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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算不如天算,凌斐还没有机会再次来到这纸醉金迷的“万花楼”,一件巨大的意外发生了。

韩妃娘娘生日的前一天,据说凌水山庄呈献的贡礼,娘娘想在生日庆典上才当场打开,于是大家都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明日的到来。

“喂,你今天晚上怎么不出去啦?”玉罗仰着可爱的小脑袋,望着正蹙着剑眉的男子,难得看到他如此怀有担忧的一面哦。

“没兴致!”凌斐靠坐在栏杆边,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大树。

“喔,你看起来好象有烦恼哦!让我来猜猜,你在担心什么?”闪动着眼珠子,玉罗一个轻轻跃声,坐在护栏上,“你一定在担心明天的事对不对?怕韩妃娘娘不喜欢你们进贡的礼品,砍了你们的脑袋。”

凌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你就不会说几句吉利话吗?”

“吉利话我早就说过啦,我都说娘娘肯定会喜欢那些丝绸的,尤其是杏儿和婉儿姐发明的十二香。呵呵,你还担心什么!”

“你以为你是谁?真是的,小孩子少瞎搅和,今天本少爷没兴致跟你闲扯。”凌斐站直身子,不习惯小人儿坐在栏杆上,感觉比自己高。

“我是……要不我们打个睹?如果娘娘真的喜欢那些贡品,还嘉奖凌水山庄的话,那些之前答应你的三件事就一笔勾销,行不行?”玉罗满有把握地说道。想当初,哥哥宣王爷还没有回京,就曾派人通知她,说凌水山庄那边的丝绸贡品出了点状况,让甚得韩妃娘娘喜欢的自己提前去探听一下消息,在娘娘面前先美言几句。娘娘因为生辰在即,心情不错,加上凌记丝绸名满天下,所以要得娘娘欢心并非难事。

“小家伙,你想得美!你就记好了,欠我三件事,等本少爷哪天想到了,你就等着去做吧!”凌斐才不愿意跟小孩子打赌呢,他拍拍她纤细的肩头。

玉罗拍掉他的大手,道:“别叫我小家伙,哼,自大狂!”

“呵,不叫小家伙,那叫你小鬼好了!”凌斐觉得心情渐好,低笑道。

玉罗抿了抿嘴,正在发怒,突然想到一件早就想问的事,眼睛发起亮来:“喂,向你打听个事。”

“我不叫喂,叫我凌公子,或者少爷。”

“……少爷,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喔,什么事啊?”凌斐奇怪她这么轻易就顺了自己的意,唤他少爷。

“我在京城早就听说凌水山庄有一位绣工巧夺天下的绣娘,不知道她现在在哪?这次向娘娘进贡,有没有她的绣品啊?”玉罗对那位神秘的绣娘崇拜极了,皇宫里的妃子公主们,谁不以收藏她的绣品为荣?玉罗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两件那位绣娘亲手刺绣的衣裳,简直如获至宝。

“恩?你一个男孩子问刺绣的干吗?”凌斐狐疑地问道,那位美名在外的神秘绣娘便是他姐姐凌杏儿,可惜自杏儿被马撞之后,脑子好了,一双巧手却受到伤害,自此再也不能刺绣了……

“嘿嘿……好奇嘛!美好的东西谁都喜欢,其实我想……如果我能亲眼见那位绣娘就好了。”

“你想见她?呵呵……这位绣娘是我凌水山庄的人哦。”

“我早就知道,可是她手艺那么好,为什么不多刺绣点绣品?”玉罗双眼明亮动人,巴不得立刻就看到心目中的偶像,她是性子活泼好动没错,也从来没有拿过针线活,可越是这样,她就越崇拜拥有那样一双巧手的人。

“笨,物以稀为贵,你没听过吗?”凌斐又轻敲她的头。

玉罗自栏杆上轻跳了下来,拉着他的衣袖,道:“少爷,你就介绍我跟她认识吧?好不好?”

“不行!”废话,杏儿现在已经不能刺绣了,告诉这家伙真相,不是等于揭杏儿的伤疤吗?

“少爷……求你啦!求你啦,让我见她一面就好……或者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我自己去打听她!”玉罗更加用力地拉扯着他的衣袖。

凌斐不耐地板起了脸,他是不可能告诉玉罗的,因为他必须考虑杏儿的感受。他手一挥,用力挣脱她的小手。

玉罗不死心地扯住他的衣襟,嘟着小嘴仰着头,眼中充满了恳求:“少爷,你就告诉我嘛!好不好?我只是想认识她而已!”

凌斐不禁呆愣了片刻,他是不是产生了错觉,觉得这小家伙似乎在跟自己撒娇,她哀求的表情神态像极了女儿家。

“好不好?”眼神里的哀求有点让人不忍拒绝。

可是他是凌斐,那个一向狂妄,眼中只有自己和家人,立场比较坚硬的顽固分子,他冷漠地摇了摇头。要在平时,看到小家伙这样求自己,一定暗暗高兴,还可以乘机落井下石或跟她交换条件,可是今天晚上,他的心隐隐跳动地厉害,好象即将有什么事可能发生,一点都没有跟她纠缠的兴致。

玉罗见他如此冷酷,竟不听自己的恳求,难免生气,但行动上依旧不屈不饶,死命拽着他的衣襟。

这时,两个披着长长风衣的女人一前一后地自院子穿过,凌斐眯起眸子,借着走廊微弱的灯光,看清楚那应该是杏儿和商盈盈。恩?商盈盈何时回酒楼的?她跟杏儿这么晚出去干什么?几个问题迅速在脑海中闪过,但拼命拽着自己衣襟的小人儿更烦……

“有没有看到你姐姐?”封天炀一脸地担忧,问道,他已经找了杏儿好久,连婉儿和小绿都不知道。

“姐姐?我好象看到她和商盈盈自那边出去了。”凌斐道。

“杏儿和盈盈一起出去?”封天炀两道浓眉一皱,两个女孩子家……

当一行人找到后院的时候,看到杏儿脸色苍白站立在夜风之中,不知道她与商盈盈说了些什么。

接下来的情况十分混乱,感情上的混乱。

最近本来就矛盾未消的封天炀和杏儿,此时受到商盈盈的刻意挑拨,两人更是心海风起云涌,谁都听不进他人的劝慰。(关于凌杏儿和封天炀的故事,请看姐妹篇《风舞杏雨》)

面对封天炀的冷漠和误解,杏儿悲痛欲绝,仿佛听到自己心嘭得一声被炸开个大洞,里面顿时空荡荡的,且疼痛得要命,她无法呼吸,这么久的期待、爱慕得来的是什么?这个男人他宁愿相信别的女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妻子……

或者他们相爱,却未曾好好了解过对方……爱需要有感觉还需要更多的理解和包容,信任更是要放在第一,没有了信任,爱——也变得摇摇欲坠了!

凌斐担忧地看着从来都笑嘻嘻的杏儿,被姐夫的无情伤成这个样子,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即使姐夫现在是头暴怒中的狮子,他也要为杏儿说句话。他站到封天炀面前大声说道:“姐夫,你不应该只听商盈盈满口胡言,你应该给机会让杏儿解释!”

封天炀抬起布满阴霾的眼,看了看如此有勇气的小舅子,冷冷地笑道:“好,我就给她一个机会!……你说,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其实他的内心也在期待着杏儿的解释。

杏儿心很痛,她闭了闭眼睛,根本不愿意再解释什么,既然不相信她,解释又有何用。

封天炀一怒之下掉头而去。

一个小小的清脆的声音不知死活插了进来:“封大哥,杏儿姐姐说没骗过你就没骗过你,你要相信她啊,否则你会后悔的!你……呜……”话没说完,就被凌斐一把捂住嘴巴,拖到一旁,玉罗使劲挣扎,却被他有力的手臂箍得更紧,他凑近她耳朵低低吼道:“少管闲事,他们的事谁也插不手!”

那脚步越走越远,杏儿无力地跌在地上。她心灰意冷,“杏儿……”跟随而来的婉儿弯下腰,想要扶起她。

这时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差点停止心跳的意外出现了——

杏儿晶莹的泪珠滴到了掉落在地上的碧玺手链上,突然一道光圈笼罩了她……

婉儿还没来得及将手伸过去扶住伤心的好姐妹,便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她柔弱的身子被抛出好几米远。

“啊——”婉儿身子被来人接个正着,对上来人那担心震撼的眼睛,婉儿忍住强烈的颤抖将头埋入他的胸前。

抱着这颤抖的盈弱身子,朱宣内心激情荡漾,刚刚那一幕让他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那惊险的一震简直让人措手不及,要不是他正好在这个方向赶来,后果恐怕……

想不到他们俩再次亲密接触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婉儿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两人的目光都望向闪亮的光圈。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望向光圈中的杏儿,杏儿还在兀自悲泣着。

凌斐、玉罗都被眼前的一幕惊骇地说不出话来,谁来告诉他们这是怎么一回事?连商盈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傻了眼,所有人的惊呼出现在凄冷的夜空中。

封天炀转身,全身的血液几乎降至冰点,心爱的人儿似乎要消失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用尽了所有办法试图靠近那光圈,他用深厚的内力试图破解那光圈。

两人都意识到了这可怕的结界,声泪俱下的表明着迟到的爱意——但似乎是老天爷的捉弄,无论封天炀如何想挽回光圈中的人儿都无济于事,结果,他受了严重内伤,而凌杏儿,瞬间消失在光圈之中,空荡荡的地面仿佛让在场的所有人觉得是做了一场梦,只是刚刚那个伤心欲绝的美丽女人已经凭空消失了!

“不!!……杏儿!!”封天炀仰天长啸,喷出一口鲜血,悲痛欲绝。

“封兄,我们先回去吧。”朱宣轻拍封天炀的肩,无法用其他语言才安慰他。

玉罗一见王兄前来,早已悄悄躲在凌斐身后,还好夜色深沉,她又女扮男装,王兄似乎对婉儿姐姐特别关注,自然没有留意到她。呼,她吐了口气,已经决定去杭州玩一趟了,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哥哥抓回王府。对不起啦,大哥,等过几日起程去杭州了,我一定会让人捎信给你的。

直至深夜,大家才默默地回到宝华楼。

凌斐担忧到看着失魂落魄的姐夫,想安慰点什么,自己却也心乱如麻。杏儿好不容易从撞马事件中康复,全家人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才没多久,她竟然在京城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这样离奇的事连自己都无法相信,又该如何让家中父母接受?

“姐夫……”凌斐忍不住唤道。

封天炀垂着眸子摆摆手,拖起沉重的步子走进自己的房间。

“那个……少爷,你没事吧?”玉罗在凌斐身后扯住他的袖子。

“我想最有事的应该是姐夫……他和杏儿是那么相爱!”凌斐回头,突然目光变得凌厉而阴沉,“都是商盈盈那个女人害的,我去找她算帐。”

之前他一直为姐姐突然的失踪和安慰姐夫而伤神,现在冷静下来,才想到最可恶的应该是那个挑拨离间的女人,他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也许今天,不管她是不是不女人,都应该给她一点教训。

玉罗从来没见过凌斐如此阴沉的眸子,她连忙拉紧他的胳膊,叫道:“你别冲动,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怎么教训商盈盈,而是想办法怎么找回杏儿姐。”

“怎么找??一切都那么突然,那么离奇,一点头绪都没有……爹娘要知道了……”凌斐觉得很挫败,一向春风得意的他英俊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苦恼。

“无论如何,你这样冲动就是不对,不要再闹事了。封大哥也会想办法的。”

“难道就这样让那个女人得逞?谁来还我们一个杏儿?”凌斐恼火地吼道,虽然杏儿从小脑子异与常人,但她乖巧可爱,姐弟俩感情一向很好,如今好端端地突然就这样消失,叫他这个弟弟怎么能不冲动?

“我相信杏儿姐姐不会有事的!”玉罗坚定地说,“我相信老天爷不会这些残忍……”

“不要拦我!”凌斐甩开她的小手,他该找那个罪魁祸首算帐,否则怒火难消。

“不要去!不能去!”玉罗几乎挂在他的手臂上,凭她细小的身躯怎能阻隔那高大强壮的男人。

“你放不放开?”凌斐脸色铁青。

“不放!”玉罗态度坚决。

“放开!”

“不放!”

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朝这边走来,哥哥?她怎么忘了哥哥也在这?她现在可不想被哥哥拎回去。玉罗忽地松开手臂,以令人惊讶的速度飞快地推开房间的门,钻了进去,留下凌斐一头雾水,这小家伙刚刚还拼命地拉着自己,现在竟然一溜烟就跑进房间???

哼!他正好去找姓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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