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7)班的同学,凡是长眼睛都看出了年纪草朱华东和新来的转学生周浅宇对何浅浅展开的恋爱攻势,而两人之间的那种剑拔弩张,也让一众同学看得目瞪口呆。所幸,两人都是极为了解何浅浅的性子的,知道她最讨厌成为风口浪尖被人讨论的人物,即使是讨好心上人,也都是极有分寸的。
朱华东知道何浅浅喜欢书法,喜欢看书,喜欢兰花,就每个星期往书市跑,淘一些好书,自己看过之后,推荐给何浅浅看,这样一来一往地两人自然就有了共同话题。书法方面,他的起步输给了周浅宇,他可不会以己之短同彼之长进行比较。兰花什么的,他这个年龄段若说鉴赏什么的,那还真是差了一大截,临时恶补,买了很多书来看,又亲自养了几盆兰花。只是,平时住宿,兰花在宿舍里又养不活。这样的娇贵花儿,他伺候了半个月,就知道自己短时间内别想有什么成果。而朱华东最大的优势是,他、许静、李健和何浅浅之间多年来的交情,李健和许静自然是支持朱华东的,这样一来,就衬得周浅宇势单力薄了。
可,看着何浅浅自然地接过周浅宇做的饭盒,看着吃的饭量比平时多了不少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何浅浅对周浅宇的饭菜厨艺的喜爱了。这个奸诈的家伙,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不用住校,每天都做各种好吃地带来给浅浅吃。最要命的是,浅浅还接受了,一副很满意的样子。朱华东自然有这么一句话是,抓住了一个人的胃就是抓住了一个人的心,可问题是,他大少爷从小到大,文的武的都会那么一两项才艺,可就是个十指不沾洋葱水的,做饭,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其实,从头到尾,周浅宇也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是将何浅浅一日三餐的伙食包办了而已。何浅浅是习惯周浅宇的手艺的,甚至可以说,她的胃口有一半是被周浅宇给养刁了的。虽然,这些年住校,吃着食堂的饭菜,她也没觉得多么难吃,可这食欲就真的不怎么样就是了。周浅宇第一天给她带了早餐,她刚从宿舍出来,准备去慢跑几圈,再去食堂吃早点,却不想遇到了提着保温袋的周浅宇。
何浅浅很难去拒绝周浅宇的要求,只因为从相识的最初,她就对这个孩子存了几分愧疚,而这份愧疚,即使在她放这个孩子离开空间后,也不曾有多少消减。一个好好的活泼孩子,就因为她的自私被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每每想到这点,何浅浅就对周浅宇有些没辙。更何况,这孩子一大早就为自己准备了早点,一看就是她喜欢的口味。而几年不见,周浅宇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那一天早上,他们来到了学校的小花园,在凉亭用了早餐。用了早餐,当周浅宇准备好了午餐和晚餐时,何浅浅也就更没有办法拒绝了。不知不觉中,何浅浅就习惯了每天去操场跑完圈,散了会儿步,回寝室擦了把脸后,再到小花园和周浅宇一起用早餐,也不知道周浅宇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似乎大江南北的小吃甜点什么的都被他学会了。早餐变着法子地折腾,整整一个月也没有见他重样的。
直到确认了何浅浅喜欢的品种,一周的早餐的样式才算是被大致地确定了下来。何浅浅其实是很习惯吃周浅宇准备的饭菜的,只是,她的这种习惯性,以及脑海里对自己该如何定位和周浅宇的感情的思考,占据了她的大半神经,以至于让她疏忽了周遭的同学的猜测和议论。
从另一方面来说,周浅宇的出现,潜意识里让何浅浅感到了放松,才会忘记时时地画一个圈,将自己圈在圈子里面,而将周遭地一切密不透风地拦在外面。
直到期末考试临近,何浅浅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询问她和周浅宇、朱华东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才知道了一直隐在台面下的流言蜚语!
从老师的口中听到朱华东和周浅宇所谓的“追求攻势”,让何浅浅有种诡异的微妙感。她以为那一个夜晚,她在说出会在Z大就读时,已经将事情说得够清楚了。她也一直以为她和朱华东之间的种种只是朋友之间的普通交往。毕竟以前她也经常会和朱华东就有关书籍的事情相互交换推荐探讨,结果这些竟是追求吗?
知道朱华东对自己的喜欢不曾停止的时候,何浅浅的第一个反应是该如何拒绝。
而针对周浅宇的种种春风化雨般的攻势,何浅浅不是不知道,只是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又或是,她从内心深处其实也不曾想过要拒绝?
将自己对两个男孩的态度摆在一架天平上,她可以清楚地分清楚自己对朱华东的感情是友情,无关情爱,想的最多的是怎么样以最少的伤害让这个执拗的少年明白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而对于周浅宇,她却分不清出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姐弟,朋友,家人……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定位周浅宇的,只是,拒绝不了周浅宇对自己的好,甚至日渐贪恋周浅宇付出的这种温暖。
“何浅浅,你的学习成绩一直是最好的,一直起着很好的带头作用,老师希望你一直做个好榜样。像是早恋这种事情是最要不得的。高中是最要紧的一个阶段,你现在和两个男生这样子,不但会影响你本身的成绩,还对其他同学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谈恋爱,你们还太小,要谨慎。进了大学后,有了足够的自由空间,再来谈不是更好吗?何浅浅,老师希望你能明白,学习才是当务之急。”
脑海里班主任语重心长的话语犹如隔着一层轻纱,明明近在耳前,却又如此模糊不清。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乖巧地吐出了一句话:“我知道了,老师,我会和朱同学以及周同学说清楚的。”
其实,在找何浅浅谈话之前,班主任就已经找过了周浅宇和朱华东这两个孩子谈过话,只是,这两个孩子,一个是个闷葫芦,一棒槌打下去,什么反应都没有。一个又是个看似乖巧却又心思多的,家里背景又在那里,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最后,没有办法之下,她才找来何浅浅说项。作为一个老师,她是很喜欢何浅浅这个学生的,乖巧、聪明、懂事,学习成绩又是一等一的好,对老师又尊敬。若不是这件事情的影响实在是不好,她也不会影响到何浅浅这孩子。
女孩子太优秀啊,也是个麻烦!自古红颜多祸水,哎,希望何浅浅同学能够处理好吧。
何浅浅一出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了犹如门神一般守在门口的周浅宇和朱华东。朱华东一见何浅浅的神色,就担心地问了起来。而周浅宇自始自终都不曾吐露半分言辞,只是在细细地打量过何浅浅的神色后,安静地默默地站在那里,只要何浅浅一个抬眸就能看到他。
三人一路无话,往小花园的方向走去,何浅浅想来想去,还是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朱华东:“华东,我只当你是朋友!”一句话,却宣判了朱华东的毫无可能,让朱华东面带笑容的脸庞僵硬在了那里。
他想要大声地问为什么,想要说他哪里比不上周浅宇这个大个子,想要问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可看着何浅浅清澈澄明犹如湛蓝的天空般平静、包容却又满是坚定和从容的双眸,这些话却怎么也出不了口。明明,早在那个寂静的夜晚,就知道了结果。只是,他因为不甘心,不愿意轻易放手,因为丑陋的嫉妒,而在班级里不着痕迹地宣告了自己对何浅浅的喜欢。其实,他们之间的事情会闹得全校几乎都知道,他其实是要负一点责任的!他想要让何浅浅看到,在周遭的同学眼中,都认为,无论是成绩外貌家世都互相匹配的他们才是金童玉女,至于周浅宇,根本就和何浅浅不搭。
结果到最后,却只是得到何浅浅这样的话语。
朱华东知道,何浅浅的态度很明确,她一直当他是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只是超出友情之外的感情,她却无法给,也给不了!
朱华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克制了咆哮的悲伤心情,抑制了心底的悲鸣,笑得一脸灿烂毫无阴霾地阳光样子,抬手学着李健偶尔的样子,揉乱了何浅浅的一头秀发,口中说着坦荡荡的话语:“那可说定了,我们要当一辈子的朋友!”
朱华东今年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于感情上到底稚嫩,到底生涩,再加上算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环境,让他的待人处事总是少了那么几分妥帖和细致。可这一刻,笑着说要当一辈子的朋友的朱华东,却是何浅浅记忆中最成熟懂事的模样。明明双眸在无声的哭泣,嘴角却扬着灿烂至极的笑容,这个小小的少年,似乎在一瞬间成长了起来,在这个寒风凌烈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