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枭雄瞪圆了眼睛看着右额角被包扎的语嫣,又望了望白衫狼藉的关离若,一脸的狐疑。
“怎么会如此狼狈?”开门见山不是担心语嫣受伤,却说了这么一句。
“哦,刚在路上遇到一头疯牛,把轿子撞断了。语嫣,不,嫂嫂她,受伤了……”关离若轻描淡写,提起她的名字却还是有着不忍,看向语嫣的神情也有着无奈和心疼。
那时,我真的真的想到了一首歌“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温暖我胸口。”
除了感谢,此时此刻,我又能说些什么。可是,连声感谢我都没来得及说。左枭雄拉着我的手,拦腰抱起放在他那匹俊逸的白马上。
我悄悄回头,不敢正眼瞧他,但那如芒刺一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知道,他在看我,用一种无奈却又掩饰不住的心痛。
“师兄,我给语,我给嫂嫂雇了轿子……”关离若徒劳的伸出手,他想说,“语嫣刚受伤,马上颠簸,恐受不了。”可终究这句话没说出口。她是他的娘子,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在人家相公面前说这些?
“我们先回了!你去铺子上看看,以后,这些都你照看了。”左枭雄没有回头,甚至连那路口破了的轿子都没看一眼。
马很通人性,哒哒的马蹄声极有韵律,马背上的我一点都不颠。只是,这一路我和他却成了一道最引人瞩目的风景。
一个高大俊朗的青衣男子牵着一匹白马,白马上端坐着发如瀑,肤如凝脂的年轻女子,尤其是,这名女子额角还有伤。
我羞赧的低下头,即便是在童蔷薇的二十一世纪,在大街上被万众瞩目,议论纷纷,那也是很难为情的。
左枭雄可不管这些,昂扬着毫无顾忌大踏步前进。
“语嫣,前几日接到大哥的信笺,说兵部尚书何炯何大人向皇上举荐我,有意要我进京。可父亲推说幼子年小,要我先驻扎一方。待经验老道方上京不迟。因此,今天才要师弟前去接你。我才从扬州府回来,你,无甚大碍吧?”原本这样的话听来也像是夫妻之间有商有量的对话,可是,被他硬邦邦的说出来,总觉得像是在汇报,甚至,那最后一句问话都隐含托辞,宛若应景。
“哦……没事。”想着那个人的体贴细腻,看着身边人的凉薄,我能说什么。
外人看来,郎才女貌,堪称绝配。大街上卖豆腐的小媳妇三三两两的姑娘们用丝帕掩着口,羞答答地望着我的夫君——左枭雄,那眼神竟全是艳羡。
我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确是有着那种力拔山兮的豪气,可就是少了应有的温存。
我自嘲的笑了笑,或者,那份温存他是留给别人的吧。
“过阵子,我要去扬州带兵。你在家,好自为之。”他扔下这句,就再也无话。
我说怎么好心跟我说这些,却原来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好自为之”什么意思?这是威胁还是警示?
咬了咬牙,眼看着左府的大门就在眼前,我望了望跟在身后的小柔。
“我要下马,头有些痛。”左枭雄扬起脸,看着马上的我,也许我的不冷不热让他有些恼怒。但,终是拦腰又将我抱下。在逼近他身畔的时候,我有种将要眩晕的迷蒙,似乎呼吸不畅。恨恨地想,这个男人就像是一把野火,专横而霸道。
但,好似隐隐的,他在看向我脸的时候,眼底有点点心疼。
我想我是看错了。
“什么叫好自为之?这左府深宅大院,你怕我怎样?”我扬起头,就像芭蕾舞演员上场那般骄傲。没有人可以质疑我的品行,我自清冽。
许是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也有些造次了,左枭雄微有些尴尬。“我原是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虽说扬州很近,但,总不能尽在身边。”早有宝兴过来牵了马,给我和左枭雄请了安。
“不劳烦左公子惦记,我会很好。”轻车熟路,这柳丝,这石栏,这小桥,这假山,都是我熟悉的。
既然不能够恩爱相守,那么,就不如断了念头。原想,就算互无瓜葛,总归在一个屋檐下。可从此,他去了外埠,更是感情薄淡。想着从此要和左府的老爷太太姨太太们生活在一起,我不由得笑了。
庭院深深,烟雨蒙蒙。暮春秋雨,心锁重重。这帘幕无重数,纤巧的心,更与何人说?
“哟!这不二少奶奶回来了么?感情我们二少爷想娘子了?呵呵呵……”不用看,我就知道这是谁。浪声浪气,骄奢无人的本事,谁人能及?
“给三姨娘请安。”我浅浅地拜了拜,对这个人实在是无任何好感。
“不用给我请安了!咱们家有大喜了!不是有了孙孙,而是你们又要有弟弟了!也说不定,是妹妹也未可知?”三姨娘周巧莲咬着牙说了这几句,脖颈子战战着,又妒又恨。
这时,二姨娘远远地看见了。几日不见,脸上似有着淡淡的红晕。
“语嫣给二姨娘请安了!”含笑福了福,看着二姨娘温柔的满面含笑。
“语嫣,你回来了!累了吧?这额角是怎么了?还有血渍呢?雄儿!”二姨娘紧张万分,搭上帕子的手,微微抖着。
“不碍事,姨娘。刚碰破了头,好多了。”看着二姨娘深瞳如水,我握着她的手,自觉亲切安然。
“哟,可别动了胎气。到时候可没法向老爷交代哦!”
周巧莲扭着腰肢,一步三摇的绕过花丛走了。我见二姨娘刘婉桐歪了歪唇角,隐忍着泪意。
“姨娘,你有喜了?”我兴奋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