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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 是久远的默契,他的舌和她的舌终于相遇,探寻、纠缠,像在沙漠里终于找到甘泉,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喘息声渐渐粗重起来。当他的手掠过她的小腹继续探寻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她的小腹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那是剖腹产留下的伤痕,宋子明不止一次的抚摸着那道伤疤心疼地说:等咱女儿长大了,我要告诉她,你当初为了生她,受了多少苦啊。想到宋子明,她就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般清醒过来。

真正是落荒而逃,慌乱中,她的手袋都没有拿,只好站在车前发呆。和女友一起聚会的时候,她们谈论最多的就是男人,她们一致的论调是:和自己喜欢的男人上床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感觉也是非常美妙。于晓梅也不反驳,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只要自己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也曾想过,有一天遇见叶一凡,或许会再续前缘。但事到临头,她还是无法逾越那道婚姻的屏障。

叶一凡追了出来,手里是她的手袋还有一件外套,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外套披到她的身上,身上立刻就温暖了许多。“对不起。”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把手袋递到她的手里,顺便握住了她的手。晓梅迎着他的目光,他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和伤感,是她害怕的炽热的眼神,她怕在他的眼神里最终投降,于是低下了头。他低沉的声音最终响起:“晓梅,我知道对不起你,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你。”

晓梅的心里一片悲凉,已经是秋天了,风稍稍一吹,路旁法国梧桐的叶子就飞舞着落下来,悲壮而优美。十年,最美好的年华,有什么可以补偿的呢,生命不会重来。

她说:“一凡,我们回不去了,十年,已经改变了太多,何况我们都有了彼此的家庭,即使没有,我们也找不到最初的感觉了。只要我们都记得那段美好的时光,就够了,这也是我想和你聊聊的初衷。”她的话像秋风一样冰冷。

叶一凡的手依然握着她,死死的,仿佛松开就永别了。她使劲地挣脱他,去开车门,她终敌不过他的力气,被回转身拥进了他的怀抱,他紧紧地抱着她,像十年前一样,让她窒息的感觉。那么近,她可以听到他心脏强烈的跳动,她的泪滚下来。“听我说,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想再放过你了。”他的话坚定不移。

晓梅挣脱他的怀抱,捧住他的脸,这张疲惫,被岁月写满沧桑的脸。她看着他,“真的,一凡,我们回不去了。你好好珍惜自己的生活,我也一样,在同一个城市,我们都过得好好的,就足够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这对你,对我都不好。”

她使劲挣脱他的怀抱,把车门打开,那件衣服从她的肩膀上滑落下来。她轻轻蹲下来,捡起,披在他的身上,依然像从前一样,踮起脚,温热的唇,落在他的左脸颊。发动,倒车,很远了,她还看见叶一凡站在秋风中。

她的泪又一次落下来,她在心里说:“一凡,再见了。”真正是诀别了,盼望了千百次的重逢,再次的相见,不过是把过去的伤痕撕开一遍,但撕开也是必要的,要不,那总像畸形的伤疤一样,隐隐作痛。有一句话说的好“在悬崖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她哭过了,她心里十年的包袱可以放下了。

在他的怀抱,她感觉到了他的温暖,这个深爱的人,她和他一起拥有的过去,他也没有忘记,足够了。但是想起他温暖的怀抱,那么坚实的臂膀,想起他站在秋风中坚定的身影,她的泪又来了,她真想调转车头,开回他的身边,投进他的怀抱。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只好把车停在路旁。终于平静下来,路灯静静矗立在路旁,温暖的光辉落在路上,一直指向远方,指引她回家的路。

回到家才发现已经12点多了,她悄悄进到卫生间。她的浴巾、睡袍整齐的放在浴室的架子上,打开热水器,水温恰到好处。她把自己浸到水里,水立刻温柔的拥抱了她,让每一个毛孔张开,熏衣草的香味也升腾了起来,说不出的舒服。她捧起一捧水,看水从指缝里滑落,人生也就像这一捧水一样,有得到,也终归会有失去。“晓梅,知足吧,不要给自己的家庭和他的家庭带来灾难。”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洗过澡,心里平静了很多,她轻轻走进卧室,宋子明已经陪着女儿小小睡着了,他的手还不时拍拍女儿的后背。女儿窝在他的臂弯里,柔柔软软的头发散落在脸上,睡得踏实而平静,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卷。

宋子明真不亏为一个好老公,好父亲。其实他是很有担当的,想起当年,宋子明的父母也是阻止他和她交往。宋子明虽不是什么大家大户,但父母都是国企职工,好不容易供儿子考出了注册会计,也算是光耀门庭了。宋子明有两个姐姐,都是工人家庭,他们对个体户是多少有偏见的,朝不保夕不说,一个外来妹,没有济南户口,要多麻烦有多麻烦,所以轮番对宋子明进行洗脑教育。宋子明也不反驳,定好了的日子,拉着于晓梅去登记。

随后把结婚证往家里一放,宣布自己结婚了,大家都记住:谁和他媳妇过不去,就是和他过不去。等于晓梅进门的时候,父母姐姐都看生米已成熟饭,都转变了态度。这些当初于晓梅都不知道,还是宋子明的姐姐和她聊天时说出来的。当时她感慨了好久:为什么自己第一个遇到的不是宋子明,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苦难,但是也就没有了坚强的于晓梅了。人生的际遇啊,永远看不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于晓梅是个明事理,孝敬老人的人,对宋子明的父母很好,但在开始的婆媳相处时,由于环境和立场不一样,也有很多不能沟通的,宋子明永远站在妻子这边,很快化解了误会,使婆媳关系向好的方向发展。他虽不爱说话,但凡事他心里很有数。他知道她心里有故事,但她不说,他从来不问,只是用他的心,默默关心着她,融化着她。

不知不觉中,他们走过了七年的岁月。他们经历了婚庆公司的大小事情,宋子明虽然不参与经营,但他负责公司的所有账目,把明细做得清清楚楚,解了于晓梅的后顾之忧。他们经历孩子的孕育、出生和成长的欢乐,她知道,她和他,已经成了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但是在心底,她留了一个空间,那就是一凡。那是她的初恋,那样在巅峰陨落的初恋,保留了所有的美好,正是她梦想的爱情模式,还有那戛然而止的柔情,就像定格的风景,让她欲罢不能。

但到今天,她终于明白了:爱,毕竟不是生命的全部。爱的底线,就是不去伤害无辜的人。

有风从窗户外吹进来,使窗帘在摇曳。于晓梅赶忙去关窗,窗外繁星点点,就像人的心事,谁会没有心事呢,黎明终会来到,终会淹没很多星星。风吹进来,她打了个喷嚏,她想:天凉了,明天该去给宋子明买件外套了,又是一个秋天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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