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巧穿好衣服端着脸盆毛巾和牙具去厨房打水洗漱，婆婆已经把早饭做好，看见灵巧就说，灵巧，今儿个你帮我剁饺子馅吧，咱家人多，我自己忙不过来，你妹妹留燕啥也不会干，你爹跟留根更指望不着。
嗯。灵巧面对婆婆的笑容有点心虚，她害怕婆婆问她夜里的事情。虽然她一想起与留根这个强奸犯上床就恶心，但她并不仇恨这个待人温和的婆婆。几天来，她与留根僵持着，却尽量不让婆婆难堪。早上起来也想跑到厨房帮婆婆做饭，都被婆婆挡住。她心里正好不想与婆婆单独相处，不知道与她说什么好，也就顺势下台，不再坚持进厨房。
灵巧按婆婆吩咐的活计，先剁肉。她毕竟在饭店里干过，知道剁肉馅的程序：先把猪肉按肥瘦分开，然后切成肉丁，再把肉丁放在肉墩上用刀剁碎。刀刃在粉红的瘦肉雪白的肥膘上跳跃，不一会就变成肉泥。灵巧的双手交替拿刀，菜刀在她手里飞快地闪动。她的眼睛盯着那堆肉泥，那肉泥忽而变成山羊的脸，她手里的刀狠狠地剁下去……
灵巧，差不多了吧？不用使那么大劲，悠着点，别累着。婆婆的话让她醒过神来，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灵巧啊，我知道你心里委屈。遇见那种事情，留根的名声又这么差。婆婆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灵巧的表情，看灵巧没什么表示，接着说，我给你破解破解？我也是女人，碰到这种事情，咱自己不能想不开，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你说，谁愿意碰见这种事？没有人。既然碰上了，也是你命里有这一劫，过去就算了，咱不能老把它放在心上，得往前看，还得好好生活。你说呢？
灵巧默默地低着头，婆婆的话让她有了一点暖意。是呀，又不是自己愿意被强奸，这么长时间来怎么好像自己做错了事？不要说街坊邻居，就连自己的爹娘都认为自己丢人现眼。婆婆能这样安慰自己，真的让她有点意外。她一直以为，人们都会下看她，甚至会嫌弃她。
灵巧，你就把这件事当作遭到一场车祸，现在已经好了。受过伤的人，别人都忘了你的伤口，咱自己也不能光看着伤疤想着疼。婆婆走到灵巧身边抱着她的肩膀，她的眼里涌出了泪水，婆婆为她抹去眼泪，说，日子还长着呢，不能自己折磨自己。
灵巧点点头，叫了一声妈。婆婆又说，再说说留根。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知道，他骨子里不是一个坏孩子，发生那样的事情，一是他那时候还小，啥都不懂，再一个，也怪俺做父母的没管教好。我一听说他的事，连死的念头都有过。他被抓走的头一年，我天天夜里睡不着，流眼泪。
婆婆也抹起了眼泪，她把灵巧揽在怀里，哭着说，灵巧，你看在妈妈的面上，一定要原谅他，妈求你了……
灵巧与婆婆抱在一起，使劲地点头，说我听妈的。
下午，灵巧与婆婆、留根还有小姑子留燕一起包饺子。灵巧开始与婆婆有说有笑，还不时地叫句妈妈。她对留根也客气多了，好像不再那么仇视。即将初中毕业的留燕能说会道，对新嫂子的热情恰到好处，她的介入为厨房增加了很多欢笑。
除夕的鞭炮声此伏彼起的时候，吃过年夜饭的灵巧与留根坐在新房的沙发上看电视。起初婆婆与留燕都在这里陪着灵巧，后来看她情绪不错，为了给小两口制造亲热环境她们就走了。
留根把门插好，坐在灵巧身边，灵巧没动。他说灵巧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吧。
我不渴，你喝吧。灵巧站起来去厕所。
留根看着灵巧这些天少有的温和情绪，心里一阵激动。她终于被我打动了。留根想，她去上厕所，这不是给我暗示吗？春晚马上结束了，就要上床睡觉了，她是在做准备。
留根很快把床整好，打开电褥子，紧张地等着自己的新娘。多少年来，留根都在盼着能拥有自己的女人，终于盼到结婚，而自己娶回家的新娘却只能看不能亲热，这让他痛苦不堪，备受折磨。但他绝对不敢强迫新娘。六年的牢狱生活让他不寒而栗。此时，看着新娘终于云开日出，可以与自己亲热了，他的浑身开始燃烧。
灵巧从外边回到屋里，哈着手说，下雪了，真冷啊。留根马上迎过去，握住她的手说，我给你暖暖。灵巧的手碰到留根的手，她感觉到他的温暖，轻轻地说，晚会快完了，我想睡觉了。
灵巧的温柔让留根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小心地把她抱到怀里。灵巧没有动，她恍恍忽忽，一种熟悉的感觉随之而来，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与发哥在一起的时刻。留根看她不动，受到了极大的鼓励，他的双手伸向她的身体，光滑柔润的肌肤让他热血沸腾。他抱起灵巧走向卧室，激动让他喘气的声音变得厚重而急促。灵巧，你是我的了。留根心里默念着，动作显得笨拙而慌乱。
留根把灵巧放在床上，开始解她的衣服扣。羽绒服脱掉了，牛仔裤脱掉了，毛衣脱掉了，毛裤脱掉了，内衣脱掉了，内裤脱掉了，最后剩下了胸罩与短裤。灵巧闭着眼睛，沉静地躺在床上，她圆润的乳峰微微地起伏着，雪白的肌肤在日光灯下流淌着诱惑。留根惊呆了，他张大嘴巴站在那里，久久地注视着美妙的新娘。新婚五天，度过了四个不眠之夜，他都不能接近新娘的身体。而现在她像一个温顺的母羊一样等待着自己的耕耘，他简直不敢相信。那冰冷的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融化了？女人真是个谜，让人想不明白。看来妈妈说的慢慢来是对的。留根疯一样甩掉自己的衣服，脱得一丝不挂，几年的劳动改造让他的身体优美而健壮。他俯下身子，把手伸向她最后的内衣，胸罩解开了，短裤拉下了，她的身体全部呈现在他的眼前。她双眼紧闭，沉静得如一具塑料模特，两腿并拢，没有声息，没有动作。火一样的留根再也控制不住，战战兢兢扑向灵巧的身体。
滚开，你这个流氓！灵巧如兔子蹬鹰一样的两腿动作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喊叫，留根就捂住下身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灵巧裹着被子嘤嘤地哭起来。恍惚中她沉浸在与发哥的温情之中，她心里说终于能把自己给发哥了，她渴望着发哥的开垦。这时她却睁开了眼睛，她脑海里闪现一个强奸犯。
留根光着身子，傻了一样呆坐在地上。被灵巧双腿撞击部位的疼痛，加上从火热的激情跌到冰窟般的冷漠所受的委屈，让他失声痛哭。呜呜的哭声在新年的鞭炮声中像受伤的狼嚎般凄悲。对留根来说，这个夜晚，比几年前那个让他胆战心惊的夜晚更加难忘。
7
正月初二这天，吃过早饭，灵巧骑电动车，留根骑摩托车出发。串亲戚的人让乡村的路热闹起来。大年三十下了点雪，路面没有积雪，空旷的田野里还是存留了稀稀拉拉的雪痕。
正月初二是闺女回娘家约定俗成的日子，也有不少像灵巧留根一样认门的新人。看着别的小夫妻满脸洋溢着新婚的甜蜜，欢欢喜喜回娘家，灵巧心里很不是滋味。除夕之夜让他们稍有好转的关系再次陷入僵持，灵巧继续把留根关在门外，留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痛苦的留根，灵巧心里也有过内疚，她多次拿婆婆的话劝自己。可她脑海里总是禁不住闪现留根奸淫幼女的画面：面目狰狞的留根把一个哭叫的小女孩压在身下惨无人道地蹂躏，鲜红的血汩汩地流淌，充满了她的意识。灵巧一想起这个画面就浑身战栗，然后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山羊对她的强暴，这让她对性生活充满了恐惧。
灵巧与留根一前一后走过站满人的大街的时候，她一直低着头，不跟人打招呼。留根的特殊身份让她自卑。回到家里，爹和娘在等他们，哥嫂却回娘家了。按说，她结婚第一年回门，哥哥应该在家陪新女婿。
爹和娘对新女婿很不友好，不光不让烟倒茶，还带理不理，这让灵巧心里更难受。中午的酒席虽然是按招待新女婿的规格摆的，却很冷清。不光没有年轻人来逗新女婿，本族的叔叔大爷也没有人出面来陪客，十几个菜只有小两口与老两口。爹对新女婿的劝酒也不冷不热，连最起码的给新女婿敬酒理数都没有。灵巧看不过，自己拿酒瓶给新女婿敬酒。
留根，今天没人敬你酒，我来敬你。这头三杯，是我替爹敬你的，干了。留根看看爹，爹低着头不看他；看看娘，娘也低着头不看他；再看看灵巧，灵巧瞪着他，是个男人就痛快干了！留根把三杯酒倒在一个茶杯里，一仰脖子干了。
这再三杯，是我替娘敬你的，干了。留根又把三杯酒倒在茶杯里一饮而尽。
还有，这三杯是我替哥敬你的，干了。还有三杯，这是我敬你的。没人陪你喝我陪你喝，来，干！灵巧自己倒了一满茶杯，把空酒瓶往地上一撂，端起酒与留根一碰，娘想站起来拦她，她已经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你这小妮，又想喝醉是吧？娘把另一瓶酒拿在手里，她却不依不饶，伸手把酒抓回来。
娘，新女婿头一年回门，连酒都不让喝好，传出去不怕人家笑话？爹，你平常自己还喝点，今儿个女婿来了装啥斯文哩？留根，来，咱小两口喝，喝他个一醉方休。灵巧凭着在饭店练就的打酒瓶技术，很麻利地打开酒瓶，把酒分倒在两个茶杯，正好倒完。
来，留根，干！灵巧的举动让留根瞠目结舌，但看着她凶巴巴的眼神他只好乖乖地听话，学着她咕咚咕咚把半斤白酒一饮而尽。
灵巧把酒杯往桌上一墩，拉着留根说，留根，走，到我屋里去，我让你看看我穿低腰裤的风采。
娘拉住她，说你还记着那个惹祸的低腰裤，不嫌丢人。
不用你管，俺女婿在这都不管，你瞎管个啥？留根，你说，你管不管我穿低腰裤？灵巧推开娘，继续拉着留根去自己屋里。
灵巧，你穿啥我都不管，我支持你。酒精让留根神采飞扬，他一边搀扶着踉踉跄跄的灵巧，一边回过头对丈母娘说，娘，现在城市时兴低腰裤，穿上就是漂亮。
看着灵巧与新女婿到了她的小屋，娘咬牙切齿地说，这个疯妮子，还嫌惹事小啊，还有那个傻种强奸犯，自己媳妇穿个露屁股裤叫人糟蹋了，还吵吵着穿上好看。爹若无其事地说，他俩是半斤对八两，谁也不嫌谁了。
娘狠狠地瞪了爹一眼说，你这是啥话，哪见过你这样的爹。
你站在这别动，我让你欣赏欣赏本姑娘的魔鬼身材。灵巧把屋门关上拉开灯泡，拉开衣柜门，翻出那条裤子和体恤衫，还有与之配套的短裤、高跟鞋，然后很潇洒地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再把胸罩短裤体恤低腰裤穿上，最后穿上高跟鞋。亭亭玉立，性感迷人的灵巧让留根目瞪口呆。
太美了，真是太美了，这是俺媳妇灵巧吗？留根看傻了。他想去抱抱她，想去摸摸她的小肚肚，想去搂搂她的小蛮腰，更想享受一下被衣服遮住的地方，还有令他神往的男女之欢。但他站在那里不敢动，过多的酒在他胃里冲撞却没有让他失去理智。
灵巧穿着夏天的衣服在穿衣镜前扭来转去，作出各种各样妩媚妖娆的姿势。她白晰的脸上泛着红晕，长长的睫毛向下耷拉着，明亮的眼睛有些散光。突然，她疯一样拽掉身上的衣服，赤身裸体地坐在床上，一边拿起桌子上的剪刀猛绞衣服，一边哭着喊着，刘德法你个王八蛋，我绞死你！绞死你……
舞动的剪刀很快把低腰裤包括配套的衣服绞成不规则的布条。灵巧在歇斯底里的动作和喊叫中倒在床上睡过去。留根没有阻拦她，走到床边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床沿上看守着她。
他暗暗下定决心，等出了正月，就带着灵巧出去打工，到了城市，他一定给她买一条这样的低腰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