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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无双要及时雨做什么?”江楼月有些不解的嘀咕一句:“霞这家伙真是的,说什么都不上线,自家帮会都要散了,还不来管管……”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很快给往事如烟回了信:

【私聊】江楼月:怎么,无名发帮战邀请了?

【私聊】往事如烟:这倒没有,不过霞揽青天确实好久没上线了……我就想不明白了,无双和红袖阁关系这么好,为什么不和红袖并帮,偏要找上及时雨这个全生活玩家的帮会。

江楼月静静看着这句私聊,唇角闪过一丝淡笑。

【私聊】江楼月:红袖这帮会确实够大,可是……无名应该会考虑过,在这个帮会里能够为他所用的人,究竟有几个。这也是他为何会选择及时雨的原因,一个带好了逆天装备的精良玩家,终归是好过单纯以人数压制。无名虽说报仇心切,好在……他不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又等了一会儿,往事如烟的私聊才姗姗来迟,不过,这回他换了话题。

【私聊】往事如烟:打月安的器械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城战。这个昨天逢君也检查过,他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哦,如果没什么差错的话,今天我们把东西带过去练习一下,明天就正式打月安。

提到月安城战,江楼月忽然有些跃跃欲试——这是观星与建筑这两项隐藏职业的初次现身。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平心而论,她对这场城战期盼已久。

【私聊】江楼月:好,到时候我一定去。

轻快地回了一句,江楼月唇角闪过一丝浅浅的微笑,继续处理着那仿佛源源不断的订单,又顺便为帮会仓库更新几件属性不错的装备。

晚七点,江楼月及时传送至月安城下。

到场的人只有六个——逢君,往事如烟,小楼,一剑飞雪,胡杨,长歌。

往事如烟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攻城云台,按次序在城墙下摆放停当,捣弄片刻后,方才转向身后静静而立的五个人。

“请你们来,主要是想讲解一下我们想到的攻城方法……哦,当然,这是逢君和小月最初想到的,我在做这东西的时候,也简单将这个计划完善了一下。”

说罢,他开了轻功,悄然一跃便跳到了一个云台之中:“除了逢君和小月,你们每个人操纵一架云台。明天我们会用观星师的技能招来雷雨,你们要做的,只需要穿好你们的装备,将这云台升高到足够高度,架在城墙上……喔,别忘了把云台上方的那枚针给放出去。”

语毕,往事如烟用力在那操纵柄上一敲,云台正中竟是缓缓升起一枚巨型钢针,悄然升高,升高……直到升起六,七十米的高度。

最下方,是一个有些类似于笼子的地方。往事如烟将笼子门打开,自己走了进去:“这个位置,我运用了法拉第笼的原理。你们进去之后,再大的电压也不能把你们如何。你们只需要在这里面操纵好云台,不要让别人把这东西推倒就行了。当然……小月的防雷装备足够你们抵挡一段时间。”

除了逢君和江楼月,其他人都不曾见过这种看去很奇怪的云台,暗暗咂舌之下,不由得惊叹于建筑师这一隐藏职业的奇妙之处。

“哇,太帅了,我要试试!”小楼最先站不住,跳上另一座云台,尝试着操纵了一会儿,很快便摸到了其中的门路。

“这个用起来很简单嘛!”学着往事如烟的样子钻到笼子里,小楼依旧欣喜得不住点头。

“至于逢君和小月……”往事如烟看一下旁边一直不动声色的逢君与江楼月二人:“你们两个任务艰巨啊,城战的时候我们这几路一起拖住这座城墙,你们带一队刺客从对面崖壁开轻功悄悄进城,到城主府里打败城主,拿到大印。当然……我会让融香带着一队人在后面跟着你们,帮你们处理好沿途的任务怪。你们只管拿印,其他的,就丢给别人处理好了。”

“哦,这个很简单。”想到郑源对他们说过的话,逢君和江楼月对视一眼,相互微笑。

有了“天时”帮助,其余的一切,便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分派好所有人的任务,并让操纵云台的几个人熟悉了这新鲜物事的用法。六个人就此解散,各自为第二天的城战做准备去了。

江楼月回到自己的小作坊,默默打制着霞揽青天甩给自己的订单装备。

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看似无趣的工作。实际上……有些时候,她觉得自己似乎只能在这安静的夜里,伴随着那淬火的“滋滋”声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庄明月下了游戏,努力伸手够到病床边的轮椅——她的腿被打伤了,出入病房便只能坐轮椅。

操纵着轮椅下了电梯走到医院后花园,庄明月深深吸气。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要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才能支撑住自己不被击倒。

忽而,一阵淡淡的笛声传来。似乎是有人在花园僻静处练习吹笛。

她推着轮椅,寻了那笛声而去。却果真是在后花园的角落看到一个手拿竹笛的姑娘。

那女孩看上去比她大上一两岁,静坐在花园的长椅上,轻轻合眼,认真的吹奏。那陶醉的神色让庄明月忍不住随她的情绪变化而变化心绪。

纵然是在医院这样死气沉沉,甚至是直面死亡的地方,那女孩的笛声依旧快乐,听不出一丁点愁绪。

她忍不住仔细打量女孩的样貌。

她穿了一身淡蓝条纹的病号服,身形瘦弱,应当是长得很美……如果没有面上,和颈上那成片的淡红斑纹。甚至她按住笛孔的手上,都生了好多蝶形红斑,让她不由得叹息世界的不公——这么漂亮的女孩,为什么要让她生成这样子?

不多时,女孩也发现了她的驻足聆听,微笑着放下手中短笛,向她轻轻点头。

“你好啊,我吹的还好吧?”

“嗯,我没有学过吹笛子,不过……我能听得出你今天心情不错。”庄明月操纵轮椅向前行了一段,有些敬佩于这女孩的勇敢与乐观。

“是啊,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个笛子演奏家。”女孩笑着说道,忽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我把我的病治好,就去考中央音乐学院。这是我们家答应过我的……对了,你也是在这里住院的么?”

“哈,是啊!我的腿受伤,只能住院打石膏。”庄明月调皮的笑了笑,轻轻眨眼。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子总让她感到心情愉快。

“我嘛……呵呵,我在治这个。”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脸上,密密麻麻的红斑,狰狞地挂在脸上,格外令人叹息。

“能治好么,大夫有没有说这需要多久?”庄明月忽然便有了些同情之意,小声问了一句。

“不知道……哈,一切随缘吧。我相信我肯定会好的,我还要穿得美美的,在舞台上吹笛子!”女孩看看手中的短笛,忽然道:“要不要我再给你吹一首?”

“好啊好啊!”庄明月连忙点头。

女孩将短笛置于唇边,气流轻送,为她吹了支异常宁和的曲目。

仿佛在那曲中感觉到江南的绿园春色,小塘粉荷。

一曲终了,庄明月兀自愣神。

“你来自南方?”她忍不住悄声询问——那曲中包含着极为深厚的感情,如果没有切实看过那景物,这支曲,她应该不会吹得如此娴熟。

“是啊……不过,我在这里住了也该有两年了,真不知自己的家人好不好。”女孩浅浅一笑,倒是有了些交谈的兴致:“这支曲子,我也是以前在别处听人吹过,觉得好听,就自己找到谱子练了一下,好在不难……唉,也不知他如今怎样,好久都没去看他了。”

“对了,说了半天的话,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庄明月心里对这女孩总有些喜欢,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仿佛见过对方似的。

“我啊,我叫岳琉,今年23岁,一直住在医院4楼的皮肤科。每天傍晚凉快些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练一会儿笛子,病房里太闷了。”女孩微微一笑,抬眸问道:“你呢?”

“原来你比我还大了三岁,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我叫庄明月,今年20。我住在8楼病房,不过我倒是伤得不重,住不了多久。”

“哦,伤得不重就好。这种地方……唉,我都无聊的快要疯掉了。”岳琉看一看手背上狰狞的红斑,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无奈之意。

实际上,就在一天前,与她同住的那个中年女子便病发去世了。她们同屋一年,与她这一床的冷清不同,对面床榻前经常堆满了各种瓜果食品,那女人的儿子和女儿也总来探望,只可惜,他们谁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这已是她在同一座病房里,送走的第二个人。

“说起来……是有点无聊。每天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在病房里躺着,连医院大门都不能出。”庄明月随手把玩着自己的一片衣襟,无奈道。

“呵呵……这倒是没关系,你以后没事了就来找我玩吧。我住在407病房。同屋的人刚刚走,现在那病房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住着。”岳琉浅浅一笑,似乎并不意外于庄明月的小小抱怨:“真没想到,在医院里也能遇见和自己投缘的人。”

“是啊是啊,我也没想到!”庄明月用力点头:“好啊,我明天做完了检查就找你玩去!”

岳琉温和一笑,神色间尽是淡然。

或许,不过是因为见多了生死,便看淡了一切。

时间缓缓推移,直到那决定月安城池归属的第二日,现实中夕阳西斜,游戏中,天边绽放出第一抹星光。

江楼月静静坐在白马背上,已经25级的朱雀鸟站在她的肩膀。

白马四蹄下,便是那深深的万丈悬崖。

白衣女子凌风而立,狂风将她的长裙猎猎扬起,在那渐渐淡去的红霞中,如一面迎风飞舞的旗帜。

那样的,如同雕像般亘古静止的场景……

“江楼,准备得如何了?”不知何时,往事如烟传送至她的身边,虽说换了一身浅棕色医者袍,那温文的气质却无一丝改变。

实在是让她……很熟悉……

“嗯,没有逢君的话,撑过前面的二十分钟应该没问题。”江楼月浅浅一笑,从容道:“还有长歌带着的一队弓手呢,他们……肯定不会让我有事的啊!”

“逢君只是临时有点事,等他一会儿,他肯定会来。”往事如烟的笑容中多了几分浅浅无奈。

“没关系。”江楼月默默看着怀中的朱雀之叹:“其实,我的工作反而最简单……怎么,你还不去协调那边的一队玩家吗?”

“哦,马上去。”往事如烟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望向她欲言又止,片刻才有些不舍地转过身去,骑着坐骑麒麟离开。

“唉……”江楼月依旧凝视着手中古琴。

想到前几天来这里做任务时那一串BT怪,真不知这回城战,城主老头会召些什么东西。

逢君不在,独自撑过20分钟,还不许把这消息告诉别人……

啧啧,貌似还真不是个简单任务。

回头看一看城墙之下。桃花坞和逐鹿中原所有在线的玩家各自分成攻城小队,簇拥着城墙外围的四架云台,激动地谈论着即将来临的城战。操纵云台的四个人早已就位,往事如烟静静站在离城门最近的云台上,笑容极淡,似乎对这一场战争全然不在意;胡杨和长歌各自守着城墙的一处边角,此时皆是紧紧攥着操纵杆,面色略带紧张;最后一架云台上,站着的人并非一剑飞雪,而是雨霏霏。粉衣少女亦是满脸激动,不住搬动操纵杆试验着云台的性能。

四处查看一圈,江楼月的目光落在城门前方。

她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人——莫失莫忘。

这些日子她一直停留在江楼月的身份,明月别枝这个小号,她竟是彻底忘在了脑后。

可是……莫失莫忘的级别,却已经冲到了172。依旧是一样的面容——儒雅,带些书卷气,虽说长得并不甚耀眼,那淡然的气质却依旧让人难忘。

脑中忽然一痛。

江楼月一瞬不瞬地盯紧了那个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身影,系统的扩放功能让她很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样——包括他唇角那一丝常年不变的温和浅笑。

果然是他,只不过,他在开小号的时候,把自己本身的容貌下调至极限。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莫失莫忘抬起头来,唇畔微笑渐渐放大,放大……直到被她手中的截图定格为永恒。一丝许久未现于心间的暖意,也在此刻悄然升起,浅浅的,淡淡的,仿佛那冰封已久的原野,悄然融化了一个小小角落。

或许,不管他是谁……不管他用了哪一个身份。

只要他在身边,她便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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