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军从接待室坐了大约二十分钟，吴娜看出王铁军今天喝了不少酒，说话时舌头有点不受使唤。她便喊服务员，让服务员给王铁军找个房间休息一会。服务员拿过旅客登记薄查看一下，说没有闲房间了，只有208和110房间各闲一个床位。吴娜看了一下登记薄，208房间里住的也是个女的。她皱了一下眉头，对王铁军说，那你就上110房间躺一会去吧，到晚上我叫你。
吴娜说的那个110房间，里面睡得就是李瑛。
王铁军本来想跟表姐说他回家去睡，可话到嘴边，没说出来。他感觉把李瑛自己丢在这里有点不负责任，他想等李瑛醒酒后，应该跟她道个别。李瑛后天就回日本了，而她这一走，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回来。并且中午喝酒时，他们也说好了，走前不再见面了。
王铁军是被吴娜推到110房间门口的。王铁军打开房门时，看见原来躺在床上的李瑛滚落在地板上。她头朝门口趴着，侧着脸，散乱的头发铺散开来，在头顶上开成一个大蒲扇。上衣的钮扣也打开了，两个前襟像翅膀一样张扬着，这从远处看去，那件上衣不像是穿着，而就像盖在她身上一样。她的裙子翻卷着，包裹在伸向前面的那条腿上，另一条腿则完全失去了遮挡，连里面粉色的裤头都露出冰山的一角。
王铁军赶紧推上门，来到李瑛的身边。他用手推了推，她动了一下，好像嘴里还含糊地发出些声音。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既像痛苦时发出的呻吟，也像睡着后说出的梦呓。他把她翻转过来，手顺着她的脖子下边伸进去，把她的头抬起来，她仍旧和面条一样，搭在他的手臂上。他只好把另一只手从她的腿下伸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王铁军也顺势坐在床边上，他低着头端祥着李瑛。八年的时光，把一个单纯稚气的少女打磨成丰润饱满的少妇，让她更具有了另一种迷人的光芒。他把她的裙子往下拉了拉，把她的腿尽可能地盖起来。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手背从她的小腿上滑过，他感觉到来自她皮肤上的细腻与光滑。这种感官上的刺激，使一个男人的手最终没能够抬起来，而是停留在一个女人的脚踝处。来自手上的凉爽渐渐变得温暖起来，男人的手也被这种燥热驱使着小幅度地移动了两下，男人见女人没有感觉，还是以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睡着。男人的手从女人的脚裸处开始向上游弋，在行至小腿的地方，男人放慢了速度，由纵向运动改成了横向运动。男人看着女人熟睡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王铁军在与李瑛公布恋爱关系之后，他曾接触过李瑛的身体，不过那时候都是隔岸观火，真正的肌肤相亲也只限定在嘴上。李瑛身上的其它地方，对于王铁军来说，还算是雷池，包括他现在抚摩着的小腿，他从前都没敢逾越。做为那时的王铁军看来，李瑛就像他家院里的那棵杏树，所结出的杏，早晚是属于他的。在杏没红之前，他没想到去吃，或者说他没舍得去吃。就是在他与李瑛失去联系之后，他还坚持地认为，这棵杏树上的杏，还依然在给他留着，只不过是不再长在他家当院罢了。他想等有朝一天杏红了的时候，他仍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树下的，以最熟练的动作捷足先登的。当他最终确认这杏被别人先吃了，而且是被一个日本人吃了之后，他的确从内心深处产生过一丝懊悔，他的这种感觉并不是针对树上的杏，而是来自于吃杏的那个人。
男人的手终于还是跨越了雷池。在大幅度地向前移动着，而且是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是理直气壮的那种感觉。此时，横卧在他眼里的已经不再是他曾经的爱人了，而是一个日本人的老婆，一个抢走他爱人的日本人的老婆。
随着来自手上的快感渐次弥漫，这种快感比他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都强烈。女人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下，睁开了眼睛。而男人已经顾不得去看她的眼睛了，至于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对于男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迫不及待地去体验那种快感。
女人先是顾此失彼地挣扎着，叫嚷着。她说铁军，你不要这样，不要啊。女人越是挣扎，男人的那种欲望越是强烈。男人怕女人的叫嚷声惊动吴娜和这里的服务员，他用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但他的另一只手仍旧固执地进行着他想做的事，好像是在执行一项任务。
女人不再叫了，她静默地躺在那里，任由男人摆布着，并渐渐地开始配合着男人的摆布。在一切都结束之后，王铁军才去注意李瑛的神情，他看到李瑛的眼里噙着泪水，勉强地送给他一个苦涩的微笑。然后仍像刚才喝多的时候那样，慢慢地闭上眼睛，那滴泪水顺着脸颊慢慢地趟着。
王铁军没敢再多看一眼李瑛的神情，他匆忙地收拾一下自己，扯过一条毛毯给李瑛盖上，便逃出110房间。他打开房门时，与正站在门口的吴娜撞了个满怀。吴娜拉了他一把，说你干啥去？王铁军没回答，他从吴娜带有赞许和赏识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他在屋里的所作所为，吴娜在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王铁军知道吴娜所以没有进屋阻拦他，或者说特意站在门口给他放哨，他们是缘于同一种情结，那就是打小形成的对日本人的憎恨。
王铁军离开宾馆后，顺着北大路一直往前走着。他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他脚步匆促，很像一个急着赶路的人。他把衬衣的扣子全部打开，露着胸脯和肚皮，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如此放肆地行进在光天化日的路上。
此时，在王铁军的大脑里，那些现实里的事情和想象中的事情渗和在一起了，就像站在大海边，向远处望去，海天一色，水乳交融一样。他已经分不清楚那些事情是真正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是自己曾经梦想过的。他甚至对两个小时前发生过北大路宾馆里面的事，都感觉像以往的任何一次去那里一样，只是在110房间睡一会觉，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和以前他做过的其它的梦没有区别，他在大学的时候，也做过很多次类似的梦。梦里的人也是李瑛，每次也是做到这里结束，醒来后，身边空无一人。他想到这里，还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围前左右，他发现他的身边也是空无一人。
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了，王铁军抬头看了一眼，前边就是这个小城的北部边缘了。以前他来过这里几次的，但每次都是坐着车来的，他记得走到这里大约需要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他知道这条路再往前走就要分叉了，往西北方向那条，是通向一个叫“万人坑”的地方。那里是日本人当年残害中国劳工后集中掩埋的场所，成堆的白骨就垛在那个小山峪里。建国后，市里在那里修建了一个纪念馆，其实也就是盖了个大房子，把那些白骨罩在房子里面。在这些白骨里，应该有一具就是他爷爷的。以前王铁军每次来到这里时，心情都很沉重。他曾经细致地端祥过那些白骨的样子，他们或立或坐或挣扎，他想象不出他爷爷最后定格时应该是怎样的情形。而往东北角去的那条路，他也去过几次，那个地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卧龙山。山下有泉水流过，山上植被茂盛。他小的时候，经常跟同学们来这里玩。自从开通了这条路之后，再也没有人来这里玩了。因为在卧龙山的后面，又加上公墓两个字。
王铁军拿出手机来，他看一下时间，已是下午五点了。他不想再往前走了，关健是他的脚不愿意他继续往前走了。他在路边的一块路标上坐下来，望着万人坑的那个方向发呆。
王铁军在路边坐了大约有十多分钟，在他身后，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吴娜从车上走下来，她对王铁军说，我知道你就在这儿，走吧，快跟我回来吧。你媳妇刚来电话找你，我说你喝多了，在宾馆里睡觉。她说她下班后，到我那儿来接你呢。
王铁军听后迟疑了一下，他问表姐，李瑛还在宾馆吗？吴娜说没有，你走后不一会她就走了，是我打车把她送回家的。你就放心吧，她啥都没说，不会有啥问题的。
上了出租车，王铁军听到手机有短信提示，他看了一眼，是李瑛发过来的。他的手机号码，是今天吃饭时给李瑛的，这是她第一次使用。
李瑛在短信里说，你不是一直在追问我当年为啥嫁给一个日本人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当年的情况跟今天差不多，我就是被他强暴后才嫁给他的。
王铁军看完后，他把短信删除了。他随口骂了一句“真他妈的混蛋”，并把手掌重重地拍在脑门子上。
开出租车的司机不知道王铁军在骂谁，他回头瞅了王铁军一眼，吴娜也跟着瞅了王铁军一眼。
二十分钟后，王铁军回到了北大路宾馆，又回到110房间。这里早就收拾过了，床上换了新床单。王铁军刚刚躺到床上，他想好好地清理一下思绪，就听到门外响起吴娜和他媳妇的说话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