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没问题,要进货的话你可以尽管来找我,我喜欢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懂得尊敬我们这些老头子,不过有件事我得嘱咐你,你可得记住了,我给你看的清单上的进货价格,你可不许泄漏出去,除了井掌柜以外,谁也不能告诉,不然的话会给我带来大麻烦的,你可能够保证绝对不说出去?”鲁掌柜严肃而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唉!我知道的,我向您保证绝不告诉外人,不过我可能需要告诉我婆娘知道,因为我还要和她商量开不开杂货店的事,不过我婆娘嘴严,我让她绝不往外说,您看行不行?”曾大树诚恳地保证和询问道。
“这还是可以的,只是千万不可传到外面去了,不然下回见了,我可不会放过你。”鲁掌柜为了表明这件事的重要性,他不止是再三叮嘱着曾大树,连警告的话也说出来了。
“唉!您放心。那我就先告辞了!”曾大树带着笑意说道。
“行,你去忙吧,有空来坐坐!”鲁掌柜挥挥手有些疲倦地说道,心想:人老了,才说这么一会儿话就累了,真是不中用了。
曾大树走出了东西南北中货行的店铺,鲁掌柜把曾大树送到门口,然后就进去歇着了,他们做货行生意的,来他们货行进货的客人以老顾客居多,平时很少有新顾客上门,老顾客平常也就是过来传个话,告诉他要进多少货,然后他再派店里的伙计把货送过去,按老价钱结账把钱收回来,他这个掌柜平时也就是在店里算算账、清点一下货物罢了。
曾大树其实没有在鲁掌柜这里待太久,他回去的时候还没有到酒楼里开始忙活的时候,井掌柜正坐在山阳酒楼的柜台里打着算盘计算着酒楼里的账本,听见店小二小章和曾大树打招呼的声音,他心想:曾大树这么快就回来了?井掌柜抬起头,朝曾大树唤道:“大树!”井掌柜朝曾大树招招手,示意曾大树过去说话。
“井掌柜。”曾大树恭敬地唤道。
“大树,你和鲁掌柜谈得怎么样啊?”井掌柜关心地问道。
曾大树摇摇头,沮丧地说道:“我觉得价格很划算,但是鲁掌柜说他们货行有客人一次最少要买多少货的规矩。”井掌柜点点头,笑着说道:“不错,他们货行是有这么一个死规矩,这么多年了,一直就没变过。”然后用眼神示意曾大树继续说,井掌柜和鲁掌柜一样,也有用右手手指叩击桌面的习惯,井掌柜一边认真地听曾大树说话,一边不停地用变化着的节奏敲打着桌子。
曾大树继续说道:“我要买的东西里面除了盐以外,其他的每一样都太多了些,我担心会卖不完,到时候会亏本,所以我想等晚上回家和孩子他娘商量之后,再决定进不进货。井掌柜,谢谢您今天帮了我这个忙,不然我就只能干着急了。”
“呵呵……你在你们村里的人缘怎么样?”井掌柜突然特意问道。
曾大树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了?曾大树老实地回答道:“挺好的,我从没跟谁红过眼,吵过架,我们乌山村里大家都很和睦。”
井掌柜听后,满意地点点头,沉稳地说道:“既然你在你们村人缘挺好,那么你们家只要肯老老实实地卖东西,不欺骗客人,不抬高价钱,不短斤缺两,不以次充好,而且如果你们家的杂货铺子里东西齐全,村里人需要的东西你们家的小杂货铺子里都有的话,难道还愁没人来买吗?”
曾大树听后,赞同地点点头,但还是无奈地说道:“井掌柜,您说的都对,只是我们家现在还担不起开杂货铺子的风险,我还不敢去冒这个险。”
“唉——开店铺的哪个没有风险啊?难道你们种田就没有风险了?不照样有闹饥荒的时候?一个男人,这点风险都不敢承担,还能赚钱吗?”井掌柜不赞同地说道,他就发现了,这个曾大树做事太小心翼翼了,昨天他还听店小二说起呢,曾大树把家里的小女儿脚上还绑上了铃铛,他在厨房里明明听着院子里的铃铛在响个不停,他还要非常勤快地经常跑去看一眼,店小二说起这个是想表达出曾大树非常疼爱女儿的意思,但店小二的描述听到井掌柜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曾大树处事谨慎得过了头的意思了。同时,井掌柜还对曾大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觉得曾大树的胆子太小了,做起大事来太犹豫不决了,他们做掌柜这行的做决断的时候太多了,所以,他就十分看不得别人不敢做决定的样子,这或许是因为掌柜这个行业的骄傲心理吧。
曾大树被井掌柜那句“一个男人”的论断说得很不好意思,顿时红了脸,连耳朵根都热乎了起来。说起来,曾大树还从来没有过大男人的气概呢,他一直就是一个普通的顾家小男人来着,他凡事都和自己的婆娘赵杏花商量,上敬长辈,下疼孩子,对待平辈人也是谦和有礼,他活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他唯一做过的事,也是一直在踏踏实实地做的事情就是养活一家人,他的唯一目的就是让一家子生活得更好。一个对权势和富贵毫无野心,除了温饱以外别无所求的男人,你怎么能用大男人的标准去评价他呢?那岂不是在用鲜花的娇艳去对比大树的苍劲,用大海的波澜壮阔去对比小溪的淙淙不息吗?
“我们山阳酒楼也是需要从货行进货的,这你知道吧?”井掌柜不经意地问道。
“这我知道,您今天跟我提过了。”曾大树老实地回答着。
“我们酒楼都从货行那里进了哪些货,你知道吗?”井掌柜又朝曾大树问道。
“我想厨房里的油盐酱醋之类的应该都是,具体是哪些我就不清楚了。”曾大树老实地回答道,他平时在山阳酒楼里只管着做菜,也就只在厨房里忙活,厨房外面的事他根本没有特意去打听过,也就是别人说起的时候他随便地听一听,他没有那个好奇心。
井掌柜听后,既满意又不满意,他满意曾大树的本分、不多事,但是他又不满意曾大树的无知和过于老实,一个人不说要有耳听八方、洞悉世事的本事,但至少也不能对身边所发生的事都不了解吧!你是一个在外面做事的男人,又不是守在闺房里的女人,这么地无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要怎么办事呢?说起来,井掌柜总是在用自己的思想和经验评判着曾大树的行为,这也是每个人想事情的习惯,很平常,但是不一定就是完全正确和公正的,毕竟社会是多元的,一个人不可能囊括所有的真理,但是,要改变这个习惯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人是有思想的,不是简单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