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进入了小官子阶段,夏鹏数了两遍,如果对手不出失误,黑胜五目以上已成定局,而棋盘上已经处处定型,对手在不到十目的小官子上出现错误的概率几乎为零。也就爽快地投子认负。并掏出一百元钞票递给刘正伟。
不料刘正伟却并不接过,只是恭敬地对夏鹏一鞠躬:我猫儿在业余棋界也纵横了数十年,晚报杯我拿过,黄河杯我也进入过名次。职业棋手我也会过不少,也是让我两个,但从未象今天一样下得吃力。我赢得实在是侥幸,感觉你的棋一定不止让我两个。这个钱就算谢谢你对我的指导,我还能再向你讨教两盘吗?
夏鹏看着天色已晚,为难地看向了大竹。大竹无奈地耸耸肩,摊摊手:你看着办吧!我陪着你!”
夏鹏哭笑不得,明明是我陪你的,这会怎么成你陪着我了。望着猫儿迫切的眼神,夏鹏无奈应承了下来。
两人坐定,正要开始,一旁的方阳功搬了张棋盘和桌子过来:你指导一个也是下,指导两个也一样,不如多面打如何?{多面打:多出现在指导对局,上手执白棋,同时进行多盘对局,同时指导多位下手,是一种节省时间的指导策略}
夏鹏为难地看着两人,“长航”方阳功也是成名多年的业余棋手,夏鹏小时候长航还曾经指导过他,虽然长航记不清了,指导的小孩实在太多,夏鹏却是清楚地记得这个入门老师。不过他从未进行过多面打,心下忐忑不安,不知道能不能够胜任。
黄馨看出了夏鹏的心怯,大方地站出来,站在夏鹏身边:我们一人下一个吧!
“啊!……”两人不约而同低声惊呼,迷惑地望向夏鹏。夏鹏点了点头:放心,她的水平和我差不多的。虽然依旧有些不放心,不过既然上来了,方阳功还是坐了上去,委屈地拿过黑子,放上了两个。
既然是指导对局,不如把钟拿掉吧!希望能下出两盘高质量的好棋。夏鹏提议。两人同意,撤掉了钟。
夏鹏依旧老实地走了一个小目。黄馨却并不布局,直接一间高挂拍在了棋盘上,“啪”地一声,响彻棋室,求战之心表露无疑。
方阳功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面前文静秀气的女子,想不到她的战意如此旺盛。不过一个女子,作战能力能有多强呢?好吧!就让我试试你的力量,我先不动你,一会中盘再来收拾你。方阳功不动声色地在空旷一角上又放下一颗黑子,对黄馨高挂一子不加理会。
黄馨对着另一角上又是一个挂角,只不过变做了二间低挂,和上一子略有不同。方阳功打定主意,继续脱先,占据了最后一角。
按照方阳功所思,白棋要么再挂一角,棋局呈现散乱局势,不过黑棋占据了四个角上的最佳位置,布局起来,显然是黑有利,优势就扩大了两个多,要么白棋高挂双飞燕,黑棋可选择就地做活,由于黑棋占到了四角,白就算获得外势,也得不到什么实际利益,依然是黑两子强的优势。
黑棋的如意算盘打得忒响,但正如同王元八段讲解棋局时所说:大家注意,在讲解里,但凡是听到讲解员讲解到什么如意算盘什么,那么,这个算盘多半就打不响,围棋是两个人的战争,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方阳功的如意算盘果然没有打响,黄馨不愧号称魔女,下一手竟然点进了三三,从黑棋右边踹出,不过这样一来,原本白棋高挂的一子被黑棋一道墙壁割断开来,岂不是反而大损?方阳功心中正在疑惑。白棋巧妙地一碰,一断,弃掉一子,夺得了宝贵的先手,将高挂一子一个高拆二,处理了一下。
如此一来,白棋在右边三路上已经活净。左边一个高拆二,棋势生动,黑棋也抓不住它,反而黑棋的一道墙壁在白的夹缝之间,孤零零的,虽然吃掉一子,有了一眼,可不仅那眼有可能随时被白棋卡掉,而且就算一眼也不能活呀!只能在白的拆二中想点办法找缺陷做活,黑棋处境大是尴尬。
黄馨通过威逼黑棋做活在左边竖起一道墙壁,接着对黑左上角进行双飞燕攻击,黑棋左右为难,就地做活吧!白棋左边就形成巨大的摸样,这摸样足以抵消两子的优势,逃窜吧!往左逃,白棋一道厚实的墙壁正立在那里等着他,往右逃吧!白棋起先二间低挂的一子栩栩生光。黑棋只得往中腹逃窜。
黄馨也是不依不饶,施展其杀棋功夫,将黑棋一直追击到右上角附近,不过白棋战线拉得过长,整块棋的断点不少,与黑棋交相缠绕,整个棋局呈现混乱局面。
黄馨长考良久,往右下角3十八路上投下一子,这一子破去了黑棋最后做活的眼位,黑棋已经不可避免地只能选择和白棋对杀,方阳功陷入了长考。
黄馨得以空闲,扭头往夏鹏那盘对局望去。
夏鹏与猫儿刘正伟的对局却是另一番局面。只见黑棋被白棋分成了若干小块,大多均在四线以下。夏鹏四面挥舞屠刀,刀刀在黑棋头上晃悠,却都挥而不落。只是通过搜刮在中腹经营出一块近四十余目的大空,边角上零零星星地还有一点,黑棋块块委屈做活。白棋盘面却已领先,不打不杀地进入了官子阶段,若不出意外,白小胜已成定局。
“啪嗒”一声,方阳功长考良久,终于动手在上边切断了白棋,两边开始了杀气,这一切已经在黄馨计算之中,黄馨一挤一挖,生生挖掉黑棋三气,黑棋慢一气大龙被屠。
这两盘棋从头日的傍晚直下到了第二日的中午时分,刘,方二人乃是当地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如今却被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小子饶上两个。实在是特大的新闻。
四周的围观者电话的电话,托人报信的报信,重庆的围棋爱好者纷纷赶来,围观者愈来愈众,原本空旷幽静的大厅被人潮挤得满满当当,连街头卖盒饭的小贩也将贩卖车推进了这里,叫卖起了盒饭。
不过人群鸦雀无声,大多蔽息静气地攀爬着别人的肩膀,关注着棋局。连卖盒饭的小贩也被茶楼老板打了招呼,不能高声叫卖,只默默地收钱,卖盒饭。大厅里一片静寂。只听见棋子落在棋盘上啪啪地清脆响声。
茶楼老板在人群中穿梭,为拥挤的人群维护着次序和观看位置。从门外挤进来几人,老板一眼望见,迎了上去:怎么连您老也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