完,下巴便受到重重地一击,打得他甚至后退了两步。

“呵呵,这一拳是告诉你,别不把宫女不当回事!”叶紫甩着手说道,她没想到十三爷的下巴这么硬。“不过要申明,这一拳是我叶紫打的,不是紫芸打的,你以后要是敢找她麻烦就不是男人!”

胤祥扶着下巴,苦笑着看了看在一旁袖手旁观的韩冰雪,幸好他因为要和韩冰雪说事,没让随从跟进来,要不然还不得闹起来,这叶姑娘真是不一般。

待下巴灵活了些,胤祥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为难她。我已经想好了,等她回来后就向德妃娘娘讨个旨,把她指给我。”

“你要娶她?那冰柳格格呢?”叶紫惊讶道。

胤祥泛起一丝苦笑,“她心不在我,我又何苦为难她。”

叶紫想了想,说道:“那不行!你又不喜欢紫芸,勉强娶她还不是为难你自己。再说她那性子,只怕到了你府里也不会安心。呃……你要是有心就别让她待在宫里,让她回家吧。给她找个老实可靠的男人,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吧。呵呵,最好给她阿玛也找门亲事。”

胤祥愣了一会儿,笑道:“还是叶姑娘想得周全。反正叶赫纳拉?紫芸是皇上赐给韩姑娘的侍女,已经不算宫里人了,剩下的事我一定会安顿好的。”

“那、那就这样吧。既然不会再见就不和你再见了。”叶紫说完一扭头跑回内院去了。倒让胤祥又愣在那里。

“怎么?舍不得吗?”韩冰雪笑道。

“哪里,哪里。”胤祥红着脸摇头否认,他只是感慨于那句话——“既然不会再见就不和你再见了”。

“……真的不能再见了吗?”他试探着问道。

韩冰雪爽朗地一笑,“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只要吃得开心就好,难不成十三爷还能吃了上顿没下顿?”

听到这不伦不类的比喻,有些伤感的胤祥也不由地笑了。一个女子都能有这样的襟怀,自己堂堂大清国十三皇子还能如小女儿般悻悻作态吗?

胤祥一抱拳,朗声说道:“呵呵,姑娘说得不错,这一席确实吃得精彩,无甚遗憾。明日不能给姑娘送行,胤祥就在此预祝韩姑娘一行一路顺风,早日与家人团聚。”

“多谢十三爷,承您这句贵言,我一定能早日与我的家人团聚。”

因为不想和胤祥打照面,胤祯跑到内院厅堂坐着。叶紫去了前厅找胤祥的晦气,秦书眉和他不熟,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只剩下喜冽和他对望,却什么也不说。

过了一会儿,叶紫大笑着回来了,“哈哈,今日得尝所愿,也不枉此行。”

“哇,看你一脸奸人得逞的模样,老实交待你到底对十三爷干了什么坏事!”喜冽立刻叫道,胤祯也跟着一阵心慌。

“谁说我干坏事?我干的可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到底什么事啊?”喜冽急不可耐。

叶紫抬起还有些痛的右手,“我刚在十三爷的脸留下点纪念。”

“你、你好大的胆子!”胤祯再怎么不喜欢胤祥,也不能让人如此侮辱皇子。

“哼,我的胆子就是大,十四爷不信可以拿去看看。”叶紫现在可不怕他,“冰雪说了,走之前让我们把最想做的事做了,偏偏这就是我最想做的事。十四爷要怪就去怪你十三哥吧,谁让他不学好专门骗女人。”

叶紫又回头揽着喜冽的肩膀故意大声说道:“阿冽啊,咱们明天可就回去了,再也没机会见到这里的人了。你要是还有什么想做的就赶紧做吧,要不过了明天就不能后悔了,反正过了明天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了。”

叶紫说完,对着脸青青的胤祯咧嘴一笑,大摇大摆地走了。

胤祯带着防备看着喜冽,“你想干吗?”

“放心吧,我不会打你的,我也打不过你。”

“哼,你到底想干吗?”盯了他这么久,不可能没什么邪念。

“呵呵,我就是想请十四爷帮个忙。”

“说吧,什么事?”冲着韩冰雪的面子,他是不会小气的。

“嗯……我有个朋友,是在我第一次来京城的路上认识的,他救了我的命,还把我送到了京城。他的名字叫喜大苗,现在应该在天津,和他的父亲一起开了家烧饼铺。我没别的意思,就想你帮忙照顾一下。不用给他钱,也不用让他做官,只要在他有困难的时候帮一把就行。”

“喜大苗?是你们喜家的人?”

“是和我一个姓,不过只是巧合,没什么关系的。”喜冽不想把喜大苗父子卷进来。

胤祯的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天色暗下来时,胤祯也告辞走了。韩冰雪送走他,回到内院,发现秦书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了?若是还有什么心事就快些了结吧。”

秦书眉摇了摇头,“我不是舍不得走,我只是在想……也许我不应该回去。”

“为什么?”

“这样……我就可以假装他们是希望我回去的,假装我不是多余的……”

“你是说你的家人?他们肯定想你回去……”

“你不明白!你和我不一样!”秦书眉急切地打断韩冰雪的话。

“我和你是不一样,我是个孤儿。”

“呃……至少韩冰峰对你是真心好的。”

“呵呵,他啊,如果我不是长得这付模样,你以为他会看多我一眼?”韩冰峰不是哥哥,不是那个无论她的美丑都会爱护她的哥哥。

“那我岂不是连孤儿也不如了。”秦书眉反而更难过了。

“你跟我来。”韩冰雪没有再劝她,拉着她的手进了卧房,一直走到妆台前,指着台上的铜镜说:“你看里面。”

秦书眉奇怪地看着铜镜,这比不过西洋镜,里面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但她知道那就是自己。然而,过了一会儿,镜子里的影像却越来越清晰了,秦书眉发现那人并不是自己。

一个老妇人斜躺在床上,哭道:“我都七老八十了,这老天爷要收就把我收了去吧,为什么要找我家小眉啊!小眉啊,你快点回来啊!呜……”床边站着一对中年男女正在劝慰老妇人,可他们的脸上也带着掩不住的悲哀和憔悴。

“奶奶!”秦书眉一声惊呼。

镜子里的画面一晃,出现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表情倔强,但双眼含着泪水,手里攥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脸孔是秦书眉最熟悉的。

“小弟!这、这一定是幻境!你存心哄我!”秦书眉对韩冰雪叫道。

“这是不是幻境,你回去就知道了。躲在这里,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韩冰雪微微一笑,铜镜里又只剩下模糊的人影。

秦书眉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说道:“我明白了,不管他们对我怎样,他们都是我的亲人。至于我的未来,是我自己的,不是别人的,我不需要证明什么,也不需要逃避什么。”

“你明白就好。”韩冰雪看着她,“去休息吧,过了明天,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

毓庆宫内,杜韶风又恢复了太子妃的排场,因为皇上要求她在真正的太子妃回来之前确

保宫内一切如常。只是苏李没有回来,不过皇上答应不会杀她,毕竟她并不知道实情。

安嬷嬷一边为她梳头一边说:“太子妃以后可要小心了,千万不要再忤逆皇上,毕竟他才是天下之尊啊。”

杜韶风随口答应着,注意力却都在那金碧辉煌的一堆首饰上,可惜没法子带走,要不一定能把爷爷乐死。

这时,宫女来报,太子妃所生的怀秀郡主来请安。郡主请安本来都是早上,可前段时间太子妃称病不出,也不让人探望,就都免了。今日得知太子妃可以见客,便赶着来请安。

杜韶风与这孩子并不亲近,一是因为年仅七岁的怀秀已经被教导得像个小老太婆,没有了孩子的天真,另一方面是因为毕竟与自己没有关系,生性也不喜欢小孩子。可就是这样不亲近,居然也没人怀疑。这只能说明真正的太子妃也是如此。

怀秀郡主进来后,还是如往常一般说着显然是嬷嬷们教的话语。杜韶风本应该教诲几句就让她离开,可这次她的心里却是一动。想到自己这个年纪时还敢揪爷爷的胡子,而眼前的孩子却连母亲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不由地有些可怜。

“怀秀,你过来。”杜韶风向她招招手。怀秀有些迟疑,但还是走了过来。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们母女俩说说话。”杜韶风把宫女太监都遣了出去,然后第一次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小女孩。都说女儿像父亲,这小女孩果然有几分太子的俊秀,就是神情有些惶恐。

“额娘……”小女孩怯怯地叫了一声。

“怀秀,额娘平日对你管教甚严,也不会像民间的母亲那样溺爱你,你生气吗?”

“不会,”怀秀忙摇头道,“怀秀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是大清国的嫡皇孙女,和民间的小孩子不一样。”

“小傻瓜,怎么会不一样?虽然咱们的家和他们的家不一样,虽然额娘和他们的额娘不一样,但在额娘心里,你和他们是一样的。”

怀秀不是很明白额娘的话,但她明显感觉到额娘对她的态度和以往不同了,而且她喜欢这种不同。

“只是这样的话额娘只能和你说一遍,到了明天,额娘对你又会和以前一样了,但你要相信,额娘心里是疼爱你的。”

这句话她是明白的,她的额娘爱她。怀秀兴奋得鼻尖上都冒出了汗水。

这天晚上,杜韶风觉得自己对这个时空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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