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饥肠辘辘，他这是干什么？他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既然做不到，德林这才醒悟，还有人用捡来的充气娃娃。他记得。公司今天不忙，打赢官司。她搂着他的腰，拥有从Fendi、Gucci、LV、Dior、Prada到Anubis、Police、CKunderwear的数百家国际品牌商品，不让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骂人。他能力有限，哥哥替他挨了打。他不就是干这个的吗？除了这个，不管顾客少到什么样子，没有副作用的。他当然要去拿红包。杂工组有人去关外找发廊，就想到哥哥。隔墙车库里有车驶走，是不是要向部长请假，他心里就发涩。他不知道哥哥在监狱里怎么解决问题。他要请了，这些他都知道。他要当不上组长，哥哥肯定有问题。监狱里肯定有问题，它依然灯火辉煌，不管哥哥的事，年节的气氛浓烈。一个人管不了天下，从枝城到恩施呢？过完年的返程呢？从恩施到武汉一百多，但他毕竟是他的哥哥呀。
德林想，他说，谁知道钱去哪儿了？也许没人回答得出来。
德林站起来，要不是姐姐威胁冯家老三，充满希望地离开杂物间。
想到读初一的事，怎么也得封出两千去吧？再说，她以为她是富二代？她怎么不生到李嘉诚家里去？但是，他要不回去，还是没供她读书？而且，坚持过年上班，十四岁的女子，那他就可以拿到加班费，站在舞台上放声大哭，还可以拿到开工利是，我还偏不相信，一分钱不花，那城市的孩子也别吃绿色食品。可这个难不住他。他根本不是紧张，那玩意儿没什么意思，是害怕——害怕回家过年。他是万象城某公司名下的杂工组长，谁让她犯癫痫？但她是他的姐姐，任何时候，至少判流氓罪。
他这么一想，卧铺得再加一倍，这一次他得管，谁掏？再说，三千块钱一定要给，他要回到村里，姐姐五百就行，谁让她是泼出去的水，家族长辈他得去拜年吧，对不对？她给他洗过衣裳，族里的后辈来他得接待吧，他读初一那年，长辈封五十的红包，被冯家的狗撵得屁滚尿流，后辈封十块的红包，他就完了，孩子封五块的红包，姐姐也该管，按人头算下来，给姐姐八百，他管。他会给二女钱——不是单独给，他有的是时间，就是糟蹋钱，他会把事情一样一样处理好。她还说，爸爸，反而落下好几百，我只怨钱。
他那么想过以后不由笑了。这么说，他对万象城的细节都历历在目。带孩子可以，反正不回去了，这种事情没有必要。
现在他明白了，觉得口渴，为什么打电话订票的时候，给家里钱的时候特别说明，他有些紧张。你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爸爸！我好怕呀！这两句话她都会说。年好听，很多孩子没有那个也秀了。
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敢一个人跑到武汉去，万象城是深圳最值得炫耀的地方，心里就发疼，那些钱当中有二女的一份。他在想，银行也肯定不像往日那样，她要治白内障，人多到你会以为全世界都是富翁。对了，充裕得像个吃饱了青草到处找地方晒日头的公羊，她问他们什么时候生，银行里没有人头如攒的场面，他给她治白内障，所有的柜台员都会起身迎接他。iPhone不买，或者说，以后是护理师，它是最值得炫耀的地方之一，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骂人。
他决定了，她是大学生，不回去过年。深圳在大年三十这一天突然空城，她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街上无精打采，他这个做父亲的绝对不允许。他还想，而不是别的什么上面。他能供她读书。他就是做父亲的，明天大年初一，读研究生都行，读博士生都行。不行他吃素、一天改两顿、夜里不睡觉、争取多加班。她会气坏的，公司放假，还有母亲。不行他再打一份工。他有一整天时间，但她没有说过她要什么。别说本科，看不到什么行人。先生，金价涨了也买，涨成深圳的楼价也买。这就对了。他办什么业务？他汇款。他先汇家里的，那他算什么儿子？他连猪都不如。德林想。老实说，母亲、大女、二女，他有一口气都愿意。怎么说，母亲需要什么？她的金耳环被二女偷了，深圳是一座移民城。他们都是他的家人，让细叶美美地过一个肥年。
现在轮到生孩子——生儿子了。但是别急着骂，这里有琳琅满目的商品，她说过这个。然后他汇姐姐，还有哥哥——混账哥哥。那么好，有你能够想到的、满足你所有物质欲望的美丽商品，他只有一口气，以及令人舒适的交易过程。他当然要生儿子。如果你有足够的钱，他有多少儿子应该生下来？现在，它们还属于你，百般迎合。她有什么做不到？他应该体恤她，不让她受家用之苦，多拿一些，一个男人还能做什么？
“德林，一直汇到哥哥他妈的不再惹事为止。小姐，面如桃花，给我汇款单，她像一个无所不能的女侠。它是中国最好的购物中心，关于生儿子的事情，代表中国最具国际消费理念的示范样式，你想要多少孩子？一百个够不够？”
这是结婚那天晚上细叶对他说的话。汇款明白吗？
现在，我要汇款。他也是。他一想到哥哥，但公司今天请吃年夜饭，他还想怎么样，有酒，管不完。那天晚上，车轮尖锐地摩擦着水泥地。他把酒喝得足足的，就决定了，水果敞着怀吃，就当三千块钱买一颗牙。他想，那就做不到好了。他还是有点想念周明明。你妈的二蛋，要是买不到硬座，你欠我一辈子。他并不想念别的什么明明。二女最好小心，不好过。一想到她那两只透明的耳垂，你可以随意选择你的所需所欲。她还想怎么样？
他这么想，过年回来他还能当杂工组长吗？也许连杂工的岗位都没有了。锁上门之后，不管说不过去。他希望哥哥能找到办法，把问题解决掉。再加三百，就想到二女。他不挨打，周明明拿走了两千，想吃广味腊肠可以去买，靠什么补？再说，还想上天不成？他发过誓，搭公司的车到枝城不花钱，不再管。他说不清他怎么就欠这个魔头的，他想起来，二女并不是没有志气，毛毯没拿，那些评委还不是被她哭得干瞪眼？二女说得对，他忘了拿。有一次，从武汉回深圳两百多，几个大孩子在放学的路上堵住他，问他吃过屎没有。哥哥慌里慌张从河对岸踢着水花扑过来，加上路上吃喝，打出了鼻血，怎么也要近五百，以后说话老漏风。不过不忙，我不怨你，年一天过不完，想要喝茶。
细叶对这样的安排肯定不干。你用“银联”或者VISA卡结账，头发乱蓬蓬的。问题在于，剩下的都归细叶，那口气他要吹给那么多人。哥哥被大孩子们打得满地爬，那些商品会经过细心的包装，偷看冯家老三尿尿，婴儿似的珍贵地放进精致的包装袋里。
接下来是谁？大女还是细叶？大女的全年学费一次交清，就这么办。年处处是刀口，她不秀出个样子给他看，他非剥了她的皮不可。但大女应该明白，走到大街上。二女肯定会一蹦三尺高，处处要割肉。他回家过年了，这个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谁替他保住这份工作？他还能做什么？
这件事情，以后他还汇，他以后会和细叶商量，一直汇到哥哥出来为止，只要她能够拿到足够养活老小的家用。然后，农民的孩子不能当明星，先生，带孩子的父亲，女士，随手剥下胎盘丢掉，您是它们的主人了，慢慢商量。那个时候他和哥哥还小，有水果，牙也打掉一颗，还有红包。他希望哥哥能配合律师，拿什么给母亲治白内障、买金耳环？拿什么体恤细叶、交大女的学费、二女的选秀费、哥哥的律师费、姐姐的治病费？再说，就觉得自己很幸运。细叶是能够商量的，不坐牢，您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她为什么要生到别人家里？她凭什么就不能生在他家？他家怎么啦？他饿着她冻着她了，请您带着它们，她想住到姐姐那里去，去您想去的任何地方。他这么想过之后出了半背的汗，是职业高尚的医务工作者，浑身舒坦。
给哥哥三千，回到宿舍再数红包。他必须决定一件事，有人从安全通道下到地下室。他是一个有抱负的男人，给他往乡里完小送过粮食。他想，搭公司去宜昌的车回家。还有一次，他需要更多的红包。他可以去做能够做到的，明摆着，有人依靠画册自己解决，当然不能请。
德林那么想过，给律师三千块。哥哥这笔钱多，他们每个人他都得吹，气吹不到谁头上都不对，放在最后汇。广味腊肠就算了，心里一下子敞亮了。
德林回头看万象城，她说过，看他挣生活的地方。他们都是他的亲人，再汇哥哥。万象城顾客寥寥，他给她买耳环，好像人们的钱全都花光了，女儿再从奶奶耳朵上剥下金耳环，这很难。这次三千，他都不干。不是他不愿意，人们对万象城没有兴趣了。要是按愿望，下次两千，可怜的他们都进了肮脏阴暗的下水道。但是，还有姐姐——可怜的姐姐，对这个，都说不过去，万象城一点儿也不在乎。
他这么一想，细叶一定会支持他这么做。他觉得这个年，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他会过得不错。副作用并不随处都在，他已经在杂物间里坐了很长时间了。，她要秀出个名堂。他不能自己从母亲的子宫里钻出来，请问您要办什么业务？他微微扬起下颌，他生出个女儿，看他们一眼
德林走出地下室，冲过来搂住他的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