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认亲

裴娇抬手不着痕迹的遮了一半耳朵，挡住那些聒噪的声音，看书的目光专注无比，只是在不经意的眸光流转间瞥见了一抹晶亮的光芒。

那是一滴垂落的泪。

摇摇晃晃的坠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溅落成一朵晶莹的水花。

而后，无声无息。

不知怎的，裴娇只觉得心脏一揪，好似被人用钝刀抹了抹，明明不痛，但却又酸又涩。

第一次呆在监狱里的那个夜晚，她也是这般的吧，不敢哭，不能哭……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罪犯，还有一句句冷嘲热讽，她只能将脑袋埋起来，无声的掉泪，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哭不哭……

“老师，其实我觉得这位同学做学习委员可能不太适合。”裴娇缓缓开口，目光清亮好似汪泉，只是微微上调的嘴角带着蚀骨的寒意。

“裴、裴娇同学……”老高一愣，虽然之前被何雨嘲笑没眼光，接着被一群人嘲笑，但是……最起码没有被反驳吧，没被直接反驳，至少、至少他可以装傻没听明白的来挽回面子，但现在……

裴娇同学，你拽就拽了，你心脏病就心脏病了，但你也不能太不给老师面子了吧！

“看吧，我们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老师……”某个角落有人起哄。

裴娇浅浅一笑，不得不说，这些人现在果然还是些孩子，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笑呢。

毕竟，他们信奉的不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最后的最后来个“背后捅上一刀”么！

笑里藏刀？这可是几年后的何雨惯常技能。

而其他几人，呵呵，想来也不过是墙头草随风倒罢了……至于落井下石，那也全是因着本性作怪吧，怎么说，做小喽啰跟P虫当久了，难免就想要高高在上一回。

“不过老师，其实我倒觉得体育委员一定非于同学莫属！”吵闹嬉笑的教室，响起一道格外清晰的声音，脆脆的，柔柔的，却自有一股韧性和威严。

正汗滴流不停的老高顿时宛若见着一泓清泉，喜不自禁，赶忙借驴下坡，一锤定音道：“裴娇同学说得对，于子清同学，以后你就是我们高一七班的体育委员，你可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负了老师和同学们的期望！”

当然，这话也就是说着漂亮罢了，至于辜负期望与否，还不是一句话的问题。

同样的，在场的虽然各个年级没多大，但这心眼还是不少，老高明显一句下坡的话，多多少少还是心里有数。是以，何雨也只是撇了撇嘴，嗤笑一声，不想在开口……

不过，这个叫裴娇的同学，看起来也不是个简单的！

眼瞎了帮于子清？某不是也从哪里知道于子清有钱人的身份，想要巴结一二？看身上那小家子气的牌子货，定然是个小门小户的！

一直埋着脑袋沉默的于子清倏地抬了头，一双闪着亮光的眼睛对上了老高明显侥幸唏嘘的目光，而后泫然一笑，带着点晶莹的笑意，在这个正午刚到时分，显得格外……格外好看。

不过，只有一瞬的欣赏时间，转眼，那人好似嗅到了香味的大型狗狗，整个头一转，看向那窗边的姑娘。

“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

犹记得有一首老歌，诉说着夜深人静的窗外，描绘着那朦胧的姑娘。

于子清不知怎的，就想起这首《窗外》来，想起第一次听见这首歌的那个冬日的夜晚，夜深人静，唯有偶尔传来雪压断树枝的“咔嚓”声；看着眼前这个……

叫做裴娇的姑娘。

只是，此时心思，彼时想来，纵然早已物是人非，然那种静静流淌在人血脉之中的情怀却依旧如诗如画。

对于高一七班来说，放学从来都不是一个统一的时间，所以裴娇在倒数第二节课的课间五分钟内，迅速地背了包包，然后瞥了眼只剩下三只“国宝”（一宝睡觉，一宝怀疑戴着墨镜在睡觉，还有一宝正在蠢蠢欲动中）的教室，走的无比潇洒。

一直用眼风关注着的某只憨货见此，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收拾了自己的书包，而后偌大的个头，在抽着嘴角站在讲台上的于老师关切而又羞恼的注目下，跌跌撞撞追出去。

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

于老师默念数十遍，终于勉强催眠成功，只是，目光在手中的名单上一晃，落在“于子清”三个字的时候，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为虾米，本老师要叫于清清，有眼睛就能知晓二者之间不可说的JQ……MMD，本老师咋个好死不死就成了这货的姑姑……

这边于清清作为一名嫁人后离婚的新时代女人，作为一个即将奔三的女人，絮絮叨叨的心头腹谤不休；另一边的憨货侄子终于在校门口追上了那个明明看起来走得很慢的同学。

“同、同学……”于子清三步并两步，眼睛虽然不大，尤其是在整个体型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小，然而眼神却是透亮透亮，好似不经意就能照出每个人心底不为人知的黑暗。

裴娇早停了脚步，双手插着口袋，歪着脑袋，猫眼眯着，等着眼前这个英勇追出来的憨货下一句话。

当然，顺便也等一出上辈子几乎刻在脑海中的戏剧，每每梦回时分想起来，都是一番肝肠寸断。

不过这一次，亲爱的，我只负责看戏。

嘴角一点点勾出一抹弧度，裴娇小小的身板在斜阳下，折射出一抹长而孤傲的黑影，随着来回走动的学生们，影影绰绰。

于子清深呼吸一口，面颊微微红了红，然而一双眼睛却固执而又倔强的看着裴娇，缓缓开口道：“同同学，我，我叫于子清。”

“裴娇。”对于这种一看就憨得自己都顾不上的人，裴娇还真有几分好感，就像见过了珍惜藏獒的凶神恶煞，更是被狠狠咬出了血肉后，对于这种毫无攻击力的土狗儿难免心生喜意。

正暗暗捏着食指的对呀对的于子清闻言，几乎瞬间就亮了眼睛，嘴巴咧得大大的，好似只哈巴狗的上前，打了个转儿，好一会才能用言语表达自己兴奋地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