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涵离正在惊讶于皇上的专情和右相的办事效率,听到皇上问话,就随口道:“哦,我是在后花园听见的,当时沈碧瑶正派人安排她父亲向澹台将军求婚!”看皇上的反应,澹台溶必然是皇上的宠爱。
唔,以后还得帮小澹台遮掩着些,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皇上神色不定,忖度稍顷道:“右相,前因后果果真如此?”他探出身。
右相又扑倒:“皇上,此事不能怪小女,当日公主白龙鱼服,小女一时没认出公主,才起口角,公主当时也没表明身份,且言语轻薄,才招致奴仆动手!”他说的轻飘飘的。
蒋涵离歪头想了想,问道:“皇上,白龙鱼服是什么?”不知道安乐是不是这么无知,反正她不知道,她就问了。
想想,一个放浪公主,学习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皇上轻轻一笑:“当着大臣们如此问,也不怕替朕丢人!左相,你来告诉他好了!”他一点身前立的第一人。
那人出列,微微一躬:“回公主,白龙鱼服是指白龙化为鱼在渊中游。比喻帝王或大官吏隐藏身分,改装出行。”答完,他抬眸扫了蒋涵离一眼。
蒋涵离心里一震……为什么,觉得这个人的眼神那么熟悉?那么让她心动?
怔忡许久,她才发现这人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目如画,口若含丹,全身上下整齐有序,没有一丝紊乱,仿佛云端之上的仙子,让人不忍直视。
特别是他那一眼,就象佛前白莲倏地盛开,直达心底……万千颜色,居然都成了黑白。
“你是左相?”蒋涵离下意识的问,“我见过你么?”那种熟悉,那种牵绊,那种心动,就象一直藏在最深处的宝贝,终于拿出来看了一看,甜蜜又惶惑。
皇上咳了一声,忙道:“安乐,这是本朝左相,你可不能打他的主意!”顿了顿,“你当然是见过他的啊,你不是总说他太刻板无趣,不耐烦见他么?”他瞅着蒋涵离。
蒋涵离歪头打量左相:“喂,你叫什么名字?”以她对安乐的理解,越是远着的人越是在意,就象对太后。
再说,总提一个人,不就代表了她惦记他么?这可是最基本的心理常识。
难道,这个人才是安乐的心上人?那蓝月轩是?
“回公主的话,臣姓沐,名上光下之!”他眼睫抬也不抬,仿佛在和空气说话。
蒋涵离笑了:“沐光之!果然刻板!”她回头,“皇上,你放心,我才不要这么不解风情的木头人!”不知道安乐为什么藏着他,不过她相信,她很快就能知道的。
沐光之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后退一步,便列入了一排人中。
不知道怎么的,蒋涵离的心中突然泛起一股细细的疼。
皇上倚在软榻上支起下额,定定瞅着蒋涵离。
“你刚才说朕的贵妃要杀了自己的妹妹,栽赃给你?”他懒懒的问,眼角却闪着隐约的精光。
蒋涵离拧着眉毛,轻轻的道:“这是我听见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已经信了!我早已让小杯子回府传信,以防万一真的有人杀人栽赃!”心底那股细细的疼,正向四肢扩散。
沐光之微抬了一下眼道:“启禀皇上,公主所言无凭无据,不能当真!”顿了顿,他又道,“右相所言有理,公主微服出游,沈小姐不识庐山真面目,不能责怪沈小姐不敬!”他看也不看蒋涵离。
蒋涵离觉得耳中一震,心中仿佛一个大铁棰砸了下来,猛然大痛,小脸立时白了。
她咬住下唇,呆呆看着沐光之……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念头——就这样死了吧,就这样死了吧,再也不用这样无望!
原来,万念俱灰是这样的感觉!
皇上点点头道:“左相言之有理!安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问着蒋涵离,眼睛却落在大臣们身上。
众臣仿佛韭菜地里的一排韭菜,动也不动。
一瞬间,蒋涵离觉得思想不受自己控制了,一个声音传入耳中:“安乐无话可说,求皇兄治安乐的罪!”她的眸中一片灰败。
皇上愣住:“嗯?怎么此时倒叫起皇兄了?”从蒋涵离一进门,他就注意到她一直称他为皇上,连皇兄也不叫,肯定是生气了。
蒋涵离低头,一滴泪落了下来,砸在衣角,晕染出一朵小小的梅花。
心,真的痛啊!她双手扯住胸前的衣襟……
“皇兄,安乐就想过小时候的日子,开心快乐,不懂情,不知恨,天天逃课掏鸟蛋捕鱼,安乐不想长大……”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听不到。
蒋涵离滑落在地上,意识越来越飘忽。
难道是要死了么?死了也好,不用心痛,不用难过,不用咫尺天涯……
“安乐!安乐,你怎么了?安乐,你哭了?”遥遥的声音传过来。
蒋涵离想睁眼,看看是谁在叫,可眼皮仿佛的千斤重,用尽全身的力量也抬不起,紧接着一片黑暗漫上来,包裹了她。
“蒋小姐,醒醒!”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钻进了蒋涵离的耳朵。
蒋涵离努力睁开眼睛,看到部长正蹲在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冲着这边喊。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在一块冰凉的晶莹剔透的玉石上,玉石下边是湍急的河流。
“说吧,怎么回事!”从她的意识不受控制起,她就知道有问题。
再看部长安置她的这地方,很明显就是怕她和他算账。
“你不用躲那么远,我不会怎么着你!”她翻了白眼,“再说,我也怎么不了你!”她一个凡人,拿什么和鬼头斗!她心里跟明镜一样。
部长摸着鼻子道:“那是离魂石,我上不得!”看到蒋涵离惊讶,他忙又说,“时间紧迫,我就告诉你,安乐不知道怎么的,留下了一丝残魄在身体里,勾魂小鬼没有发现,结果今日残魄被沐光之引动了,现在离魂石已经离散了这缕残魄,不会再有事了!”他歉意的陪着笑。
蒋涵离忙问:“安乐和那个沐光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见他就会心里疼?”顾不上和部长算账,她先解决疑问。
部长叹息了一声:“沐光之是安乐从小就喜欢的男子,她心心念念他了一辈子,他却对她极为不耻,恨不得杀了她以正朝纲,不过,她对他的喜欢她从没表露过,沐光之也是不知道的!”单相思,思的呕心沥血,却没人知道。
有人说,哀莫大于心死。其实,最大的悲哀是,心不死,放不下……
蒋涵离愣了片刻,呆呆道:“安乐最爱的不是蓝月轩吗?”连澹台溶也说,蓝月轩是安乐最宠爱的人。
部长又摸鼻子:“蓝月轩最爱的是安乐,安乐只将他当哥哥对待!”是有点乱,不怪这个当初那么精明的女子也会糊涂。
蒋涵离傻了……这关系,都几角了?真不是她这个就谈过一次恋爱的人能应付的!
“对了,安乐哪里去了?投胎了?”她突然想起蓝月轩问过她安乐的去向,连忙问。